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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溪山刚给李婆子包扎好伤口。

狼嚎声四起,风声鹤唳。

秦不闻下意识地将小鱼护在了身后。

“听声音,这霜狼的数量不少。”

秦不闻淡淡道。

宫溪山来到秦不闻身边,拉过秦不闻的手腕,轻声询问:“真的没受伤?”

秦不闻笑着摇摇头,又在宫溪山面前转了个圈:“两头狼而已,小事。”

村民们都进入了防备状态,稍微强壮年轻一些的男子站在外圈,将老弱妇孺护在身后,手持火把,手上拿着农具斧头。

“今、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霜狼?”

“是啊,我一直以为霜狼只有一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不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

“是血腥,”秦不闻淡淡道,“血腥味把狼群引来了。”

大概狼群意识到自己的同伴死了,陷入了狂躁。

宫溪山皱眉,将秦不闻往后挡了挡:“你回去,这里有我们。”

秦不闻却是眨眨眼,一脸认真无辜地看着宫溪山:“宫先生,你说……霜狼的毛发做出来的毛笔好用吗?”

“什么?”宫溪山拧眉,好似没听懂。

秦不闻笑得张扬肆意:“我取来狼毛做笔,你绘一幅丹青送我如何?”

宫溪山愣怔一瞬。

似有风声从远处而来,带着戾气与杀意,草丛动荡,低吼渐起。

秦不闻手中仍是那柄未开刃的长剑。

不等宫溪山再说什么,秦不闻的余光便瞥见草丛异响,她朝他挑眉,勾唇一笑:“一言为定!”

旋即,秦不闻便如同那离弦的箭,闪身离开!

宫溪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亦没见过这样的剑法。

她分明是在杀生,手上的长剑甚至都没开刃,但她杀起那群霜狼来,就好像一支惊艳绝妙的惊鸿一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她一招一式带起桃花千朵,长剑迎着月色,皓月光辉。

——她好像是在用月色杀生。

银光之下,少女身姿曼妙,腰线清越,那长剑随她行,随她止,随她激起月色千层,花瓣万朵。

有血色盈过头顶皓月,是霜狼的血,祭过她的长剑,落在她的衣裙上,好似一朵朵怒放的血莲。

宫溪山突然想起他看见她时,她的一身婚服红衣。

那红衣美丽华贵,但却被她那张惊艳的姿容,尽数压下。

是很漂亮的。

那群村民也出了神,怔怔地看着少女穿梭在那狼群之间,为首的狼首领发了怒,嘶吼着朝她扑杀而去,秦不闻神情不变,一个侧身躲过!

她并不急于杀它,反倒是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长剑划破它身上几处,却不肯刺向它的要害。

宫溪山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的那句话。

“宫先生,我不是逞英雄,我是真少侠。”

她确实担得起“少侠”二字的。

一旁的李婆子见宫溪山出神,走到他身边,轻轻戳了戳宫溪山。

他这才缓缓回神:“婆婆,怎么了?”

李婆子揶揄道:“喜欢呐?”

宫溪山愣了一下,抿唇道:“不是。”

李婆子就笑:“喜欢就要好好讲嘛,姑娘这么漂亮,莫说是你,就是老婆子我看了也喜欢。”

宫溪山眉头微蹙,声音淡淡:“婆婆,您误会了。”

李婆子瘪瘪嘴:“老婆子我看人,准的很!”

宫溪山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她是新妇。”

“新妇怎么了?这亲不是也没成吗?”李婆子反驳道,“我听说这姑娘被丈夫负了!哎哟,我听了都心疼!”

“你若是喜欢人家,可要好好对人家,不能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

宫溪山苦笑地摇摇头:“婆婆,您好好休息吧。”

李婆子便也没再说什么,嘟囔两句,便走开了。

不多时,远处的少女高喊一声:“好了!”

声音洪亮娇艳。

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脚底踏着血迹,朝着众人走来。

她手上拖着一柄剑,那剑沾了血,像是开了光一般,锋锐漂亮。

村民们见状,急忙走上前去,对着秦不闻嘘寒问暖。

“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姑娘你真厉害啊!”

“是啊是啊,这么多霜狼,一个人就解决了!”

“姑娘幸好有你啊,若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姑娘好心人呐……”

“……”

秦不闻极少被人这般簇拥着。

长安街十人宽,但只要她出现,周围必定都是寂寥的人群,没人敢上前去找不自在。

如今,她被人群簇拥着,夸赞着,众人脸上的感激与钦佩格外真诚,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挠挠头,耳朵有点烫:“举手之劳而已……”

“姑娘姑娘!去我家吃个饭吧!”

“是啊是啊,我家做的红烧肉可好吃!”

“姑娘别听他们的!去我家去我家!”

“……”

就在秦不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是宫溪山拨开人群,将她与激动的村民格挡开。

“诸位抱歉,她伤势未愈,今日又动了武功,我要带回去诊疗才行。”

宫溪山在一群村民当中应该声望很高,这话说完,村民便急忙让开一条路,让宫溪山把人带回去疗养。

“这些霜狼尸体诸位愿意的话,可以随意分了。”

跟人群隔开,秦不闻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她对着村民们笑笑:“近日叨扰各位了,这些霜狼皮毛不错,就权当是报答吧。”

村民们欢呼着,又感激地说了几句。

宫溪山这才带着秦不闻回了家。

刚被宫溪山带回屋舍,宫溪山回头,想要询问些什么。

下一秒,秦不闻便摇摇欲坠,往身前倒去。

“当心!”

宫溪山见状,甚至来不及思索,上前几步,快速将她扶住!

秦不闻的头便抵在了宫溪山肩头。

“你、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秦不闻声音低沉虚弱:“没受伤,就是,伤口裂开了……”

宫溪山拧眉:“你——”

“宫溪山,”在宫溪山开口训斥她之前,秦不闻虚弱地开口,“我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凶我了呀……”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秦不闻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气。

宫溪山扶着她腰身的指骨微顿。

许久,寂静的屋舍中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