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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

闵珩瞳孔骤然一缩。

听了汇报之后他心中就有猜测,但仍抱有侥幸心理,期望不是。

可沈从不会无的放矢,他说是多半就是了。

疫病猛如虎,历朝历代,每次有疫病出现,都伴随着大量死亡。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人人谈疫病而色变。

一场疫情可以在短时间内灭一城,甚至灭一国。

闻听此言,护卫们也脸色大变。

唯有晁冷处变不惊。

她从容问道:“病人隔离了吗?”

沈从答:“病员全都隔离了,暂时安置在两座大帐里。”

晁冷点了点头。

看来沈从的防疫意识不错。

无论是与不是疫病,先隔离起来才是正确的处置方法。

昨天张迎亲口跟她汇报,说难民中少了一些面孔。

就是混在难民中图谋不轨的那些人,消失不见了。

经过他的调查,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盘踞在城外的难民。

而是在珩王到达郡城之前的几天,陆续混入难民中的。

如今他们消失,晁冷推测是他们图谋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从而全身而退了。

昨天发现城里药材缺货,她就有心理准备。

如今军营士兵染病,事情已经一目了然。

那些人所图谋的,说到底就是闵珩和他的兵。

亲卫军染病,以闵珩的性情,不可能独善其身。

在防治期间,极有可能被传染上。

即使没被传染上,失去亲卫军的闵珩,也就是没牙的老虎。

在这苍南,没兵的他,赈灾工作必然处处掣肘施展不开。

万一疫情控制不好蔓延开来,闵珩作为赈灾大使,必然被扣上无能,赈灾不力的帽子,甚至还有一些其它的罪名。

这对他的声望和地位,必然是不小的冲击。

好歹毒的计策!

简直是一箭多雕。

可惜,有她在,他们的阴谋注定被粉碎。

想到此处,她不禁冷嗤一声。

沈从愕然地看着她。

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冷笑。

难道他做的不对?

他疑惑地唤道:“少郎君?”

晁冷回神,赞道:“你做得不错。”

但具体如何,她得去看看。

在别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如今她以这种口气夸赞比她大将近两轮的沈从,莫名有些怪异。

可账内的人都不觉得违和,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那般淡定从容,强大且自信。

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你莫名信服。

无论面对谁,闵珩或是他们这些军中大佬,这个少年从来没有矮人一头的感觉。

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样。

“带我去看看。”晁冷道。

闵珩也起身,“走,一起去看看!”

康先生急忙拦着,“王爷,你就不要去了。”

晁冷没有赞同,也没有阻止。

有她在,必然不会让闵珩有事。

但她也不会傻到开口去打包票。

康先生担忧不已,但也没有再拦。

他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

这事拦不住。

好在,主子面上戴的东西,一看就比他们戴的布巾可靠。

一行人到了隔离营帐外。

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片咳嗽声。

当中还夹杂着痛苦的低哼。

沈从道:“这个帐子里的是重症。”

他在安排隔离的时候,把轻症和重症的分开了。

晁冷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医用手套带上,对他们说道:“我进去检查一下。”

康先生道:“王爷就别进去了。”

沈从也道:“我和少郎君进去就行。”

在他们说话间,晁冷已经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沈从也跟了进来。

这是五十人规格的大帐。

生病的士兵,全部躺在里面。

这些士兵的主要症状为高热、头痛,咳嗽,寒战,咽喉疼痛等。

正因为这些症状,沈从才判定为风寒。

到了夜间,最初得病的几个士兵的皮肤上出现水疱、脓疱伴随红肿痒痛,全身乏力,食欲减退,淋巴结肿大,甚至痢疾等症状。

见沈从进来,有精神尚可的士兵喊道:“沈大夫,快给我们瞧瞧吧,委实难受。”

更多的人因发高热而昏昏沉沉。

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沈从道:“大伙稍安勿躁,这就给大伙来瞧病的。”

晁冷就近给一位士兵看症。

她拿出医药包,放在床位边上。

先是看表症,然后给士兵把脉。

因之前剿匪,很多士兵都知道晁冷。

加上军中有传言她救过主子。

听说这少年医术很厉害。

具体有多厉害不知道。

但看沈从的态度看,应该是不差。

他们信服沈从的医术,连沈从都信服的人,他们自然也信。

见晁冷动手看诊,账内也就安静下来。

在她把脉时,闵珩掀帘进来了。

士兵见他进来,挣扎想行礼,闵珩抬手压了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

一个发着高烧的士兵有气无力地说道:“王爷,我们这病凶险,这里你待不得啊,还是请王爷出去吧。”

他这话提醒了其他士兵,纷纷请闵珩出去。

账内噪声顿起。

闵珩再次示意他们安静,不要打扰大夫看诊。

士兵们这才看安静下来。

但都是一脸感动模样。

在这种时候,主子还愿进来看他们,真不枉他们誓死效忠。

把脉结束,晁冷从医药包里拿出一支体温计。

指着水银的一端,对士兵说道:“这端夹到腋下。”

士兵看着体温计,有些茫然。

晁冷又道:“解开衣裳,贴身放置。”

年轻的士兵,看年纪不满二十。

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有些扭捏,动作慢吞吞的。

闵珩道:“照做。”

士兵的动作这才利落了些,把体温计夹在腋下。

见他夹的位置不对,晁冷一把扯起他的胳膊,麻利地把体温计塞到他的腋窝里,然后放下胳膊,说道:“夹住。”

士兵对上她的视线,面孔一下子就红了。

眼前之人,即使带着面罩,依然非常俊美。

尤其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看一眼就让人深刻难忘。

晁冷眼中蓄起笑意,没想到这个军人小哥哥还挺害羞呢。

测量体温期间,晁冷从医疗包里拿出听诊器听诊。

她把听诊头按在年轻士兵的胸膛上。

年轻士兵触电般地往后缩了下。

“疼?”闵珩问道。

沈从也想问来着,无奈没有王爷嘴快。

体温计和听诊器,是他们认知之外的事物,自然不知作用是什么。

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

唯一笃定的是,这些东西以大闵现有的手工技艺绝对做不出来。

看这些东西的精致程度, 不像凡间之物。

“不,不疼,就是有点凉。”士兵道。

胸前敏感位置,加上过度反应带来的尴尬,已经让他的脸红成一块红布。

听诊完成,她又跟士兵问了些问题。

然后拿出体温计,看了看,说道:“39度8。”

晁冷道:“沈大夫,你记录一下。”

沈从连忙从自己的医药箱里取出纸笔。

根据晁冷的口述,记录病人的症状和体温。

“从今日起,给这些染病的士兵每人建立一个病历,记下治疗过程及病状变化,以便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沈从应下了,心中想着待看诊结束,再详细问问该如何做。

诊断完毕,晁冷得出结论。

这些士兵的确染上了传染性疾病。

一从帐篷出来,闵珩就问道:“怎么样?是疫病吗?”

“是疫病,通过体液传播,飞沫是主要传播途径。”

“隔离和防护尤其重要,除了守卫,别的士兵尽量不要接近这两顶帐篷。”

听她如此说,闵珩脸色有点沉重。

“可治吗?”他问。

晁冷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有我在,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