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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

江姜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站在支起在帐篷外的防风油灯下,侧身看向男孩。

“……”

回应她的一阵沉默。

江姜挑眉。

看得出来男孩眉眼间的挣扎。

江姜对可爱的人类小幼崽是有耐心,但,并不包括面前的男孩!

见他眼神挣扎,似是有话说,却又闭口不言。

江姜微微耸肩,直接侧回身体,准备进帐篷去休息。

在外折腾的这几天,都没时间好好躺下来舒舒服服的休息。

江姜的帐篷是自己一手搭的。

小小的一个单人帐篷。

里面只有一个厚实的软垫,一床柔软的被子,和一个助眠小枕头。

全都是放在系统空间里,她用惯了的。

江姜没拿很多东西出来,主打一个极简又舒适。

见江姜直接扭头就走,男孩也急了。

“帮……帮我……”

与那幼嫩外表不符的沧桑粗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仿佛许久没开口说话。

那声音嘶哑的,还带着粗糙。

一点儿也不像正常孩童稚嫩略高的童声。

“凭什么?”

江姜停下动作,挑眉看着他,看着他说话时,那双深沉的没有一丝天真的黑色眼眸里挣扎翻涌着的黑雾,一声冷嗤后,吐出毫无波澜的三个字。

帮他?

无缘无故。

张口就来。

凭什么呢?

凭他年纪小?

凭他身世经历很可怜?

还是凭他跟拉夫大叔一家扯上关系?

但,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上下嘴皮一碰,一要求,她就得帮忙?

是不是太理所当然,太看得起自己?

面前的人甚至不用再接着问,江姜都大致能猜到他堵她的意图。

是为了先前她拿出来的那药剂吧?

都是一个实验室出来的。

他是觉得她那么轻易的拿出治疗拉夫大叔几人的药剂,应该也能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甚至以为她帮了那几人,就认定她很好说话,很热心肠?

江姜的话,让面前的人一怔,瞳孔剧烈收缩,那原本的黑雾和挣扎瞬间消失。

江姜平静的面无表情的清妍面庞,映着黄色的灯光,本该是温馨暖意的模样,在男孩眼中却是那样的居高临下和冰冷。

“你想要什么?”

嘶哑的男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少了卡顿,顺畅多了。

抬起的稚嫩的脸上,没有属于孩童的天真,反而是与外表不相符合的阴沉狠戾。

像褪去伪装,露出獠牙的野兽。

凶性毕露。

这确定是求人的姿态?

不是在威胁她?

呵——

“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

江姜的话很直白。

她什么都不缺,更不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或许对于一个孩子,这样说很冷血。

但,面对一个与童真外表不符的黑团子。

江姜选择有话直说。

并不想拐弯抹角。

甚至原本双手交叉环胸的漫不经心姿态,松散的姿势一点点正起身来,眼角眉梢的平静被不耐取代。

帐篷和柔软的床就在一步之遥的距离,江姜一点也不想再跟他废话。

褪去随意和慵懒的江姜,给男孩的无形压力骤然暴增。

那冷漠的眼神,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扼住他命脉咽喉的手,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可以帮你杀人!我”

察觉到了江姜的不耐和变化,下意识流露出凶性的男孩像是只泄了气儿的皮球,抿了抿唇,声音不真切的回答道。

后半句,我了半天,没了下文。

他一无所有。

唯有一身的血,是他的保命符也是他的催命符。

现在知道他情况的人都已经全死光了。

他要说出来吗?

万一……

江姜看他犹豫的结巴,不想再同他浪费时间,直接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别来烦我!”

说完,也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拉开帐篷,弯腰钻了进去。

“!”

男孩没想到江姜竟如此果决的就转身离开。

还哽噎在喉间的话,变成了紧抿成线的唇。

来之前,他明明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也想好了要说的话。

但是一站到江姜面前,面对着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眼眸,和那明明同先前别无二致的表情,感受到莫名的压力,脑袋瞬间空空,原本要说的话,都变得吞吐起来。

甚至透过她冷漠的眼神,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囚笼实验室,回到了那束缚着他,折磨他,让他无比痛苦的白色空间。

周围同样是一身白色,眼神冷漠,高高在上的狰狞大人,他们看着他痛苦的惨叫,哀嚎,瘦小的身体在手术台上扭曲挣扎,看着他如蝼蚁般的嘲讽,露出诡异的满足神色。

一次又一次,数不清次数的实验,痛到麻木,痛到习惯,撕裂身体,割据灵魂,明明他坚持不下去,可为什么是他。

无数次的长针入肉,罪恶的血液被一管管的抽离。

看他们为他的血液功效神色癫狂,炙热疯狂的模样,真难看啊。

他们毒发时,也同样的难看……

苏卡丹好不容易找到人时,就看见站在飘摇的黄色油灯下,垂着脑袋,一半站在灯光里,一半隐藏在黑暗里,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一样,单薄孤寂的小男孩。

“弟弟!!!我找了你好久,怎么站在这里,呀,脸好冰呀!”

苏卡丹不会说华语,一开口就是急促的毛国语,摸上男孩被夜风吹的冰凉的脸,着急的拉着他就要离开。

听不懂毛国语,但是被脸上滚烫的温度,惊醒过来的男孩,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人握住了手臂,温热仿佛透过黑色的布料,穿透冰冷的皮肤,烫进他的心。

皮肤接触的瞬间,男孩僵直着身体,苍白的脸上,被滚烫的手掌贴过的地方,粉意明显。

被牢牢拉住的手,想要挣脱。

却在面前的小少年蹩脚的华国语里,僵硬的忘记了挣脱。

“走,回家!”

回家!

家?

模糊到早已忘记的字眼。

恍惚到忘记反抗的男孩就这样被苏卡丹不容拒绝的拉着走了,飞速的消失在灯光里。

外面的影子一消失。

帐篷里,闭着眼眸休息的江姜,眼皮轻颤,微弯的睫毛也随之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