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温淮竹许是赶得急，衣角湿哒哒的，靴子上面也粘了不少脏污。
“竹儿怎么淋了雨了？”顾姨娘面露心疼，瞪了一眼旁边的秋月，“还不找干布来给竹儿擦擦，着凉了仔细你的皮！”
秋月听着，吓得一个哆嗦，就要去拿。
“不用了。”侯爷开了口，眸色沉沉看了温淮竹一眼，意味深长道，“竹儿，你过来，柳姨娘说她腹中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说？”
侯爷冰冷深邃的眸子好似想把眼前的温淮竹一点一点拆开，让他这个儿子所有肮脏龌龊的思想无处可藏。
温淮竹平素好色，因为这事，他训斥惩罚都用了，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他也累了乏了，想着只要小玩小闹便由着他了。
可如今柳姨娘这个样子也不似说谎，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柳姨娘也没道理平白无故咬着他不放。
“父……父亲……”温淮竹本就是提心吊胆过来的，不曾想刚进来就被这么问，他紧张咽了口口水，与生母顾姨娘对上眸子，拼命压着想看地上柳姨娘的冲动，道，
“这是无稽之谈，父亲，到底是谁说的，这般诬陷我，柳姨娘是父亲的人，我怎么会做这种罔顾人伦的事？”
话说完，手心因为紧张变得湿漉漉的，后背更是流着冷汗。
门口又是一阵冷风，温淮竹控制不住哆嗦了下身子。
这种时候，他又怎敢说实话，尤其是父亲这种好似要吃人的眼神，还有恐怖的威压下。
“侯爷，四少爷他是胡说八道！”柳姨娘忽地激动起来，朝着温淮竹吼道，“温淮竹，敢做不敢当，你还是不是男人？”
“今日，左右我也是死定了，你若是当着我的面，咬死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我死后，定然化作厉鬼，日日找你索命！”
柳姨娘之前被吓得魂飞胆颤，哆哆嗦嗦，但听道温淮竹抵死不承认的话，忽而愤怒压过恐惧。
诅咒发誓厉鬼索命的话，把听得顾姨娘与温老太脸都黑了下来。
顾姨娘知道这时候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只得求救似的看向旁边的温老太。
温老太会意，重重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喝道：“好你个黑心肝的柳姨娘，牙都被打掉了还这般说着浑话，你若是再这般吓唬四少爷，我非得让人敲光你的牙齿，扒掉你的舌头再沉塘！”
“也省的你下地狱，与那阎王老子诬陷我的孙儿！”
侯爷蹙眉，打断了温老太的话：“母亲，这件事你也不用着急护着竹儿，今日之事，我必须彻查清楚，不会诬陷一个人，更不会放过一个人。”
说完，一双阴沉的眸子淡淡扫过温老太。
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温老太心中虽然不甘，还是闭了嘴，心中却是不住埋怨她的这个孙子怎么就做出这种无法收场的事情。
“父亲。”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江芙玥，在盯着明显已经恐惧的家丁，轻声道，“既然四少爷与柳姨娘各执一词，不如还是问问这个下人吧。”
“比如，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又比如，不是他的话，这么隐蔽的事情，我们都不曾知晓，他也不是芙蓉苑的下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不是，他又为何要死咬着柳姨娘不放？”
“俗语说无利不起早，这种与姨娘私通怀了身子的事，可不算是小事，到底有什么好处，让他连死都不怕？”
“还是说，他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确定自己不会死的。”
江芙玥的声音轻轻的，但是这个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却好似一道闪电，劈开了罩在这房顶的迷雾。
温老太瞪了一眼，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开口。
顾姨娘眸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这个江芙玥，还真的是显着她了，这件事，又与她有何干系，非要插一脚！
温淮霆一直沉着的脸，变得更黑，江芙玥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提醒侯爷，这个家丁是有人指使的。
若是家丁供出一切，那别说温淮竹，就是他与姨娘，也是跑不掉的。
周郑两个姨娘，从开始看到现在，如今这心也是彻底没了底，至于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她们也猜不到了。
只不过眼前这个热闹，看着可真的是悬疑又刺激。
二人眸中兴色，愈发浓烈。
侯爷看向江芙玥眸色微缓，声音也轻了下来：“玥儿说的有理。”
于是又朝着还在磕头求饶的家丁道，“你说吧，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所有人又看着这个平时扔在大街上都不显眼的家丁，对于他的回答，有人期待，有人害怕，有人担忧。
家丁的额头因为刚刚害怕磕头重了些，鲜血溢出脸上流的都是，他心中恐惧，但是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想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家丁咬咬牙，道：“侯爷，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我之前说谎了！”
此话一出，堂中哗然。
有些早已猜到的，眼神转向了温淮竹，还有些没猜到的，悄悄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柳姨娘，心下暗自唏嘘。
怪不得这个柳姨娘哭得像死了爹娘，被人这般冤枉还被打落了一颗牙，谁能心平气和？
而柳姨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忽地又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起来，她抓着那家丁，如发疯一般：“你冤枉我！！我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你说，是不是有人让你冤枉我，给了你好处，想将我置于死地的？”
“你说，那人究竟是谁！！”
可以说，柳姨娘被这般非人折磨下，脑子也灵光不少，只不过牙齿被打掉带来的疼痛还在，她也不敢直接说，这件事是温淮霆指使的。
“不是？”侯爷忽地冷笑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戾气，又看向温淮竹，“所以，这个孽种，是你的了？”
温淮竹对上侯爷目光，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只不过想到如今局面，他依旧咬牙，准备抵死不认，道：“父亲，这府上能让她怀孕的男子多了去了，也不能她诬陷我是，我就是呀！”
“这个贱人知道我喜欢美女，故意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呢，万不可信了她的浑话！”
“再说，这只有人证，连个物证也没有，我也不能被屈打成招呀！”
温淮竹的话并未让侯爷脸色好看多少，倒是温老太和顾姨娘眸中满意一闪而过。
到底是与他们一脉相承的，脑子就是转得快，没证据，这柳姨娘再怎么叫唤也是没用的。
柳姨娘看着温淮竹一副我就是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心中悔死了之前偷欢的时候，害怕人发现，没有心眼留下个证据。
“父亲。”眼见着气氛又僵持起来，江芙玥又开了口，“要证据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只不过这个方法，得等审问出这个下人为何诬陷柳姨娘，是不是有人指使之后，才能说。”
语毕，江芙玥眸光似有若无，扫向一直不说话，但是脸色极差的温淮霆。
温淮霆心中一个咯噔，忽地有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