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罗小曼和朱晓宇神同步，彼此都没吭声。
罗小曼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隔着遥远的距离，朱晓宇都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
朱晓宇轻笑出声，“就知道你会非常担心，所以我一得到消息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听到朱晓宇的笑声，罗小曼压在心头的巨石放下了一半。
“晓宇，你知道我胆小，中途就不能打电话安慰我一下嘛？”
“我下午开会，好几次都想出去给你打电话，但我实在没消息告诉你，又怕反而加重你的心里负担，左右为难啊。”
“你能这样想我很感动，谢谢你晓宇，我相信下半辈子选择跟你在一起，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也要谢谢你啊，我一个半老头子，权力已经从我的掌心悄悄溜走，怎么抓都抓不住。如果没有你，我的下半生注定暗淡无光。”
罗小曼的语气越来越轻松，“晓宇，快告诉我什么情况。”
朱晓宇点了一支烟，美美的吸了一口。
“都打听清楚了，有点小问题，但主要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其他官员的责任。不知是谁向市纪委举报，说餐饮集团有人吃空饷，具体经办人就是蒋子文，所以市纪委才把他带走问话，就这个事。”
“吃空饷？”罗小曼心头的巨石彻底落了地，“当我还是下面子公司的小职员时，这个情况就已经存在了，好多单位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怎么这个时候有人举报呢？偏偏就盯着我们餐饮集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这个问题与你、与蒋子文关系都不大，都是上面压下来或者强势部门提出来的，你们为了集团的发展大局，根本就拒绝不了嘛。”
“晓宇，你说会不会是新来的那个苏瑾举报的？”
“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那就是个夯货，连县委书记都敢扳倒，你真要防着他一点。但是呢，他初来乍到，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触到内幕消息，这点还需存疑。或许是你挡着别人的道了，有人想把水搅浑，拱你走呢？”
“你是说权玉冰？”
“权玉冰也好，姚力也罢，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反正这些烦心事以后与你也没关系了。你只需要稳住，把最后一件大事做顺溜，然后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
罗小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晓宇，我觉得这件事放在集团层面来操作，难度太大，董事会无论如何绕不过去，那个夯货也绕不过去，集团的公章还在他手里。”
“你的意思是以子公司的名义与王海合作？”
“不是与王海，也不是与帝豪，为了不引人注意，王海应该成立一个新公司，由迎宾馆与新公司进行合作。我们就用为粮食码头及其附属工程的建设融资的名义，跟王海的新公司签订借款协议，迎宾馆用自身资产做抵押。”
“小曼，你这样好像也不是办法，至少权玉冰和朱华庆你绕不过去，他们跟你都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朱华庆是集团副总，兼迎宾馆董事长、总经理。
“这个你放心，权玉冰问题不大，他现在一门心思想找钱，天天陪银行行长喝酒泡温泉，可效果并不好。迎宾馆是集团旗下最优质的资产，用它来抵押融资还是权玉冰的主意，只不过我暂时没点头。”
“那朱华庆呢？他是秦岭市长的嫡系，也是个刺头，即使他同意用迎宾馆来抵押，他也会用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融资协议，留给你的操作空间几乎没有，要是能想个办法把他弄走就好了。”
罗小曼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无比的愉悦。
“晓宇，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手头有一份文件，省国资委报经省委组织部批准，联合省委党校，组织系统优秀干部去南方培训加疗养，时间半个月，正好回来过春节。我们集团也分到了一个名额，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去的，现在正好让给他嘛。他今年拿了一个省国资委和人社厅联合表彰的先进工作者，让他去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朱晓宇听了这话，却莫名其妙的把罗小曼骂了一通。
“你傻啊，这种表彰含金量十足，三年才有一次啊！我们将来退休了，工资都是要打折扣的，但教师，劳模，还有得到省级部门和人社厅联合表彰的，退休工资都不打折，这么珍贵、实惠的荣誉你干嘛不留给自己？”
“格格格…”，朱晓宇的手机里顿时漾起罗小曼快活的笑声。
“晓宇，我们俩到底是谁傻？”
“你还笑得没心没肺，你当时怎么知道会有今天这档子事？算了，反正打不打折都跟你没关系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晓宇，你觉得我的办法可不可行？”
“很好！王海那边，我出面跟他谈。还有将来怎么把钱转到境外，也交给我来想办法。你就专心把集团内部所有人、所有事稳住，在这个关键时期，千万不能出幺蛾子！”
“明白。”
朱晓宇想了想，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严肃。
“小曼，这件事至关重要，你一定要无中生有，假戏真唱，一切按照流程走，脑子里千万不能有套现跑路的想法，要不然肯定会露出马脚！”
“我会小心的。”
“明天你就跟权玉冰碰头，让他出面去物色会计师事务所，一旦朱华庆滚去疗养，事务所的人立马进驻迎宾馆，限期对相关资产、负债进行审计、评估。我们就依据评估结果跟王海借钱，王海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好的，最终的评估结果你觉得几个亿合适？”
“这就不用你劳心了，权玉冰傻吗？他只会授意事务所的人把金额往上抬，至于抬多少，那都不重要，总之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