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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漠然从君璟承的话里听得出来,朔州的纪神医应该是不太好请。于是他将侍奉沈老夫人时需要注意的几点写在了纸上,又反复嘱咐过府里的马飞、窦虎几人,才带了曹旺亲自往朔州赶。

一路上,沈漠然快马加鞭,一直到了泰安郡云顶山脚下的镇子,才稍作休息。

秋已深了,青翠颜色躲藏得无影无踪,周遭只剩下火红的枫树和橙黄的菊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蓦地,青石桥上一个欢快轻盈的背影让沈漠然瞳孔一震:单看身量和打扮,像极了他心里住着的爱人!

他不受控制地疾步上前,拦住了那道身影:“流芳!”

女子抬眸,沈漠然看清楚了她的正脸:五官灵动却没有酒窝,不是他的妻。

曹旺小跑几步才赶上来:“大哥,咱们是在朔州,盛小姐她已经……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啊,尽管很像,但终究不是。

沈漠然有些颓然,躬身施礼道:“我认错人了,多有冒犯,向姑娘赔罪。”

被拦住去路的纪长乐轻轻说了声“无妨”,身边跟着的小安生却撅起了嘴:“纪姐姐,你每次出来都要被错认几次,这些男子就没有其他理由结识你吗?”

沈漠然和曹旺异常窘迫,眼前的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肯定是平日里没少被男子搭话,惹得她弟弟都心烦了。

沈漠然只得再次致歉:“在下无意冒犯,实在是抱歉。”

曹旺也跟着解释:“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从来不会对姑娘行孟浪之举。”

安生歪着小脑袋盯着沈漠然看,似是信了,又好似不信。还是纪长乐叫了一声:“安生,走吧。”他才回过神来。

纪长乐领着安生,曹旺陪着沈漠然,四人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沈漠然只顾大步流星,时而停下来向路人打探着什么。纪长乐则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医馆,只是偶尔被街边的小贩吸引,驻足看个稀罕。

离了集市,踏上山路,安生对纪长乐低语:“纪姐姐,那俩人打听了一道纪氏医馆,怎么想不到让咱们引路?”

纪长乐把玩着刚买回来的瓷娃娃:“听他们方才的对话,那两位应该不是本地人,许是不认识咱们,也不想再被误会心思不纯。再者他们的方向没错,总会到的,引不引路,没什么要紧。”

瞄到后边不远处跟着的纪长乐和安生,曹旺也犯了嘀咕:“大哥,那对姐弟怎么一直跟着咱们俩?莫不是看你仪表堂堂,就改了心意?”

沈漠然皱眉:“别说些有的没的,路在脚下,谁都能走,你老看人家做什么?”

直到沈漠然和曹旺在纪氏医馆的门外站定,而纪长乐却带着安生径直走进院子,曹旺忍不住了:“姑娘,你们就是纪氏医馆的人呀。”

纪长乐揉了揉太阳穴:“若你们是来求医,找的人正该是我舅父。”

“你怎么不早说呀,我们快问了八百遍路。”曹旺一脸无奈。

安生不乐意了:“八百遍也没问过我们,埋怨个什么劲呀。”

沈隐难得收起玩世不恭,静静地看向纪氏医馆篱笆外头。

药仙仙知道,这次来的人,肯定又是非比寻常:“又是你认识的?”

“朝廷二品大员,”沈隐语气有些冷,“卫将军沈漠然。”

药仙仙明白了:“那不就是你的义弟?”

正是,当年雍州一战,沈言率领的先锋军几乎全军覆没,昭和敌将看中了沈言的勇猛,便将他逼上悬崖,企图活捉诱降。

沈言誓死不屈,纵身一跃跳下绝壁,后得药扬搭救,捡回了一条性命。

筋骨尽断之人,想要与常人无异,就得依靠“千年虫”,那是一种适应了极寒气候的毒物,春夏秋三季皆眠,只在冬季活动。

药扬无意中发觉,这虫子在进入人体后,会随着血脉游走全身,释放出的毒素混以充足的血肉,竟有重塑肌骨的效用。

也不知道千年虫是不是真的有千年寿命,反正药扬手里的两只已经活了很久。

敬佩于沈家军的忠勇,老药王有意取其中之一用给沈言,江湖义士也多是血性男儿,有不少人愿意为忠良之后献血削肉。

沈言得以续命,只是千年虫毒虽能重塑肉身,却会改变人原有的容貌。沈言曾对药仙仙戏言:“如今的脸孔,要比我以前丑。”

药仙仙从不给他留面子:“你受的是皮肉之伤,虫毒会贴合你的骨架为你引血塑肉,你这面相肯定有以前的影子,要非说丑,也是你之前就丑。”

沈言只得改口:“仔细看呢,现在这张皮囊眉目温柔,虽较之前少了几分棱角,但也挺顺眼的。”

沈言在药仙仙的陪伴下养伤,闲来无事也会翻翻手边的毒谱药典。当沈言发现了一种名为“日日醉”的慢性毒药后,他如同五雷轰顶:中了这种毒药的人,先是会气血两虚,而后便咳嗽吐血,最明显的特点是,脚底会出现渐渐清晰的红色印记,横竖撑不过五六年,人必驾鹤西游。

沈言仔细想来,当初父子二人到了边关不久,沈天放就时常觉得气虚乏力,他只当自己年纪大了,并没在意。

到了雍州战事焦灼的那阵子,沈天放受了伤,时常吐血,沈言还怒骂过昭和的贼子。

唯独脚底的红印,沈言记忆犹新,他是孝顺的孩子,自小就给父亲濯足,在军中的日子,他也没有忘了尽孝道,故而是亲眼看着父亲脚心的红印子愈发清晰。

他当时还很担心,沈天放就笑:“许是行军走得久了,许是靴子里进了东西,咱们行伍之人,一块不痛不痒的红斑,不用为它心急。”

每每想到这个,沈言就会后悔,要是自己多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提早察觉父亲被投毒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再见闻广博一些,就不会认为那只是普通的红印子?

父亲戎马一生,为朝廷披肝沥胆,究竟是谁要害死他?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药仙仙告诉沈言,“日日醉”是一种起效很慢的毒,算是药性中痛苦最轻的,它虽无色无味,却需要连续投毒四十九天,才能成功。

沈言仔细推敲,连续四十九天接触父亲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军中的副将卓远和父亲的义子沈漠然。卓叔叔为了守护父亲的遗体断了一臂,且打算一辈子守墓度日,沈言对他没有怀疑,那么,唯一有害人机会的,就只剩下了沈漠然。

为了查清真相,沈言化名沈隐,行走于江湖,重新收拢沈家军旧部,进而查探蛛丝马迹。

如今沈漠然人已到了门前,沈隐眼中浮现出怀疑:“义弟?我现在可不敢认了,皇帝器重他,六皇子笼络他,当年刚投军时他就厉害得过分,如今接连晋升,不排除细作出身。”

“可是他致力于完成你父的遗愿,还肯孝顺你的母亲,”药仙仙提醒道,“而且,单冲他对长乐的一往情深,也不像是个无情无义之辈。”

“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取他性命,”沈隐叹息,“在事情查清之前,我不会一时冲动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