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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出现了鬼魂,周主簿看了一眼面带冷笑的吕小伟,低声问道:“大人,恐怕又是吓疯胡知县的那个鬼魂,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吧?”

吕小伟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本官断案无数,正要亲眼看看这个冤魂长什么模样,走。”说罢,起身打开了房门。

两人站在门口,朝着院中看去,果然如周主簿形容的那般,一个黑影低垂着头,跪在院中。

周主簿壮着胆子,向黑影喊道:“钦差吕大人在此,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只见黑影慢慢抬起头来,一个老头的模样显现出来,也不见着鬼魂张嘴,却是传出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大人,草民吴老汉,被马三所杀,却判了马明死刑,知县判案不公,真凶逍遥法外,请大人做主啊。”

说完,身下涌出了一阵阵烟雾,而鬼魂却是并没有像先前周主簿所说那样飞起来。

周主簿听完后,大吃一惊道:“你真的是吴老汉的冤魂?此案吕大人已经查明,现在正在追捕马三,你还是快快去投胎吧,胡知县已经被你吓疯了,你再闹出个好歹来,就没人替你伸冤了。”

只见鬼魂伏地叩谢道:“多谢两位青天大老爷,我去也。”说完,鬼魂就要起身。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吕小伟却是发话了:“且慢,本官还没见过鬼魂呢,你留下给我讲讲,人死了到底去了哪里?”

一句话,不但让周主簿瞠目咋舌,就连鬼魂也是一愣,呆立当场,不知道怎么回答。

吕小伟哈哈大笑道:“怎么?你也不知道吗?那还真的是可惜啊。”

说完,吕小伟面色一肃,沉声喝到:“大胆狂徒,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张虎何在?拿下这个贼人!”

周主簿慌忙拦住吕小伟道:“大人啊,这鬼魂无形无体的,怎么捉拿?咱们就别惹火上身了,万一被这冤魂缠身,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啊。”

说完还对着鬼魂道:“你的冤屈我们已经知晓,还不快快离去投胎?”

那个鬼魂听见周主簿的话,伸手掏出一个纸包,刚要朝吕小伟撒来,就听身后传来张虎的声音:“小小鬼魂,看我锦衣卫手段。”话音刚落,就一个飞脚将鬼魂踹翻在地,上去就将鬼魂的双手反扭在身后,顺手带上了手梏。

周主簿见此情形,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一手指着被压倒在地的鬼魂,一边问吕小伟:“大人,这位张大人如此勇猛吗?连鬼魂都能抓住?”

吕小伟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鬼魂,无非是贼人作祟罢了。”

说完俯身拿起刚才装鬼之人没来得及扔出的纸包,举到撞鬼之人面前道:“这是什么?”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背后的张虎就喝问道:“我家大人问什么,你老实回答,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只见那人慌忙大呼道:“大人饶命,别用刑,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原来,这人名叫文炳,原本是一个戏班子的魔术师,平日里就靠着化个妆、表演个障眼法之类的魔术混日子。

谁知这个文炳居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但把手里的积蓄全部输光了,还欠了赌坊的高利贷,由于还不上钱,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个文炳心想,这么混下去,一辈子也还不上那么多钱啊,自己怕不是要被打死了。

最后只得往歪路上琢磨,还真让他想出了个办法,那就是凭借自己在戏班子多年练习的身手,晚上翻墙去偷那些大户人家的钱财。

行窃的时候,文炳多留了一个心眼,用自己的老本行,把脸画的跟鬼似的,就算偷窃被发现,那些人家看见自己的鬼脸,还不吓得魂飞魄散,也方便自己逃跑。

退一步讲,这些大户人家里,哪家哪户没点龌龊事,遇见鬼了也不敢声张。

文炳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偷偷溜进去,拿点值钱东西就跑,直到一次遇见屋内的主人突然醒了,看见文炳的模样,吓得跪地求饶。文炳本来准备趁机逃跑,但是看见屋主人被吓得模样,灵光一闪,开始装模作样起来。

文炳先自称是被这户人家伤害之人,现在来索命,除非能够拿出钱财,让自己在地府买通判官,投个好胎,就算了结这段因果。

文炳怎么知道,这家主人伤害过别人呢?这恰恰是文炳的高明之处,他不说谋害,也不说自己的名字,而是模模糊糊的说是伤害,试问,人一辈子,谁没伤害过别人,又没被别人伤害过呢?

屋主人一听,连滚带爬的就从床下掏出一个木盒子,双手颤抖的献给文炳,然后连连磕头求饶,让文炳放过自己。

就这样,文炳发了一笔横财,不但还清了赌坊的债,还能够开始花天酒地。

文炳算是明白了,靠自己去偷摸的找钱财,有时候还会空手而归,根本比不上装鬼吓人,让那些屋主人主动拿出钱财来,既然是买命,那些人怎么会吝啬呢?

一段时间后,文炳发现街上并没有闹鬼的传闻,知道那次吓唬的人并没有报官,这让文炳的胆子更大起来。

几个月前,文炳盯上了马家庄的马员外家,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马员外基本天天往县城跑,听说是为了找关系救儿子之类的。

眼看马家的主人不在,只有一个马夫人居住在后院,丫鬟和仆人都在旁边房子,文炳放心了,自己的化妆技术连男人都能吓住,区区一个老婆子,肯定没问题。

这天,文炳趁着马员外又去县城,当夜,文炳就化了妆,悄悄翻墙进了马夫人的卧室。

有了上次的经验,文炳并没有偷偷摸摸的翻找财物,而是大大咧咧的故意弄出点动静,惊醒了熟睡的马夫人。

文炳装腔作势的说道:“马家夫人,我是被你们家人害了的人,如今在阴曹地府没法投胎,现在来找你们索命,除非你家拿出钱财。。。。”

谁知道,和文炳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只见马夫人大叫一声:“你个老杂碎,自己不去死,反倒死在我儿子手上,让他惹上了人命官司,如今被判了斩立决,今天还敢来我家,没了我的宝贝儿子,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今天老娘就和你拼了!”

说完,马夫人就冲了上来,开始撕扯文炳的衣服,一边还拳打脚踢,这下,可把文炳惊呆了,这人这么彪悍吗?居然连鬼都不怕,还敢拼命?

文炳一时之间,想要摆脱马夫人的撕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看似柔弱的马夫人,拼命的时候力气确是丝毫不输壮年男子,竟让文炳一时挣脱不开。

这时候马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怎么鬼魂身上是热的?而且自己挠上去,还有血迹流出来?

就在这时,晚上关了前后院门的管家巡夜到此,听见屋内马夫人的叫骂声,赶紧进来查看情况,一眼看到一个浑身黑衣、面如恶鬼的人和马夫人纠缠在一起。

管家已经在马家做工二十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眼下的情形,还以为这个恶鬼要对马夫人不利,也顾不上害怕了,上去就是一脚,将文炳踹翻在地。

文炳虽然在戏班子练功多年,身手敏捷,但是说到力气,还真不行,被管家按在地上一顿拳头,就开始连连求饶。

听到这里,马夫人和管家才知道,这就是一个小毛贼罢了,想要装鬼弄点钱财,并不是真正的鬼。

眼看管家找来一截绳子,将文炳反绑在地上,说是第二天就送去衙门,文炳跪下就开始声泪俱下的求饶。

没曾想,马夫人在镇定之后,阻止了管家要将文炳关进柴房,而是转头询问文炳:“如果你能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不但不会将你送去衙门,还会给你这一辈都花不完的钱财,你愿意吗?”

听到不送自己去衙门,文炳都没顾得上询问钱财的事情,赶紧磕头答应道:“多谢夫人仁慈,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别说一件事,今后,我文炳的命就是马家的了。”

看见文炳赌咒发誓的模样,马夫人让一旁惊愕的管家出去,然后就开始给文炳安排装鬼吓唬胡知县,从而洗脱自家儿子马明杀人嫌疑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就和周主簿所说一样,文炳先是化妆后装鬼,然后趁人不备,用江湖中常用的迷幻药洒向胡知县,然后使用障眼法藏在旁边。

等到胡知县和周主簿出现幻觉,还以为这个鬼魂就这么消失了,胡知县被吓得晕倒在地,周主簿呼喊衙役的时候,再悄悄溜走。

。。。。。

众人听完文炳交代的事情后,吕小伟率先发问道:“为什么上次你吓唬胡知县的时候,只说了知县判案不公,真凶逍遥法外这两句话,今日确是自称吴老汉,还说真凶是马三?”

文炳垂头丧气的回答:“大人,上次吓唬知县老爷的时候,马夫人就告诉了我那两句,然后叮嘱我,如果有官员问我是谁,就说是冤死的吴老汉。结果,上次那位官员也没问,就被吓晕过去了。真凶是马三这件事,是今日下午,马夫人叫我去说的,让我今夜装鬼,来吓唬大人。”

吕小伟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本官在这个院子中的?”

“还是马夫人说的,她给我画了衙门的地形图,标注了大人的房间,这张图就在我身上。”文炳说完,还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位置。

张虎伸手进去,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打开一看,果然是县衙的布局,吕小伟所住的房子上面,画了一个红圈。

眼看文炳再没有什么交代的事情,吕小伟让张虎将人先押入大牢,同时安排道:“你去召集衙役,现在出发,去马家庄。”

这时,周主簿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所谓的鬼魂喊冤,就是马夫人联合这个文炳,搞出的一场闹剧啊,若非吕大人执意拿下这厮,下官还蒙在鼓里呢。”

说完,周主簿摇摇头叹息道:“可惜胡知县啊,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被一个戏子吓成了疯子,哎。”

说完,好像觉得此时并不适合感叹,连忙向吕小伟行礼道:“大人,还是我去召集衙役吧,张大人还要押着这人去大牢呢。”

吕小伟却是出手拦住要离开的周主簿,笑着说道:“就不麻烦周主簿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会还要赶路去马家庄呢,这些小事就让张虎去跑腿吧。”

说完,拉着周主簿就回到屋内,等待张虎召集衙役。

。。。。。。。

等到吕小伟连同周主簿,带着一众衙役赶到马家庄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张虎一声令下,衙役分成两组,一组首先包围了马家的宅院,另一组直接开始撞门。

没有两下,马家的大门就被撞开,听见声响的管家急匆匆的挑着灯笼前来查看情况,就看见举着火把的大批衙役冲了进来,刚想要问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句话:“管家,又见面了,马夫人应该是在后院吧?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本官白天已经认识路了。”

管家听完后,觉得这人的声音很熟悉,还没想起来时,就看见吕小伟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管家赶紧跪地行礼,头还没磕完,就听见吕小伟吩咐张虎:“让这些衙役控制各个房间的人,没有经过允许,不能出门乱跑,这个管家先捆上,把嘴也塞上,带着跟我走。”

白天吕小伟刚来过马家,所以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片刻功夫就来到了马员外和夫人的内院。

只见马员外披着一件外衣,一头雾水的站在卧房门前,看着阴沉着脸的吕小伟,后面不但跟着大队衙役,还有已经被捆绑塞嘴的管家。

马员外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白天已经知道了吕小伟的钦差身份,慌忙行礼道:“大人有事,传个话就行了,小人肯定连夜去衙门,怎么能让大人深夜劳累?”

吕小伟看了一眼旁边,自从进了马家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周主簿,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传话?我怕传着传着,人就像马三一样失踪了,是不是啊,周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