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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女法师手札 > 第142章 南山阴庙 两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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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一人躲在夕颜内心深处的角落,以她的视角,观察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本以为会让人产生精神分裂的错觉,可事实上,我的意识却十分清醒,我更像一个理智的旁观者,或者是一名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冷静的窥探着眼前的一切。

夕颜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的神情,她的心念,如同一张白纸,在我面前一览无遗,我看着夕颜悲痛绝望的入了宫门,隔日与母亲匆匆擦肩,来不及言语,又在诸多际遇和权衡之下,成了世子的侧妃。

新婚当日,夕颜带着对暮辞的思念,坐在镜前,服下一饮汤药,在世子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以吐血之姿容,婉拒了世子的合卺酒。

从此春去秋来,夕颜都带着病弱的容颜,幽居在一处清冷的殿内,为坚守与暮辞的白首之约,与世子保持着既定的距离,不与外界争辩,甚至断绝了与父母的往来,循规蹈矩寄人篱下,心却已然死了大半。

我见夕颜凄苦如斯,心中顿起怜悯,可当我把手伸向外界,试图冲破桎梏,拉着夕颜果断离开的时候,却总会被一道紫色的光圈反弹回来,只能待在属于我的角落,继续看着寒来暑往。

时光如流,在夕颜的眼中,她最青春靓丽的十年,稍纵即逝,她与世子之间早已形成固有的默契,便是相互不再打扰,府内的下人对这侧妃多有不敬,衣食住行时有懈怠,夕颜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种地织布,自给自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直到有一日,宫门忽的大开,一骑装备铠甲的高头大马,载着暮辞杀入宫中。

断臂残肢,血流成河,宫里变了天,大雨稀里哗啦的下了一整夜,而夕颜,则被世子架着匕首,推到了暮辞面前。

世子冷酷无情的将夕颜作为肉盾,张口对暮辞说道“放我走,我把她给你。”

暮辞俯身看向世子,剑锋直指,面无表情的回道“她,我要,你,我也不放。”

世子仰天长笑,匕首锐利的划破了夕颜的脖颈“怎么可能,要么她死,要么放我,二者只能选其一。”

暮辞看向夕颜,眼中少了当年的几分柔情,他冷笑一句,从马上跳了下来,停在距离世子一步之遥的地方,收起佩剑“呵,你现在不过是板上鱼肉,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世子见暮辞态度决然,不敢轻易试探,转头看向暮辞身侧那名背着法杖的方士,贴近夕颜的后背说道“你们不是打着清除奸佞的旗号么?既然我父君已身陨,他身旁的肱骨也被你杀得所剩无几,这正义之师也算是堵住了天下的人的悠悠众口,可若要稳定当朝局势,总要有人名正言顺继位。

暮将军曾在京城流连,名声在外,又与我侧妃有不少市井流言,其余揭竿人等皆为布衣,名不正言不顺,若要执掌大权,恐难以能服众,天下不定,但若你们能留下我,我手上的权柄皆可全然交与你们,而她,就当做附赠给暮将军的见面礼,大家各退一步,何乐而不为?”

暮辞眯起眼睛,打量起世子的表情,随即又盯向夕颜的脸庞,久久未能转神,脸上尽显犹豫之色。

一旁的方士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终于凑近暮辞小声说道“暮将军,世子可以留着,但那女子不能要,来日你若为主君,此女必然成为你前景之大阻,倘若有心之人坐实你夺人爱妻的名声,再加上咱们名不正言不顺上位经历,即使夺下的江山,也很难守住。”

暮辞听罢,皱起眉头看向梨花带雨的夕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容颜憔悴了不少,许是饱经沧桑,他对她的感情不假,但想来当初一念之下,为与方士汲取阿修罗道的秘法,已然祭献了自己的心,而此刻再见到夕颜,总觉得虽有一股沉沉的爱意想要传达,心中却再也激荡不出任何热烈的波澜,反到是开始权衡,自己这些年的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哪般。

夕颜看着暮辞的神情,心中怅然若失,口中的称呼也渐渐生疏了几分,她闭上眼,靠向抵在咽喉的匕首,哀恸的回道“暮将军......你我之间的情分,在我嫁做世子侧妃之时,早已缘尽,我知你今日率军入宫,并非为一己私欲,而是为天下大义,百姓安康,况且我早已病入膏肓,即使能暂且苟活于世,也终会与亲人阴阳两隔,我不求善终,但求暮将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保我一家大小无虞。”

暮辞神色凝重,心中虽无撼动,脚却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当初他会选择夕颜,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另外方面确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他知道夕颜是县城独女,也知道自己若要从家仆翻身,必然要让夕颜对自己死心塌地。

夕颜的母亲阻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暗自下手,解决这个大麻烦,可夕颜却一次次意外的撞见了他的手段,他以为从此夕颜会对他弃之如敝屣,但没想到夕颜仍旧对他满腔真心。

暮辞是知道的,夕颜对他的爱胜过万事万物,也正是如此,他最后才放弃了私下解决夕颜母亲的决定,坚定的和夕颜站在一起,携手面对风风雨雨。

然而,直到那一天,在管家和家丁的威胁下,夕颜不得不放弃与他厮守,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从始至终他们之间都隔着阶层门第的汪洋大海,就算当初夕颜能和他走到一起,他们之间也仍旧熬不过岁月漫长。

暮辞没有正面回应,倒是扭过头对世子说道“听闻侧妃有孕在身,世子呵护备至,让其移居偏殿,免于是非,然佞臣当道,除乱之际,世子身陷囹圄,葬身火海,为表衷心,稳固江山社稷,我与诸位义军暂且接管朝堂,待来日世子侧妃产下子嗣,必将江山归还。”

暮辞说罢,方士神情不悦,眼波在暮辞和夕颜之间游走,嘴角轻挑,欲说还休,夕颜呆立于前,眼眶湿润,泪花点点。

她爱暮辞,是因为当初无论发生何事,暮辞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而今,暮辞变了,他在权利和她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了将她祭献,他明知道她和世子之间的关系冷漠,还用了让子嗣接管江山的可笑借口。

现在的暮辞,根本不在意她的处境,甚至让她怀疑,暮辞留下她,只是因为她的可以被利用的身份,这个能让暮辞名正言顺接管江山的身份。

为了不想让两人最终相看相厌,也为了有一天不要在得到后还要失去,夕颜慢慢靠向匕首,狠狠的撞了上去,就在那个瞬间,锋利的匕首猛地割破了夕颜的咽喉,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夕颜的血顿时喷涌在暮辞的脸上。

夕颜眼角含泪,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缓缓的滑落在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暮辞,能再见着你,我已然知足,既然你我今生无缘,那就只愿来世你我不再生于乱世,不再有门第差别,也期望有朝一日,我们终能携手相伴,共度一生。”

暮辞表情一怔,脑中一片茫然,他本能的猛地冲上前,一脚踹开世子,抱住即将倒地的夕颜,喊道“你怎么这么傻啊?”

夕颜深情的看向暮辞,口中的鲜血堵住了她的话,她默默地抬起手,抚向暮辞,手却从半空滑落,随即微笑着闭上眼,从此不再醒来。

方士见状,满心欢喜,他快步上前,拿出挂在身上的葫芦,迅速将夕颜的魂魄收入其中,暮辞眼见着夕颜化作点点耀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仅存的一丝影像,却无可奈何的见着夕颜的身形,从他指缝穿过。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暮辞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暮辞的身后涌起了浓烈懂得黑雾,他的双眼忽的泛起红光,恶狠狠的看向方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方士的脖颈。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只听见“嘎达”一声断裂传来,方士不可思议的看向暮辞,还来不及说出半句话,手中的葫芦落地,三魂七魄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向四周散去,当即就化成一具白骨,倒在了地上。

半空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方士慢慢聚拢起来的魂魄,他怒吼着卷起一阵狂风,疯狂的冲向暮辞“你竟敢如此对我!“

暮辞狞笑着捡起地上的葫芦,手心闪过一团幽蓝的烈焰,一掌击打在方士的魂魄上“你,你不过是穿梭在人间道和畜生道之间的一具蝼蚁,就凭你,也想借着我的阿修罗之躯,修成天神?你不配!”

方士的魂魄被暮辞击中,发出哀嚎,迅速瓦解出几团分身,他一边向外逃亡,一边喊道“别妄图以你的一己之力对抗六道轮回,少了我,你的肉身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一抔黄土,总有一日,我会看着你带着最痛苦的记忆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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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的话犹在耳边,我浑身一个激灵,向后倒去,随之而来的是夕颜闭眼之后的世界,仅留下一片黑暗。

我无法再窥探这里发生的一切,而我的身体突然感受到剧烈的寒意,皮肤上瞬间结起了厚厚的冰霜,我开始慢慢下沉,然后浑浑噩噩的蜷缩在角落,慢慢失去意识,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呼唤“文法师,你快醒醒啊?怎么回事?是着了这狐狸冢的道了么?”

四周越发黑漆幽暗了起来,我的脚下好似无底深渊,总也找不到尽头,我绝望的抱紧自己,幸运的是,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我。

紧接着,我被一阵的憨笑惊醒,我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丑陋却熟悉的脸,它身材高大,浑身长毛,脚蹼反转,把手伸的笔直,他咧开嘴对我说道“文法师,没想到你也有中招的时候啊。”

我被它这么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山精!怎么是你?”

山精憨笑着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说道“我最近每天都会来这狐狸冢吸取一些气息,这里的狐气优越,有很强的治愈功效,少量吸入,对我们这些山精和魑魅魍魉,并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可对你们,就不太友善,只需稍稍触碰,就会陷入某种虚无的幻境中。”

我摸了摸鼻子,回眼看了看身后“我刚才是在幻境里?不是在狐狸冢里么?”

山精摇摇晃晃的走到一旁,深吸一口狐气,满意的笑了笑,这才说道“说是幻境也不见得准确,可能还和前世今生的因果有关,仙家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有不方便直说,所以,她们就会给出一些指点。”

我皱起眉头寻思着刚才的幻境,我不过是在旁观夕颜和暮辞的恩怨情仇,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和我的前世今生有什么关系“前世今生?我么?不对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又是怎么把我给捞出来的?”

山精挠了挠脑门,回道“几百年前,我在这附近遇见过孟婆,孟婆告诉我有一种草药,说服用过后,可自由出入狐狸冢,帮助修为提升,我觉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孟婆的方法虽好,但能这么轻易获得修为,肯定会有什么反噬之类的结果,所以,平日里也很少出入狐狸冢。

但上次在仙鹤观受伤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很难恢复,白翩跹把我放回来,也是为了让我多吸取一些狐气,所以,我就想起了那些草药,可这么巧,居然在这里也能碰到你,刚才见你情况确实不妙,就把这些草药碾碎了,敷在你鼻子上,没想到还真有点作用。”

我被山精这么一说,顿觉鼻子上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怪怪的气味,我赶紧抬起手一抹,满脸嫌恶的继续问道“没想到,我才没想到呢,你和孟婆居然会认识。”

山精撇了撇嘴回道“之前是不认识啊,但那次孟婆受着伤,我带她去了一处庙宇,后来她在那里休养生息了一晚上,我在外面帮她看守,可不就认识了吗,估计也就是这样,她才会告诉了采草药的事,只不过我自己心存疑虑,当时也没有特地跑去寻找。”

我心想着孟婆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嘴上却没说的那么明白“你和孟婆有这样的渊源,还真是不简单啊。”

山精憨憨的笑了起来,点头继续说道“对啊,孟婆其实还蛮好的,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一个漂漂亮亮小姑娘的样子,和白翩跹差不多,只有遇见了难对付的家伙,才会变回老太太,吓唬吓唬人家。”

我冷哼了一句“呵,她可不只是变成老太太吧,她还会变出个蛇尾来吓唬人。”

山精瞪大眼睛,对我的话表示质疑“蛇尾?不可能吧,她如果变出蛇尾,那就意味着她面对的至少是一个能让她致命的对手,可放眼冥府,除了酆都大帝,后土娘娘,孟婆可是一个对手也没有啊。”

我看向山精真诚的表情,略感惊讶“这......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孟婆她为了隐瞒某个真相,自己变出个蛇尾来吓唬人?”

山精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蛇尾对于孟婆来说,是一种应激状态,她不会为了隐瞒什么真相,费那么大的心思,变出蛇尾,况且她的修为虽然高深,但要随时随地现出蛇尾,那可得掏空她的半数修为,万一稍后恢复之时,来了个强敌,她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啊。”

我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排难以串联的证据来,所以,那天在风水井底,孟婆也有可能是真的见着什么厉害的东西,而不是自己编排出一出苦肉计来诓我?可是,那里是她的第一世本体墓,里面还曾保留了她的一魄,可见孟婆对风水井的熟悉程度不一般,可她带我下去的时候,为什么要装作之前从未去过一样呢?

“文法师?文法师?”山精在我眼前摆了摆手。

我呆滞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我低头看了看魂瓶,想着现在倒是找着了山精,可曲益阳还没找孟婆,我是不是该和他继续合作?还是兵分两路自己干自己的以防万一,可回头想想这南山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无法预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少出了事还能有所照应。

于是又抬起头,盯着山精说道“既然你和孟婆认识,你能带我们找到她么?”

山精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她每年六月六,都会固定来南山一次,每次都会去那个我带她去的庙宇,现在离六月还早,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倒是那个庙宇,就在不远处,不过,现在那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入口能不能找到,就随缘了。

还有就是,那个庙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不是咱们山精魑魅能久待的地方,我基本上路过都是绕道而行,但偶尔的,我会看见一些道家人在那附近徘徊,我想那庙可能对道家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福之地,只不过大对数时候,那些人好似看不见那庙,就一直在附近走来走去。”

我听着山精的话,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顺便还琢磨了一下这山精和曲益阳对阴庙的描述,怎么有点对不上号“你说那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魑魅魍魉不能久待,可曲益阳说他的任务是在那里守护十年,保证没有魑魅魍魉靠近......如果你们两个都没有骗我,要不就是你说的孟婆常去的庙,不是曲益阳说的阴庙,要不就是这阴庙里还隐藏了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