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的确在这种事上没那个耐心，但是却会练字。
而顾筱脸上那个是他深思熟虑，写得最好的那个。
他将她的身体当做宣纸，在上面署下自己的名字。
忽而顾筱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她睁开眼睛，看到立在榻边的妖刀。
她目光中流转一丝异色，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么晚不睡觉，站得那么近做什么？”
看起来就如同鬼魅一般，顾筱说话的同时，妖刀已经后退一步，目光晦暗莫测。
他一言不发地回了床上，仿佛刚才他靠近顾筱不过是错觉一般。
自说自话的样子，让顾骁微微凝眸。
这个举动突兀，却让她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既然已经做了计划，那定然是现在不会杀她，可又为何要做出这种行动？
方才他身上似乎没有杀气？
顾筱想着想着便将目光落向了床的那处。
妖刀对视线十分敏感，在察觉她久久看着他不挪开时，复又睁开了眼睛。
“看什么？”
顾筱收回视线，却是没有应答，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
这个场景倒像刚才妖刀做的事。
不过转瞬之间，她又复刻了一遍，倒叫情况逆转起来。
妖刀察觉到这点时眸光微变。
这不是一个阶下囚应该有的态度，至少阶下囚不敢这样不回答他的问题。
仔细回想起来，这个人在他面前好像从来就不十分乖顺。
每一次她不回答或者回避之时，妖刀都觉得她存了别的心思。
至于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无法抛开她的心看一看。
总的来说，顾筱是个变数。
忽而妖刀的脸上咧出一抹笑容，他眼中浮现锐利之色，过去的记忆像是洪水一般向他扑来。
要想让人服软的方法数不胜数，将一个有诸多心思的人变得单纯直白也并非难事。
只要稍加控制调教，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曾经妖刀在这种控制之下变得扭曲又听话，手中的人命也在这时达到了最多，所以他太清楚一个人能够被改变成什么样。
妖刀此时也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进入梦乡。
夜晚的时候除了冷风吹过屋子发出呼号声之外，难再听到其他的声响。
晨光熹微之时，院里的观赏植物志之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被风一吹，有凝成的露珠顺着叶片滑落。
顾筱是被冷醒的，寒意上身之后没多久她便睁开眼睛。
稍一侧目，她就看到了被打开的窗户和大门，冷风顺着这个通道频频打在她身上。
哪怕是裹了被子也抵挡不住这股寒潮。
顾筱打了一个哆嗦，刚想起身下床之时身子突然一抖。
她踩着地的脚止不住地发软，刚坐起的身子瞬间就跌回了床上。
顾筱的呼吸止不住地气喘，抬手一摸才发觉脸上已经有了热度。
她强撑着精神起身，朝着那被打开的窗户走去，可就在她想要关窗之时，有人制止了她。
妖刀拦住了她想要关窗的手，并且稍稍用力，顾筱就感觉自己的身子站立不稳，甚至猛地朝后倒去。
她的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眩晕的感觉让她一时眼前一黑，甚至一时无法动弹。
她的神情紧绷，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恢复知觉。
顾筱脸上的红晕越来越重，行动也越来越迟钝，她感觉寒冷便下意识环住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可这个姿势显然不能解决她的问题。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顾筱的话里透着明显的沙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不断下降。
“以防万一，总要让你乖一点。”
虽然这次是妖刀设下的局，但是难保她不会在背后生事，所以他才会将窗户和门都打开，让冷气不断进到屋子，不过一夜的时间就让她身体的温度直线上升起来。
妖刀说这话时，顾筱垂下头，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布偶娃娃一般。
她不动，妖刀便拎住她的领子，将她重新拖回了榻上，可软榻抵挡不住裹挟着寒意的冷风。
顾筱起初便是强忍，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着实承受不住时，才哑着声音开口：“究竟如何你才能将窗户关上。”
起初顾筱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便抬眼去看妖刀的方向，对方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直到在她软塌之前停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露出一丝讽笑：“你想求我？”
顾筱一时无言，身体的疲惫感越来越重，她眼前的情景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不只是简单的发烧才会引起这种情况，她身上的伤口应该是感染了。
想到这里，顾筱的目光一时发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能预测到自己可能会有的好几种糟糕的结果。
顾筱生生吐出一口热气，她抬眸道：“求你，求你将窗户关上。”
她的话又软又虚，充分展示了她时的身体状态。
可妖刀好似仍旧不满意似的，继续道：“这也算是求饶吗？看起来毫无诚意，你不是和那二皇子是相好吗？你是怎么讨好他的？”
妖刀的语调带着诡异的拖延，仿佛里面有无限的猜测，落在顾筱身上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我并没有讨好他。”
顾筱的回应让妖刀挑眉。“哦？那你又怎会跟他一起前往滁州？”
顾筱紧接着道：“是他威胁我助他拿到五彩锦衣，若不然我在战神府有两个孩子做伴，为何要冒险牵涉进这种事情里？”
“听起来你好似清清白白。”
顾筱视线恍惚，整个人便看起来纯然无辜，可妖刀却不信，权贵之间藏污纳垢，牵涉在立太子之事中的，哪有真正的无辜之人。
还是她真的将他当做了傻子来骗？
所以妖刀的话依旧充满着嘲讽之意。
“我自是清白的，我在战神府能安享后生，又何必趟这趟浑水？二皇子登位于我有何好处？”
妖刀沉眸：“这可说不准，谁知他会不会让你入宫为妃呢。”
顾筱摇了摇头：“他若真成了太子，日后登基为帝，有的是娇妻美妾供他选择，他又怎么会记得我呢。”
顾筱的画里尽是淡然，对他可能最后翻脸不认人的情况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