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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之后,秦川就和林清萱下了楼。

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人在监听他和林清萱的对话。

所以他最后和林清萱说的那句大义凛然的话,究竟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是刻意说给别人听的,亦或是二者都有,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车是巫瑶准备的,他们两个和巫瑶共乘了一辆车,这么做其实也是让他们两个放心一些。

毕竟交情归交情,在某些事上,多一些准备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叙州外就有巫瑶住的一处地方,毕竟像她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止一处住所。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比较原始的村落,山坳里河水潺潺,一处处吊脚楼就建立在这里,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让秦川感觉到了和汉家建筑不一样的美感。

巫瑶在前面带路,秦川和林清萱跟在后面,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暗卫跟在旁边,而一路上遇到的除了在溪边洗衣服的妇女,就是在路上闹着玩的小孩。

整个村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

可即使如此,秦川一路上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因为自从进入这个村子,他的神念覆盖就没有用了,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等到他们走到一处隔的较远的吊脚楼前时,还没有上去,秦川就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开空调了?”

“空调制冷没用,我用了点别的办法!”

巫瑶仍然走在前面,而秦川就在她后面跟着。

上楼梯的时候秦川握住了林清萱的手,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等到巫瑶推开房门,一股冷气瞬间冲了出来。

“这么多冰?”

屋子里,靠着墙壁的地方堆积着一层又一层的冰砖,肉眼可见的寒气弥漫在空气中,整个屋子的温度比停尸房还低。

而在屋子中间,一块块巨大的冰砖上,躺着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清一色的短袖配短裤。

给他们换这种衣服,估计还是为了给他们留一点体面,毕竟他们还没死,如果有的救将来出门还是要面对自己的朋友的。

秦川走到一个人旁边,抬起他的手臂看了又看。

此人的手臂上,一道道赤红色的纹路像是血管那样沿着手臂交叉分布,不过在寒气的影响下,那些纹路此刻已经非常黯淡了,只是没有彻底消失。

但秦川仅仅是把他的手臂抬起,离开了冰面几十秒,那皮肤表面的纹路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赤红色的光芒逐渐明亮,就像是有火焰在那纹路里面燃烧。

同时,秦川也听到了火焰灼烧皮肉的滋滋声。

他把这人的胳膊重新放回去,然后冰面上的寒气弥漫,那纹路上的光芒逐渐黯淡,最后又恢复到了他刚看到时的模样。

秦川又掰开这人的眼睛看了看,只见眼中没有血丝,但却是一片通红。

随后,他伸手又搭在此人的颈动脉上探了一下。

做完这些,秦川又用同样的办法,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忙活了很久才走完这一套流程。

“被地心火气灼伤,火气入心,导致个人精力成倍增加,同时也让自身元气成倍散去,如果不是你用冰块镇住了他们,恐怕最多几天的时间,他们就没命了。”

秦川脸色很凝重,语气严肃地说。

“能救吗?”

“能救!但是需要一点药材,有纸笔吗?我写下来,你让人去准备,最多今晚就能先祛除他们身上的火毒,至于说后续的恢复,你们这儿想来也不缺滋补的药材。”

秦川点了点头。

然后,巫瑶取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交给了秦川。

“什么鬼?”

“你直接打字,然后我群发出去啊!”

巫瑶鄙夷地看了秦川一眼。

“都什么年代了,还纸笔记录,你以为你是医生啊?要不要我挂个号啊?”

秦川顿时无语。

靠,自己居然被这丫头给鄙视了!

等到秦川写完了所需要用到的药材,把手机还了回去,巫瑶就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中午就留下来吃个饭吧,要不然现在送你们回去,等会还得再去接你们,来回跑的话也太麻烦了!”

巫瑶这么说了一句。

“还真让你说着了,我正想在你这儿蹭顿饭呢,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秦川挠了挠头。

“那我就让他们去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你不一起?”

“我还有事要忙!”

片刻后,就有一个十六七岁,容貌俏丽的女孩过来,带着秦川和林清萱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巫瑶这才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秦川已经放松了很多,只是身边的林清萱同样神情戒备。

巫瑶的突然离开让她有些不安起来,这会不会是她要动手的前兆呢?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她没有和我们再继续待在一起,就说明她对我们已经放心了!”

就在林清萱惴惴不安时,脑海里,突然间就响起了秦川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只见这个男人正看着她,眼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和疑虑。

……

寒风呼啸而过,阴云密布的天空是那样的黑暗。

大漠戈壁,风沙肆虐,在一座干枯的矮山上,坐着一个浑身都被金属包裹的身影,风沙拍打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这声音在风里,就太微不足道了。

天地间本就漆黑一片,但是仍旧隐约可见,那是一套铠甲,连头都武装起来的铠甲。

和那种笨重的重甲不同,这身造型精致,而且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强大气息的铠甲,和之前出现的赤焰机甲以及苏嫣然地霜璃倒是有些类似。

只是,这机甲上的气息和以上两者不同,既没有那种焚灭一切的灼热,也没有万物肃杀的冰冷。

它就坐在那,轻轻地哼着某一首歌,可能是因为跑调的原因吧,竟然听不出它哼的是哪一首。

突然间,他的身上有光芒散发出来,片刻后,那件机甲消失了,坐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隐约可见,那是一个男子,他是秦川的室友,他叫张凯。

此时此刻,大漠深处的风沙铺天盖地卷过,他看着远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初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在学校,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生。

那时候,他还和那群贱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卧槽,终于又到周末了,说说吧,周末两天你们都准备怎么安排?别说去图书馆内卷兄弟们啊,这种念头绝对不能有,抓到就当场打死。”

“靠,说着不让别人内卷,最卷的还不是你,死吕枧,偷偷摸摸早起背四级,你以为我没看见?”

“诶小米,我说你了吗?你非要跟我抬杠,真的是!”

“要不咱几个五排开黑上上分吧,爸爸的中路最近出神入化,一手诸葛能杀穿三路,强的一批,绝对是上分利器。”

校园里,六个男生拿着书扎堆走着,目的地就是餐厅,先干饭,干完饭才能说别的。

对于大学生而言,熬过了周五就是幸福时光的来临。

那时候,刚刚摆脱了高中苦逼生活的大学生们,除了玩,就是睡。

没有早八的日子里,早起是不可能早起的,一分钟都不可能早起,想都不要想。

那时候,没有早八的日子里,宿舍五排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五排也很考验兄弟们的情谊。

赢了,那就是这局能赢都是诸位兄长的功劳,小弟混分上星着实不好意思,明天给诸位兄长带饭。

然后大家就是异口同声的,哪里哪里,主要是贤弟的辅助实在支援到位,从上路支援到下路,实在是我等坚实的后盾。

要是输了,那就是,呔,逆子,你竟敢拖父亲后腿,还不滚来受死!

当然,偶尔兄弟们会开个双排或者三排什么的,如果碰到自家队友开麦喷自己,那兄弟们就会告诉那种没有素质的队友,大学生的道德下线有多低。

先提父母提提气,然后族谱通天地。

那时候的日子……

操,那是正儿八经过得,快活的像是畜牲一样不着调的日子!

有人借着自己社团工作忙,每一次都想逃避班里的班会。

“我们社团周末有一个活动,刚好时间重合,那班会我就不去了吧,毕竟你那儿也没什么会议内容,我这儿可是正经公事!”

宿舍里,那头发稍微烫了烫,模样也比较帅,带着眼镜,看上斯斯文文的男生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但是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渣。

当然,对于这种做法,班长肯定不惯着他。

“靠,泡妞的公事吗?你的社团活动为什么不带上我们,你两个副社长还在这儿呢!”

那个身形偏瘦,但是衣着起伏都十分不凡的男生笑骂着说。

“那个……我晚上和我对象一块出去,周一早上回来,周末晚上的班会,我就不来了哈……”

那时候,宿舍里唯一有对象的他经常这样。

“我的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脱单啊,你看看你二叔,人家都……”

秦川躺在床上,闭着眼,大声的感慨着。

自从某一次小米想要占秦川便宜,出现了口误,把儿子说成了父亲之后,他们宿舍的名场面就出现了。

秦川这话一出口,顿时就引来了张凯和小米的双重呵斥。

“狗儿子你闭嘴吧你!”

“老秦,你活够了吱一声啊!”

“好了,爸爸走了,回来给你们带吃的啊!”

“好儿子一路顺风。”

“妈的,一群忤逆不孝的狗儿子,你们非得要气死你们的老父亲,然后等着分遗产吗?”

“吾儿留步!”秦川突然喊了一句。

“吾儿何事?”男生拍了拍挎包,确定东西都带齐了。

身份证,充电器。

“吾儿回来的时候,记得给爸爸们带吃的啊!”

“滚吧你狗儿子,喊声爸爸,我就考虑考虑……”

……

此时此刻,有风吹来,他从沉思中醒来。

他朝前看去,就在他脚下这片黄沙大地的不远处,一个巨大而狰狞的怪物匍匐在地上,风沙吹拂,却始终不能将它掩埋。

他跳下矮山,慢慢地走了过去。

其实当走近之后才能发现,这个怪物并非是趴在那里,而是被埋在那里,它的半截身体都被埋在黄沙下面了。

那是一个已经腐烂的巨大怪物,一对覆盖着腐肉和染血的翼骨的羽翼无力的垂落。

它的翅膀被两座巨大的石块压住了,那石块的整体看上去很工整,像是两座石碑。

“抱歉,回忆了一点往事,忘记处理你了!”

张凯从衣服里掏出烟盒,取了一根扔进嘴里,然后点燃,长长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稀薄的烟雾。

“人道主义原则只能保护人类,虽然你曾经也是,但是现在你应该不算是了吧?很抱歉朋友!

来一口不?算了你别来了,吸烟对肺不好,我自己来吧!”

抽完这根烟,他随手把烟头扔掉了一点也没有不随地扔垃圾的美德。

看着烟头被风吹走,他笑了笑。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你们当初都说我没素质来着!

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弟兄,你们有素质,就相当我有素质了!”

“流沙,风蚀!”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漫天的风沙瞬间增加了,吹的人睁不开眼睛,风沙腐蚀一切,那个怪物在风沙中开始消失。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那些风沙也都远去了。

“老秦要做的事工程量太大了,总有一一点细枝末节处理的不够到位,我总得替他处理一下尾巴对不对?”

此时,看着漫天都是灰尘在飘扬,他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他醉酒的那个夜晚。

因为失恋,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喝多了,胃难受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不行,必须得吃点!”

那个男孩语气固执的说。

“那……我想吃点饺子!”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了一样。

“饺子?”

宿舍的兄弟们都是一愣,这会儿都九点半了,餐厅都快关门了,也不知道餐厅里那家饺子店下班了没,这上哪弄饺子去?

就是点外卖,外面的东西连坐带送,没半小时那外卖能送来?

那会儿宿舍门也锁了啊!

“张狗,我那还有点酸辣粉,要不你对付一下?”

“是啊,我可以贡献一点酱牛肉!”

“我那箱牛奶可是老贵了,给你小子匀一点吧!”

当秦川喘着粗气把饺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水猛灌了一口时,所有人都懵了。

“运气还不错,我去的时候,还没下班!”

秦川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

“你一路跑着去的?”

“不然呢?”

“仗义!”

宿舍兄弟们异口同声。

虽然平日里大家打打闹闹,但是真有事,他们是真帮忙。

有些事并不轰轰烈烈,细水长流的岁月有时更见人心。

张凯最喜欢吃餐厅里那家饺子,但是那天晚上的饺子,似乎格外香。

咬一口,唇齿留香。

他记得。

“老秦,还是学校的饺子好吃啊!”

风里,他这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