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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山位于上京西边,距离京城一百二十里,归安林县管辖,慧山周边有三个村子,远近不等。

山顶有座通禅寺,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每逢节日庆典,在慧山脚下就会举办热闹的市集,周围村子的百姓都会来赶集,许多人还会沿着蜿蜒的山路到通禅寺上香祈福。

苏莞两人本来计划七月底赶到慧山。但走在路上,苏莞看到病人就去治,虽然比原计划多耽搁半个月,却又救治了近百名病人。

她们赶到慧山时,已经到了八月中旬,正好赶上中元节,也就是佛教的盂兰盆节。

“都说农历七月报恩月,不过按佛教的说法,今天是僧徒功德圆满的日子,”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道,“你们真是赶上了,通禅寺今天要举行盂兰盆法会。”

这位大夫姓张,三十多岁,也是个游医,家就在慧山附近的村子里,是她们路上给病人看病时结识的。他非常佩服苏莞的医术,知道她们去慧山,正好结伴同行。

他说到盂兰盆法会,孟如柳听不懂,问道:“盂兰盆法会是什么啊?”

张大夫道:“这个词是外来的,‘盂兰’的意思是‘倒悬’,‘盆’的意思是‘救器’。‘盂兰盆’的意思就是用来救解倒悬之苦的器物,我小时候还去通禅寺看过他们举办呢。”

他说得太抽象,苏莞和孟如柳还是没明白,齐声道:“那这个法会有什么来历吗?”

张大夫见两人感兴趣,更起劲了,用袖子沾了沾嘴角的白沫道:“这就不得不提一个叫目连的尊者了。”

目连是个有修道之心且极为孝顺的人。他的母亲名叫青提夫人,生性吝啬贪婪。她屡屡趁儿子外出时宰杀牲畜,大肆烹嚼,从不修善。死后由于业力的缘故刹那间就坠入了饿鬼道。

目连成为佛教尊者后以神通力见母亲受种种苦难,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于是用神通力运饭给其母吃,不料母亲刚把饭吃进嘴,饭便化为火炭。

目连无计可施,十分悲哀,只得祈求佛陀。佛陀教目连于七月十五日建盂兰盆会,借十方僧众之力让母亲吃饱。目连乃依佛嘱,于是有了七月十五设盂兰供养十方僧众以超度亡人。

有广大僧众超度,目连母亲才得以吃饱转入人世,生变为狗。目连又诵七天七夜的经文,才使他母亲脱离狗身,进入天堂。

张大夫讲得口水四溅,孟如柳听得津津有味,笑道:“想不到还有这等有趣的故事。”

她推了一把苏莞道:“你怎么在发愣呢?”

苏莞回过神,神色闪过一丝惊惶,道:“没什么,我在想其它的。”

她心中道:“我也是和青提夫人一样,虽然不如她吃得多,却也吃了不少牛羊肉。在西戎的时候,天天吃肉吃得都腻歪了,我要是死了,会不会也坠入饿鬼道?”

随后又安慰自己:“这些都只是佛教的故事,都是假的。再说自己治病救人,救了那么多的人……不是有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再一想又心慌起来:“虽然救了许多人,可是白芷依作恶杀了那么多人,她的意识都来自我这边,她造的孽不也得算在我头上。就算两两相抵好了……哎哟,万一真有六道轮回怎么办,科学虽然发达,可又没法证实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阴曹地府,真让我入了饿鬼道,我又没儿子救……”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脸色本就苍白,这下子更白了。

张大夫眼角余光看到,小声对孟如柳道:“柳姑娘,不是在下多嘴。我们大夫看诊讲究望闻问切。这个望就是看气色。小苏大夫的脸色很差,明显是气血双亏,身体衰败之象啊。”

孟如柳听了,转头看苏莞。

她不懂医术,就觉得苏莞脸色发白,也看不出太大区别,对张大夫道:“小苏大夫的医术你也知道的。真有病她自己还治不好吗,她就是这个脸色。”

张大夫道:“原来是天生体质,那就是在下看走眼了。”

三人走到慧山附近,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都是往慧山方向去的。有坐着马车的老人,有挎着篮子的妇女,篮子里露出专门祈福用的香火,还有小贩扛着专门祭祀用的烧纸。

张大夫拱手道:“两位姑娘,前面就是慧山了,我们就此分别,有缘再见。”

苏莞两人还了礼,张大夫自行往岔路走了。

孟如柳对她道:“义妹,刚才张大夫说你脸色发白,说什么气亏,什么败的……”

苏莞摸了摸脸道:“我的脸都没血色了?”

孟如柳仔细看看道:“是呢,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啊,白白的才好看。”

在上京的时候,苏莞在皇城里不露面,她身为大将军可没法躲在府里,每日都顶着大太阳出行,不是巡查军营,就是检阅士兵,召集将领们练武。所有的事都是在太阳下做,晒得皮肤都黑了。

注意到苏莞脸白,她心中还挺羡慕。

苏莞道:“我们快去慧山吧。”

说完,苏莞就加快脚步。孟如柳有些糊涂,连忙把滑下来的包裹甩到背后,追上苏莞。

来到慧山脚下,正好是上午十点左右,只见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都在慧山脚下的市集中穿梭。市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摊位卖的都是礼拜佛陀的物品,祭祖的器物,空气中烟雾缭绕,鼻子里全都是香火的味道。

两人站在市集中往慧山上看去,只见有一条石阶铺成的道路蜿蜒而上,直通山顶的通禅寺。山顶茂密的树林间隙中,能看到禅寺的红墙飞檐。阶梯上有人上上下下,上山的人都拿着香,下山的人都空着手。

孟如柳问道:“义妹,我们是先去找那个贾陀,还是先去见慧明大师?”

苏莞仔细看看山脚的牌楼,牌楼上写着“慧山福地”,下面人流汇集,怕不是挤了有几百人,就像水堵在了牌楼下面,看了半天,才有几个人沿着台阶上去。

“走,我们去牌楼下面看看,”她拉着孟如柳往牌楼下走,“那里不对劲。”

两人来到人群后面,前面都是人,看不见里面,就听一个男子声音不耐烦地道:“没钱,没钱你上通禅寺做什么啊,一边去,下一位。”

人群前方传来一个女子哀求的声音:“我想去寺里给婆婆祈福,能不能转告贾老爷,香火钱明天送来不行吗?”

那男子声音更不耐烦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要进寺祈福,连个香火钱都不掏,还想让佛爷保佑?快点让一边去,下一个。”

只见人群分开,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用袖子擦着泪走了出来。

等女子走出人群,苏莞上前拦住道:“这位夫人,你刚才说的贾老爷是谁啊?”

那女子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们不知道么,贾老爷原来是这山上通禅寺的僧官,如今还俗了,上山要交钱。”

苏莞心想:“原来还挺省心,这就是贾陀没错了。”

孟如柳道:“那这个贾老爷来了没有?”

女子小声道:“没有,他有一些手下在这里看着,我不多说了,我要走了。”

她刚要走,苏莞又拦住道:“他们这样要钱,难道当地的县令不管么?”

女子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县令受了他的贿赂,怎么会管。还有本地的把总也帮着他。以前有人想去上京告发,都被把总安排的士兵拦下来了。”

苏莞道:“怪不得阿瑾不知道。原来他们官商勾结,在这里坑百姓的血汗钱。”

她放下手臂,让那女子自行离去。孟如柳道:“义妹,这个贾陀不是好东西,县令和把总都和他沆瀣一气。”

苏莞道:“我还以为慧明大师是个得道高僧呢,敢情他的弟子都是这般货色。义姐,今天我们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孟如柳大喜道:“义妹,我这双鞭早就等着啦。”

苏莞吓一跳,连忙伸手按住她:“义姐,你可别动兵器啊。国有国法,这些人都是喽啰,罪不至死,我们把为首的贾陀抓起来,县令和把总也都捎带着。”

“可贾陀不在这里啊。”

“我们大闹一番,把他引出来。”

孟如柳心领神会,在前面开出一条路,苏莞跟在后面,来到人群前面。

牌楼下面,站着一排彪形大汉,个个挺着胸膛,双臂抱在胸前,把上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在他们旁边有张桌子,有两个男子坐在那里收钱。一个矮胖的专门管收钱,一个瘦高个负责喊话。刚才驱赶女子的就是瘦高个。

瘦高男子道:“大家都听好了啊,上通禅寺祈福的,每人五两白银,不赊不欠,交钱上山。”

有个抱着婴儿的女子上前,把五两银子放下道:“大爷,我这孩子晚上睡觉不踏实,我想去寺里烧柱香,让佛爷保佑孩子。”

矮胖男子瞟了眼那女子,把手掌摊开道:“还有五两呢?”

女子有些诧异,道:“大爷,我这孩子才刚五个月,也要交钱?”

“当然了,”矮胖男子搓了搓手指,“你孩子不交钱,佛爷怎么保佑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