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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莞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魏景濯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用股票来打比方。一个已经到了最底部的股票,怎么折腾都是要上涨的。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所谓的最底部,只是她自认为的最底部。在这个底部下,还有更低的底部,在更低的底部下,还有更更低的底部……

她并不玩股票,此刻却能同样深深体会韭菜们的痛苦。

魏景濯这支股票,它……它又往下走了。

在离开西平关时,她看到每一个士兵的眼中都充满了坚定和希望。士兵们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飞快地走着,就像忙碌的蜂群。伤兵确实众多,但是大家都坚信能打败魏绍的军队。

事实也是如此,魏绍军的伤亡远大于西平关守军。真的打下去,魏绍必败。

如今马车行驶在城内同样的街道上,到处都堆满瓦砾,拥挤不堪。有时大堆的碎石完全堵住道路,马车不得不绕路而行。

许多民宅都被拆掉,士兵们把横梁和瓦片抽下来用于城头的防御。所过之处,到处都七零八碎,感觉像行走在建筑工地里。

士兵们都眼圈乌黑,充满疲惫,步履蹒跚。有些士兵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被同伴架住抬进宅院里。

孟如柳忍不住跳下马车,叫住一个路过的将领询问。才知道大家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这几日不眠不休的作战导致的。那些倒下的士兵并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

孟宽带领两万西平关守军去抵御南楚军,留下的军队有一半都是伤兵。剩下的人为了弥补防守的力量,只能不眠不休地在城头作战。

苏莞没有说什么,让林青峰继续驾车往将军府走去。

她并非心如铁石。恰恰相反,她非常怜惜这些英勇的将领和士兵。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说什么都是废话。难道她能对士兵们说,大家都这么疲劳了,快去睡觉吧。真那样的话,谁来守城呢?

苏玉泽从进城起就趴在车窗口,怯生生地看着路上的一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战争的场景。

马车走到半道,他转头问道:“阿姐,大家都好疲劳,姐夫能守住这里吗?”

苏莞道:“见到你姐夫再说吧。”

让苏玉泽离开的时候,她可是绝对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和魏景濯见面。

这可不是合适的时间,更不是合适的场合。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孟如柳第一个跳下马车。守在将军府门口的卫兵都是孟宽的旧部,见到她连忙上前道:“小姐您回来了。将军也刚回来不久。”

“我爹回来了?”孟如柳惊喜地叫出声,也顾不得招呼苏莞姐弟,直接飞跑进大门内。

苏莞下了车,蹲下帮苏玉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下要见姐夫了。”

苏玉泽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捏着衣服道:“阿姐。我一直都没换过衣服,身上都有味道了,头发也脏……我想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见姐夫。”

苏莞笑着点点头,对林青峰道:“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吃点东西。我去见阿瑾。”

苏玉泽不去正好。孟宽打了败仗回来,也不知道魏景濯会怎么对他。这个时候确实也不太适合去做私人的事情。

林青峰带苏玉泽去了侧院,她自己绕过影壁墙,走了一段路来到大厅。

大厅外,三名将领凑在一起正商量着什么。大厅内,孟宽背对着她,赤着上身,双膝跪地,头发乱糟糟的。背上交叉有两条伤痕,似乎是兵刃所伤。

孟如柳也和孟宽并排跪在地上,正低声抽泣,父女俩似乎在低声交谈。

唯独没看到魏景濯。

将领们见她来了,连忙上前道:“见过夫人。”

苏莞道:“各位将军不用多礼。你们主公呢?”

“主公啊……”一个将领面露苦笑,“主公……他在睡觉呢。”

另一个将领似乎是怕苏莞生气,连忙补充道:“夫人,主公这三天从未合过眼,大概是累坏了。”

“我知道了,你们有事要找他吗?”苏莞问道,“我进去找他,可以帮你们转述。”

三名将领你看我,我看你,都面露难色,最后有个将领道:“主公吩咐我们召集身体没伤的士兵五千名,我们找遍了整个城,只凑出来两千人……”

苏莞心中吃了一惊。整个西平关只有两千士兵是没受伤的了?

“阿瑾要这些士兵做什么?”

“啊!夫人,我肚子有些疼痛,可能是吃坏了。”一个将领匆匆施个礼,逃一般跑了。

另一个捂着脑袋道:“夫人,我头也开始疼了……我去吃点药。”

最后那个见俩人都跑了,还没等开口,苏莞就打断他道:“好了,知道你们有难言之隐。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瞒着我吗?”

那个将领道:“那个……其实……”

“大家都是为了守住西平关,打败五皇子,”苏莞道,“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告诉我实话,你们主公要五千士兵做什么?”

“主公有军令,这是机密,不能向任何人泄露。还请夫人原谅……”那个将领匆匆抱拳,“末将先告退了。”

苏莞目送几人离开,心想:“我自己去问阿瑾便是了。”

她进了大厅,来到孟宽父女的面前,对孟宽道:“孟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宽头也不抬,声音悲痛地道:“我败了,全军覆没。按军法……败军之将当斩,我本该战死的……只是我想再见女儿一面,就逃回来了。”

孟如柳哭道:“爹,你别说了。要是殿下杀你,女儿陪你一起死就是了。”

苏莞道:“败了就要斩首,那谁还敢为统帅卖命。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如柳擦了擦泪水道:“我爹他率军和楚熠交战,开始连胜两阵……”

苏莞道:“连胜两阵,那不是打的很好吗?”

孟宽重重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太蠢了。我被楚熠那小子骗了。我没听大将军的劝阻,我真该死!”

孟如柳道:“我爹以为楚熠并不厉害,想率军在夜里偷营。大将军拦阻不让我爹去,我爹没听。结果楚熠他设了埋伏,又率军袭击了大营……只有我爹杀了条血路出来了。”

苏莞虽然不懂军事,也大概听懂了。

孟宽前两阵胜了,骄傲了,以为楚熠是个饭桶。却没想到楚熠是故意失败引他上当。

孟宽葬送两万军队,害得魏景濯腹背受敌,确实该斩。可他是孟如柳的父亲,孟如柳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孟宽被魏景濯斩了。

而且大将军赵贤还能牵制一下楚熠,不见得就没戏。

“孟将军,你确实犯下了大错,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道,“我现在就去见殿下,为你求情。”

孟如柳听见,感动地道:“义妹,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军法无情,殿下真要斩,我们也毫无怨言。”

苏莞连连摇头道:“义姐你放心。西平关还是你们给阿瑾的呢,没有西平关,他凭啥和魏绍十万大军打,他好意思斩孟将军吗?义姐你们起来,不用一直跪着。”

要是没有孟宽投诚,魏景濯哪能得到西平关。再说孟宽带走的两万军队本来就是西平关的守军。也不是魏景濯率领的幽州军。

把孟宽看做是魏景濯的盟友,而不是下属不就得了。这样一来,魏景濯肯定不能斩孟宽了。

孟宽还是不肯起,道:“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有愧,还是跪着吧。”

他原本信誓旦旦说南楚不会攻打过来,结果被楚熠耍得团团转,不但设下的岗哨都没起作用,又被全歼了军队。心中又是羞愧又是不甘。

苏莞道:“孟将军放心。你前面还胜了两阵呢,就算将功折过,也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损失的都是自己的士兵,又没损失殿下的一兵一卒。再说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斩杀大将。”

她好说歹说,总算劝孟宽父女起身,让孟宽穿上衣服在大厅等候。这才进了后堂来到魏景濯的房间前。

守在门口的侍卫上前见礼,低声道:“主母,要我们叫醒主公吗?”

苏莞道:“不用,他睡得怎么样?”

侍卫道:“主公这几日都没回来过,今天早上一进屋就睡着了,连下人准备的饭菜都没吃呢。”

苏莞道:“那我不进去了,先让他睡吧。”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打扰魏景濯了,让他好好休息。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