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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州与鄞州相邻,从平阳县出发步行需要走上好几天。

几人走到平阳县后便打算租个牛车赶路,好节省点时间。

只可惜,车马行里只有零星的几辆马车,没有牛车,城里的牛早被杀了吃了,洪灾和瘟疫发生时,不仅人没有吃的,连牛马的草料也没有,即使人不吃它们,它们也会被饿死,仅剩的几匹马也饿的瘦骨嶙峋的,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几人无奈,只能花三十文一天,租了辆老马车。

为了避免老马没力气拉车,累死在半路上,被车行讹上,程泽礼将自己身上水囊里的灵泉水倒了一点在手心里,喂它喝。

老马仿佛知道这是好东西,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盛满了渴望,程泽礼捧着水放到它嘴边,它便迫不及待的将他掌心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末了,还伸出舌头将水舔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水后,老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精气神,连旁边的马夫都看的惊奇。

“你给它喝的什么,我怎么感觉它精神了许多。”

“没什么,水罢了,我看它没精神,应该是渴了,便喂它喝点水。”

马夫狐疑的朝着他腰间的水囊看了一眼,程泽礼索性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水,还故意从嘴角漏了一点出来。

马夫见真是水,打消了疑虑。

“那咱们快点出发吧,早去早回。”

“行,几位坐稳咯,马车要跑起来了。”

老马的啵嘚啵的跑了起来。

程泽礼一群人坐在车上掀起帘子看向沿途的风景。

距离洪灾结束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大自然的力量是神奇的,洪水留下的痕迹已经被茂盛的植物掩盖住了,这一段惨痛的历史,被尘封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亦或者是惧怕于一群人的气势,马夫开始同他们聊起天来。

“几位去虔州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们在洪水中活了下来,又遭了瘟疫的荼毒,虽说有官府的救济粮,可眼下都还没入秋,那些子粮食如何能熬过这个冬天,索性如今无事可做,我便带着族中子侄,打算去虔州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活路,混口饭吃。”

程二福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啊,说到瘟疫,还得感谢药王谷,若没有他们,在坐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大概都没命在了。”

车内的几人听到他说起药王谷,脸上带了笑意,心中满是自豪。

“哦?药王谷,没听说过。”

“不是吧,你竟然连药王谷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不是平阳县人?”

“是啊,如假包换的平阳县人,但是这跟药王谷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没染瘟疫?没吃药丸?”

“吃啦,那药丸不是官府发的吗?”

“那就是了,那药丸虽说是官府发的,但却是药王谷免费送的。

不仅如此,药王谷还淡泊名利,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送药都是晚上偷偷送下来的。

镇国大将军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的,咱们的命是药王谷救的,大家要承药王谷的情。

好多人好了后,都在家里为药王谷立功德碑供奉香火,每日参拜呢。”

程泽礼几人对视了一眼,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吧,大家有心就可以了。”

车夫瞥了他一眼,立刻激动的反驳道:“怎么没必要了, 药王谷那就是我们的救世主,是大慈大悲的药王菩萨,他救的不单单是一个两个人的命,是全家,全族,整个鄞州郡下几十万百姓的命,他们在百姓心中,那就是神。

“光这还不够,大伙儿正打算筹钱给药王塑个金身,日日香火供奉呢。”

...........

就这样,一群药王谷成员坐在马车里,听着马夫夸了自己一路。

马车摇摇晃晃,晃了一天时间才到达虔州,沿途还看见不少人拖家带口,行色匆匆的往鄞州的方向赶。

想来是之前逃难的人,现如今得知疫情解除了,故土难离,赶着回去建设家乡了。

马夫送他们到城门口时,便让他们下车了,进城需要五文人头费,马车更贵,十文。

程泽礼他们排着队,正打算掏钱进城,一阵马蹄声传来。

“吁.........!”

一队穿着铠甲的兵士打马而来,在城门口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牵着马排队进城。

打头的是一位发须花白,身材高大威猛,穿着一身庄重铠甲,佩戴银色头盔的将军,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寒光,上面镶嵌着华丽的宝石和银饰,彰显出他高贵而威武的身份。

仗剑归来风雪徐,鬓白老马且相依。

老将军气场两米八,自带威压,在场众人无不低头,不敢直视其颜。

唯有程泽礼怔怔的立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老将军的脸愣神。

不知为何,他看见老将军,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生出一股亲近感,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世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扫了他一眼,见是个俊秀儒雅的书生,便没在意,收回目光,牵着马进城去了。

虔州城不愧是大兖最富庶的郡,处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欢声笑语萦绕耳畔,红男绿女擦肩而过,人人衣着光鲜,打扮精致,鲜少见人衣服上有补丁,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程家村一行人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宝马雕车香满路,金碧楼台相倚。

程二福拦了个路人问药店的位置,那人见他衣着破旧,本不屑搭理,扭头啐了口,想走,却看见程二福身后铁塔般的几人,脸色乍青乍白,随意朝身后指了指。

“往前走一百米就是!”

“多谢!”

程二福朝他拱手答谢。

“不.......不用谢!我可以走了吗?”

“哦!您请便!”

程二福侧身给他让路,身后的几人也侧开身子,从中间让开一条道来。

那人僵着一张脸,同手同脚的快速从中间穿过去后,逃也似的跑了。

程老大等人见他这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百米的样子,便看见一家装潢豪横,占地极广的药店,此时的药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一个颧骨突出的小二正在打着瞌睡。

“小哥,小哥。”

店小二被吵醒,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吊梢眼扫了他们一眼。

“去去去,一群臭乞丐,要看病去对面的济民堂,我们回春堂可不免费看诊 ,更不可能佘药给你们。”

说罢,拿了扫帚就要将几人赶出去。

程老大一把抢过扫帚扔了出去。

“我们自己有脚会走,放心,就你这破地方,以后就是请我,我都不进来,咱们走!”

程泽礼等人也气的不行,纷纷瞪了他一眼,朝门外走去。

刚走出回春堂,便听见街上乱了起来。

有人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鄞州郡守被杀了,鄞州郡守在长乐坊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