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芷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她本来还以为万安灵要问些什么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
“齐三公子并不是我想嫁的良人。”万安芷摇摇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齐三公子，但他在我看来，有些太高深莫测。”
高深莫测？这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么形容齐旭。万安灵听得兴致勃勃，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齐三公子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万安芷想了一下，努力找出能说明自己观点的例子。“灵姐姐，五月的时候我们家不是来了一个贵客吗？我听说那是位权贵加身，地位不凡的人物。可是那样的人物窝在洛城，窝在我们家，却只为了齐三公子。如此一来，你要让我相信齐三公子只是洛城大户的三儿子，我是不怎么信服的。”
对啊，她都快忘了赵子怀这号人物了。
“那如果齐旭他向你求亲呢？你会嫁吗？”既然万安芷对齐旭的评价不高，这个答案应该也很明显才对。
“嫁啊。”万安芷回答得非常干脆。
“啊？”万安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刚刚嫌弃半天，都是说着玩的吗？这女人心海底针，说得半点没错。
“我虽不会主动去讨他欢心，只为求他能娶我回家，但他要是有心要娶，我为何要拒绝呢？”万安芷也不明白万安灵怎么会这么吃惊。“无论如何，齐三公子都是这洛城里数一数二的承龙快婿，他既要求娶，我嫁也无妨。”
听万安芷这么一说，万安灵忽然就感觉自己也许真是太过多虑。
“灵姐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说……”
万安芷吃了一惊，没想到万安芷竟然这么敏感。她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总算把话题扯开了。接下来这一路，万安灵彻底没了聊天的兴趣，倒是万安芷被她勾起了兴趣，再也睡不着，只能拿一双打量的眼睛盯着万安灵来看。
…………
王家的宴席过去了，可那天宴席上发生的一切仍有余韵未了。
万夫人把王老太太的话转述给万老太太听，言辞间隐隐含着担忧之意。万老太太肃着脸听完，许久没有吭声。
万夫人也摸不准老人家的心思，只能忐忑地看着她。
“事情我已经了解了，现在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万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开口问道。
“媳妇心里盘算着最迟在十月前，怎么也得为灵儿和芷儿物色好夫家。至于怡儿，她与孙家的亲事拖得够久了，也该着手去办，省得到时无端生变。”
万夫人想法大概与万老太太初时的盘算无异，只见老人家连连点头，表情甚是认同。
“日前我叫阿楼去信孙家，问他们到底有何打算，这一来一回的时间算起来，应该很快就收到孙家的回信了。”万老太太缓声说着，脸色未见舒展。
“婆母您还有别的事情担心吗？”万夫人察言观色，深知万老太太这副模样，定是有更要紧的事未说。
“只是有点感慨，当年那些嗷嗷待哺的女娃娃，现在都长大了，也要嫁人生子了。”万老太太叹了口气，又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姑娘们都要嫁人了，可掌家的事情却没学到多少，日后出了门，怕是要让夫家笑话了。”
“其实我也陆续在教她们一些事情。”万夫人小声说道。“查账管账的事情，就算是灵儿也懂得不少了。”
“你这个人心眼少，因此也容易吃亏。”万老太太直言道。“管家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查账管账的事情，还有后宅的统御。男人负责前头的凡尘杂事，而女子则是负责把他的后宅处理好，少让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闹到眼前，使人看了心烦。”
听到这里，万夫人也不得不沉默了。
万老太太虽然对她的宽宏大量很是满意，可一直以来却不太喜欢她当年对清姨娘做的处理。老人家总觉得这么一个心思不正的女人在家里，是随时要掀起风波来的。
可是当年若不是这样选择，闹出去了，对万家也不好，因此她也是顾全大局之下隐忍着脾气，把清姨娘留下来。
这些年，清姨娘在藏春园里几乎足不出户，哪怕有什么动静也在她的小楼里就解决了。也是因为这样，万夫人才会继续容忍她的存在。
不过，万老太太不会无端提起这种事情。万夫人心里暗想，管账的事情她教了，理家的方法也提点了一些，这些在老人家看来或许是不够的。
“媳妇确实在这方面欠缺了一些。”万夫人想着与其去猜测，不如顺着万老太太的话说下去。“不知婆母是否愿意指点一下那几个姑娘，让她们以后的路好走一些？”
在举一反三这方面，万夫人是个佼佼者。
对方给了台阶，万老太太也就顺着台阶而上。
“既然如此，你回头便跟她们说去，从明日起，每隔一天便来我这里学一昼。”万老太太如此安排。
万夫人自然没有异议。
婆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话题绕着姑娘们的婚事来转。万老太太未到王家的宴席去，也不知道那天到场的人有哪些，于是询问便多了一些。尤其是那些未婚的男子，她十分好奇万夫人对那些男子的看法。
“媳妇仔细看过，并没有多少合心意的郎君。”万夫人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总是想着给她物色最好的夫家。其实我心里属意齐家，可惜齐家年纪合适的只有齐三，他……对于自己的婚姻似乎不怎么上心。”
“齐三是不错的孩子。”万老太太其实一直对齐旭的评价都不错。她忽然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又觉得纳闷。“我怎么听说最近齐三对灵儿有些热络？”
“可在王家的宴席上，媳妇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往来。”万夫人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王老太太听来的消息是否准确。“若是真的有这种情况，想来灵儿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既然是如此，我们且观察一下吧，”万老太太也不执着于一时，“但是，眼下时间不多了，你若让她们来，我定是严格要求的。这些你可要跟那些丫头提前说好。别搞得她们回去怪我这老太婆太刻薄。”
万夫人失笑。“长辈严格要求，都是为了小辈们着想，姑娘们会懂您老人家的用心良苦的。回头我就跟她们说明白。”但有一事她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婆母，您说那采选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们呢？”
万老太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了疑问。“你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媳妇想着，这些事情告诉她们，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慌张，但又觉着如果一直瞒着，却紧张地为她们的婚事张罗，难免让她们觉得忍受家想早早把她们嫁出去，是因为对她们的不看重，因此而生出别的想法来……”
“若你想一直瞒着，你觉着你能瞒得多久？”
万老太太看着她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淑元，我们为人父母的，总想着为子女诸最好的前程，做最好的安排。可是子女们却未必能懂我们的苦心，若一切瞒着不说，只是让她们觉得我们立意不良，从此生出怨怼的心思来。”万老太太苦口婆心。“你道采选的事情一旦正式开始了，她们还能不知道吗？还不如早早地告知，好让她们心里有个底，日后谈亲时能顺利些。”
万夫人虽然仍愁眉不展，却也明白万老太太说的很在理。
她低眉顺首，轻轻应了一句。“媳妇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