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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天机阁:云起龙骧 > 第128章 千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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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飓洛很快不再理睬一活人一阴物的嬉戏玩闹,再次聚拢心神,孜孜不倦驾驭飞剑,当游龙剑以一个诡谲姿势倾斜悬空,洞内亮如白昼的光芒霎时暗淡,梁尘直到此刻才看出满室“星河”竟是一线早就,经过琉璃镜面次次折射,才让洞穴能一千年始终保持光亮,可谓巧夺天工,鱼飓洛的抽丝剥茧,眼界毋庸置疑是万象境界范畴,手法则是三清荡气的巅峰,这让梁尘心头浮现出一丝阴霾,阴物也停下动静,鱼飓洛猛一挥袖,除去游龙剑,其余四柄飞剑都悉数还给梁尘。她来到篆刻密密麻麻古体楷书的青铜门前,阴阳两处文字各占一半,梁尘缓缓走到门前,伸手触及,自言自语道:“是大隋帝国元帅长史的两封书,一封谏言,一封手书,最终实现南北统一。此人高文韬略,才华盖世,为隋帝国的开国大业立下旷世奇功,最后却死于猜忌。后世只存有一些关于这两封书的残篇断章,天机阁存档案库有六百余字,字字珠玑。”

鱼飓洛问道:“你识得这两书所写内容?”

梁尘没有正面回答女魔头,只是反复观看咀嚼激昂文字展现出的一统天下壮志,咧嘴笑道:“我被老阁主逼着学过许多大隋楷书,等再见到他,师父若是知道我背诵下大隋元帅长史的整篇谏言手书,还不得乐的胡子都往上翘了,保不齐还会阁楼里翻出什么稀世珍宝送我。”

鱼飓洛也没有跟梁尘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沉默不语。那头六臂阴物没了雷池禁锢,恢复自由身,摇摇晃晃,在门前转悠转悠,梁尘虽然记忆力惊人,可以过目不忘,但为了加深印象,边读边背双书,事后又闭上眼默念一遍,牢记于心。做完这一切,回头瞥了一眼白衣女魔头,见她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呲牙问道:“你怎么还不动手?不是要借我的命开门?说好了,有借有还啊。”

鱼飓洛平静道:“我只知道要皇室宗亲遗物血液作为开启青铜门的钥匙,具体如何开启,并不清楚。”

梁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敢闯大隋帝王的陵墓?!”

鱼飓洛神色依旧平淡,理所当然道:“天命所赐之物,不取反受其罚。”

梁尘知道眼前女魔头根本靠不住,独自摸索青铜巨门暗藏的秘密,半晌过后,鱼飓洛轻描淡写丢下一句话,“你那柄飞剑至多还能挡下一炷香的时辰,洞顶八星阵已被全数逆转,机关也已经触发,到时候我就杀了你,泼洒鲜血淋在青铜门上。”

梁尘始终埋头摸索铜门,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十辈子血霉才遇上你。”

鱼飓洛罕见露出一抹笑意,“彼此彼此。”

梁尘瞬间笑容灿烂,“嘿,我这人说话直,不过脑子,你呀,千万别上心啊。”

鱼飓洛毫不留情地一语揭穿,讥笑嘲讽道:“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说几句真心话,你这辈子活得也不自在了。难道你们大秦王朝的藩王子嗣都是这么个憋屈活法?”

梁尘长出一口气,不再搭理魔头鱼飓洛,神情冷峻望向青铜门,也亏得老阁主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对这件事的治学严苛,梁尘得以对大隋这种古体楷书不算陌生,加上在昆仑山翻阅历代帝王策,可以说虽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除去本朝,大多滥觞于眼前双书所写文字,不论以今论古还是古往今来,都可以相互印证,梁尘在焦头烂额时,耳畔还传来几句鱼飓洛的风凉话,只有半炷香功夫好活咯。梁尘记起和陈青山在九层阁开启底楼的法子,咬牙试着亡命一搏,一跃而起,拿手指划破掌心,鲜血徐徐流淌,在两扇铜门共计九字印上鲜红血液,阳五阴四,安静等了片刻,青铜巨门俨然不动。梁尘无需转头,也知晓游龙一剑在洞穴空中颤颤巍巍,已经快濒临极限,这九字属于他推测出来不合文章通体大义的少见错字,如若有一字错误,就板上钉钉地要把小命交代在这。

鱼飓洛显然心情不佳,不过仍没有忘了耻笑这位北境小王爷,啧啧道:“再多放几斤血试试,一股小家子气,成的了什么事。”

梁尘死马当活马医,默默划开另一面掌心,正要放血入槽,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两扇铜门开始移动,在两人震惊视线中缓缓露出异象。

左手谏言阳字印铜门,猩红鲜血如红日东升。右边手书阴文铜门,血液晦暗如无星夜幕。两书四千余字开始缓慢推移位置,如山涧溪水串流,两扇足有三人高的巨大青铜门最终归正缩小为等人高的两件物品,以鱼飓洛的心性和见闻,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玩味惊讶,足以可见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物件是何等珍世诡异。

一件赤炎龙甲,鲜艳似血。

一件晦暗蟒袍,藏青如夜。

红龙赤炎覆火甲,青松巨蟒生獠牙。

梁尘眉头紧皱,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左龙右蟒,相互对峙了整整一千年啊。”

鱼飓洛眯起眼,语气平静道:“赤炎甲归我,念你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青甲归你。”

梁尘也没有跟她客气的意思,一脸乐呵呵道:“没问题,等回了宁州,我就送给梁衍,这套一千年前的青蟒将军甲,乖乖,牛气大了。”

鱼飓洛平白无故得了赤炎龙甲,不拿也不急着穿,让阴物穿上,绰号小歌的可怜怪物似乎忌惮六王坟正教主的手腕,无需发话,只是一个细微的凌厉眼神,乖巧地主动披上这套古怪甲胄,说是披甲,其实阴物一臂才触及赤炎甲,红甲就如灵犀活物,水涌上阴物身躯,继而好似瞬间凝结成冰,将其笼罩其中,只不过龙甲散发至阳气息,与阴物天生相克,烈火淬炼,灼烧得十分厉害,连不知疼痛是何感觉的阴物都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尖叫,鱼飓洛始终冷眼旁观,还是梁尘生怕这阴物跟珍贵赤炎甲同归于尽,小心翼翼伸出一手触碰,大概是赤炎甲本就受他鲜血馈赠,纯质阳炎猛然一熄,温顺得似乎像见了自家男人的乖巧小娘子,阴物这才安静下来,梁尘才试探性缩回手去,烈火便剧烈复燃,就像一座火焰山,梁尘搭上赤炎甲,火势才停下,如此反复验证了几次,梁尘确定了这具赤炎甲果真听命于自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让阴物就这样活活烧死在甲内,先替它褪下火甲,梁尘这才穿上那件藏青蟒袍,甲胄看似厚重,穿上身才知道轻盈如薄纱,冰凉沁人,周身舒泰,闭上眼睛,便能清晰感觉到一股玄妙气机流动于体内,只听说过滴血认亲,这他娘兴许是头一回见到滴血认甲的。

鱼飓洛伸手触及赤炎甲,她披上以后,熊熊烈火比较阴物披甲还要来得旺盛,火焰如红龙长达丈余,环绕飞舞,热息扑面,宛如火神降世。梁尘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不过鱼飓洛始终神色平静,梁尘不得不佩服这女魔头的雄浑内力,竟能以人力降伏这等稀世珍宝。

青铜门消失以后,眼界自然大开。

一条无垠道路出现在他们眼前。

七匹金马驹,列阵大军前方。

一眼望去,道路似乎没有尽头。

鱼飓洛先行,梁尘跟彩袍阴物紧随其后,沿途道路除了七匹金漆打造气势非凡的灵驹,星象阵法,古老战车,陶制俑兵不计其数,梁尘数到两旁四百余个俑兵以后,才见尽头,是一座老旧高台,九级台阶之上,摆有一张龙椅,坐有一具白骨尸骸,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无不透露出四字。

睥睨天下。

这位便是千年以前一统天下的大隋皇帝?!

台阶九级,每一级都有双手驻剑锐士,下七级皆是玉质俑人,唯独第八级左右两具青麟铜甲内,覆盖的是真人尸骸。

梁尘自小便对皇帝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如何敬畏,毕竟直接间接死在老爹梁衍手上的大小皇帝就有三位之多,不过面对这位大隋帝王,梁尘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如今都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形容臣子的煊赫权柄,可在这位一统天下帝王的君主朝堂之上,从天机阁古籍零星记载的历史长河去反推,从无有过权臣一说,哪怕是那位帝国元帅长史,也只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鞠躬尽碎,最后不得善终,落得了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惨烈结局。大隋帝国,向来是元帅长史领兵,宰相治国,宰相死得比献出两书助隋帝一统天下的元帅长史死的还要早,而且更惨,梁尘想到这儿,悄悄叹了口气,梁家能有今日的繁荣,历经三代帝王而不倒,梁衍身上的担子,又能轻得到哪里去?北境四州参差不齐百万户,如今又有几户人家念及这位靖北王的好?在苏仪这些年的治国大方略下,北境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消耗北狄的国力,至于南楚九州腹地,这名三朝首辅多次谏言让辛右安去领兵坐镇南疆,何尝又不是削弱北境本就不多的势力?大逆不道夺情,逃入京城的严嵩甫长子严世崇便是明证,可无奈之处在于,老人严嵩甫无论再怎么与北境梁家交好,也无法掌控子女的想法,女儿嫁给广陵王自不必说,北境更不可能说那位当朝工部尚书是白眼狼,而且那日上朝严世崇陈述数罪弹劾靖北王梁衍以后,朝野上下谁不说这位放言要以工治国的徽州名士具有领国气象?

梁尘一声声叹息,回过神看到红甲鱼飓洛缓步登上台阶,走到龙椅附近,盯着那具白骨尸骸许久,眼神淡漠,然后一袖将那具极有可能是大隋皇帝尸骸的头骨给拍飞,看得梁尘一阵心惊肉跳,心想你他娘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女魔头,好歹也对古人有点敬畏之心啊!被你“虐尸”的那一位,可是大隋帝王啊!背对梁尘和阴物的白衣女子神情冷淡,视线下移,盯住膝盖上的一枚镇国龙玺,可见大隋帝王便是死,也要在阴间掌权天下,凭借手下帝国阴兵,势要跟酆都阎王平起平坐。鱼飓洛弯腰拿起龙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缕金丝,穿孔系起,挂在纤细腰间,随着她做出这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两具身披将军甲的尸骸动作僵硬拔出在鞘巨剑,转身跪拜,如同帝王亲临。

约莫一千年以前的机关傀儡,与独具匠心的雷池合山一样,至今仍有功效,由此可见,墨家的本事,哪怕历经千年,仍是鬼斧神工。

梁尘眼神望向鱼飓洛腰间悬挂的龙玺,小巧精致,仅有巴掌大小,却让人十分眼红。

鱼飓洛居高临下,看穿梁尘心思,冷笑一声,“只要沾染一点紫金气,就可以开启青铜门,不算如何稀罕。可这枚镇国龙玺,一千年以来,还真就只有我一人可以触碰而不似。你要不信,我丢过去,你拿一个试试看?”

梁尘扯出一张灿烂笑脸,摆摆手道:“犯不着犯不着,你我还信不过吗?”

鱼飓洛低头看了眼气运犹存的镇国龙玺,又看了失去头颅的大隋帝王,哈哈大笑,既像高兴又像悲恸,在梁尘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里,怎么有种历尽千辛万苦以后奸计得逞的骄横丫头作风?你他娘又不是大隋皇帝害得不能跟有情人长相厮守的大隋长公主,幸灾乐祸个屁啊?

鱼飓洛拎住尸骨,丢下九级台阶,在梁尘脚下摔成粉碎,她坐在龙椅上,一首托腮,深深呼出一气,金睛紫瞳熠熠生辉,一手握住腰间那枚镇国龙玺,缓缓吐出两个字,“天下。”

鱼飓洛闭上眼睛,仿佛在回想往昔岁月,嘴角微微扬起。

兄长,你又可曾见到,这一千年以后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