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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林安回到了桃源村,一进村口就听到一阵呜咽的哭声。

“梅香?”林安听出声音的来源,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林安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篱笆院子里,梅香趴在大磨盘子上嚎啕大哭,身上那件好看的粗布裙子破破烂烂,几处本该白皙的肌肤也多有焦黑之状。

梅香在哭,卜巳则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但嘴里确实一直在道着对不起之类的后悔话。

这女人要是哭了,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被哄得当场就喜笑颜开,要么就哭到昏天黑地。

“怎么了?”林安匆匆走进院子。

“呀,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啊!”卜巳仿佛见到了救星,赶忙恭维地躲在林安身后,结巴半晌才道:“您不是让我陪梅香对练么......我、我没控制好力道,所以......”

“所以伤到她了?”林安无奈深吸口气,上前安抚梅香,“告诉先生,哪里疼?”

梅香“哇”地一声就从石磨盘子上起来,转而直接搂住林安的腰,把那哭成花脸猫一样的脸埋进了林安怀里。

林安愣了一下,就听到梅香含着哽咽喊道:“全身疼——”

这问了反倒不好了,梅香哭的更加撕心裂肺,还时不时咳嗽两声,要把肺叶咳出来似的。

林安将手摁在梅香头顶,调动灵性打算深入梅香体内探个究竟,谁料却被一股水属灵性从内向外拍来,愣是直接将林安的灵性给推开了。

梅香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林安衣服上蹭......

林安反倒紧缩眉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霍地望向卜巳,眼神如电,嗓音严厉,“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

卜巳刚要开口,林安猛地睁大眼睛瞪他,这一刺激让卜巳自己心里没了底,默默低下头,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师父,我......”

“卜巳!”梅香猛地抬起头,泪眼横流地指向卜巳,“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这......”卜巳为难至极。

谁料下一秒林安直接推开梅香,后者一个没反应过来,紧跟一个踉跄直接屁股吻大地,摔成了八瓣,疼地直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属不在梅香的计划之内,她本想颠倒黑白再咬林安一口,谁料再迎上林安那双眼睛后,心里瞬间也没了底气和小诡计。

主打一个和卜巳一样,低下头闷声不哼。

“谁的主意?”林安质问道。

卜巳吞咽一口唾沫,嘴唇开阖,梅香则抓紧了衣角,两人都没说话。

林安也懒得追究,知道是小孩胡闹后就朝着灼其华的小院走去,并交代道:“你们两个收拾一下,今晚陪我去趟汜水关。”

“是......”卜巳的回答都显得呜咽。

原来这只是梅香编排的一场闹剧,目的是为了让林先生心疼自己,并顺理成章地打算俘获林先生的芳心,至于下一步她还没想过。

卜巳原本不答应,说‘这样做师父肯定会生气的’,梅香对此倒表示‘放心,只要咱们配合好,他肯定不会知道的’,卜巳不从,梅香就哭,耍无赖一样说‘刚才的对练中卜巳夹杂私人仇恨弄疼自己了’,卜巳没办法,只好依了她。

至于林安是如何发现的,梅香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就在自己弹开那股入体灵性的时候,毕竟这样做无非只有两点:要么是体内并无残存的雷霆灵性;要么就是残存灵性不足以至伤。

望着冷漠的背影远去,梅香哀叹了一声。

又没得逞呢。

卜巳指她,“以后这种事别来找我!”

“略略略!”梅香冲他扮鬼脸,满脸嫌弃,“谁稀罕找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了让你用点力,非捏着,不然也不至于我心虚!”

“嘿!我说你这死丫头!不讲理了是不?”卜巳气的脸都歪了,“我要不收着力,你至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知道不!”

“不管!”梅香耍无赖,“就是你的错!”

卜巳恨得牙痒痒,抽了自己一巴掌,转身走了,并恶狠狠地嘟哝,“下次我再帮你什么事情,就是大傻b!”

身后传来梅香的埋怨,“爱帮不帮,谁稀罕!”

......

“咚咚咚”

林安敲响了紧闭的房门,“我要去趟汜水关,你去吗?”

“何时出发?”屋内传来灼其华的问话。

“今晚便走。”林安回答。

“卜巳去吗?”灼其华有些担心。

“去。”林安补充一句,“梅香也去,至于竹影,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就让他留下来陪你。”

“有卜巳跟着,我就不去了。”灼其华说:“已经坚持这么久了,万一功亏一篑就亏死了。”

林安点头说行,然后转身离开又去寻找在溪水里泡着的竹影,简单和竹影交代一些事情后,林安就彻底放心了。

灼其华与镜子里的自己熬鹰虽然行为愚蠢,但这却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或许能成,也或许不成,反正坚持了这么久,她并不打算错过。

一定,要撑到自身的极限才不枉这份付出。

至于竹影......

还没想好如何布置自己的晋升仪式。

说实话,竹影的晋升仪式是林安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复杂且难以实现的仪式,比起一滴血的危险性,它的复杂性与难度更高一等。

简单吃过晚饭,林安带着卜巳和梅香下山去了曹营,进了大帐之后林安就发现青釭剑不见了。

但他没有多问,似乎已然心中有数。

当夜,大军撤灶拔营,朝着汜水关浩浩荡荡而去。

......

汜水关内,有一家驴肉火烧的老店。

最近由于战事吃紧,生意已经越来越难做了,掌柜坐在门槛上,吧唧吧唧地抽着烟杆,望着随秋季凋零一起萧索的街道,眼中满是惆怅与担忧,还有烦躁。

这家驴肉火烧可谓是这条位于闹市中心唯一还开着的小店了。

这得益于那位后院磨刀的少年。

少年话不多,但知道干活,是掌柜捡来的苦命孩子,就算是如今这世道,少年也不忘把吃饭的家伙磨的铮亮。

“肖阳,你小子别磨了!”掌柜心里烦躁,朝着后院没好气嚷了一声。

名为肖阳的少年停下刀,哦了一声,开始收拾规整,打了一桶水开始擦拭餐桌座椅。

“还擦什么呀,真tm搞不懂你!简直一根筋!比驴还他娘的倔!”

掌柜嘟哝肖阳,实则在嘟哝这世道,“擦那么亮有啥用,联盟军一旦攻进来,屁的店都难保!我说啊,你也赶紧跟别人一样跑吧,跟我这光老汉子耗着没用!”

肖阳很乐观,憨憨一笑,“兴许明天他们就撤兵了呢?咱们继续咱们的生意,明天就好了。”

“好个屁!”掌柜越说越来气,一溜烟冲进去刚要扔掉肖阳手里的抹布,忽然有客至!

“一碗驴清汤,五张驴肉火烧,多少银两?”

店内两人一愣,齐齐望向门口。

那是一个穿着布衣的黝黑汉子,胡子杂乱,头戴一顶破损的斗笠,后面背着一把剑。

那阴冷如幽潭的剑眸,直勾勾盯着伙计肖阳。

肖阳心里莫名打了一怵!

这汉子不是来吃饭的,倒像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