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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宏断亲绝义,即便有魏阁老及魏氏一族的族长亲辈撑腰,若想魏潇就此认下这文书,谈何容易,只要魏潇一日不在分家文书上落款,魏宏这个长房就分不走。

长房分不走,长房于族谱里的独支就立不成。

然,这次魏宏是铁了心,短短时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搜罗来一堆对魏潇不利的阴私,文书送达金陵的次日,他便亲自到了金陵的魏家。

任凭魏潇被气得险些瘫倒,卫氏哭丧的咒骂,下头两房兄弟言词犀利的指责,魏宏也不为所动。

亲眼见证魏潇颤微着手握笔落款,拿到落款文书,魏宏压抑着心底那么一丝的痛楚。

“父亲,若您日后想明白了,还来得及,儿子仍愿奉您二老百年。”

魏潇怒瞪着长子,心底的恨意直达顶点,一口血哽上了嗓子眼。

“滚!我魏潇从此没你这么个不孝子。”

魏宏何其不清楚这一遭的决断,日后少不得让世人垢病,甚至让整个魏家成为勋贵世族的笑话,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祖父为魏家殚精竭虑一生,媳妇为他忍受多年心酸苦楚,以及下头几个儿子未来的大好前程,他愿一人承担污名,换取子孙后辈的光景。

这一日,卫氏是晕了又醒,醒了又哭,她便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个好的,当年生他时,就曾有道长与他们夫妻提过,这个孩子父母缘浅薄,日后将会是横在他们夫妻俩心头的一根刺,果然,道长真没算错。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掐死了这臭小子,没得让他如今骑到老子娘头上来作威作福,好气。

魏宏离开金陵,再次返回盛京,着手安排了府中一切事务,盛京城的魏家他一个子都不会沾。

高帝加封的同时,在盛京赐给了魏宏一座大府邸,京城镇南将军府的门匾已是挂上,两个在翰林院当差的儿子入住了父亲挣回来的府邸。

至于早几年两个儿子订下的亲事,碍于层层关系,只能维持现状,他日两个孩子大婚,他再与孩子的娘回到京城替儿子们操办。

魏宏离京当日,带上了六旬有余的魏阁老返回福州城,从此,他们这一房连同祖父母,与金陵的魏家毫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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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福州城。

李府的马车稳稳停靠在庆丰行粮铺门前,铺子里的掌柜李铭浩一眼就认出了马车里坐着的是谁,脸上不禁扬起笑容。

孟春掀开马车帘子,搀扶着秋灵从马车上下来。

“今个身子可是好些了?”

秋灵冲铭浩扬起一笑,点头道“多谢铭浩兄长惦记,已是好多了,闲来无事,便想着到铺子里来转转。”

“你就是爱操这份心的,铺子一切安好,有我看着呢,杭州发来的订单,昨个已是着人将货送了去。”

“那便好,我昨个看了铺子送回府里的账册,开春后的买卖倒是比往年都要好些的。”

“可不是,如今来福州城谋生的人家多了,铺子的买卖自然不差,光是今年开春,城里又添了两家粮铺。”

李铭浩说着,目光示意地看向对面,“对面正在规整的铺子,就是邹家益商行刚拿下的面门,日后咱两家做对门买卖,少不得打起擂台战。”

秋灵回头看了看对面规整得差不多的几间门面,门头上的牌匾挂着红布,看样子,再过几日就要开张。

与此同时,一名身穿织锦宝蓝裳的公子从对面铺子里出来,目光不经意对上秋灵。

仅是一眼,邹天霁的背脊不由微怔,对面铺子里那位姑娘好生灵秀,那恬静的面容,嘴角边的弧度让人瞧着心里暖容容的舒服,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眸会说话似的。

秋灵起始并未将目光落在对面公子的身上,眼波流转间不由一怔,眼看对面的公子对她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秋灵识礼地回以微笑,快速的收回目光。

耳边响起铭浩的声音,“那位便是邹家的嫡小公子,听说此次便是邹小公子亲自张罗了福州城的分行。”

秋灵淡淡地点了点头,作为闺中姑娘极懂分寸不去打听别家公子的事。

“铭浩兄长,库房里的红菇可还有库存的?”

“还有些的,倒是能卖到今年丰收季,去年咱发回淄州的红菇反馈很是不错,淄州几家分行的订单年前就送了来,铭杰也把滇州分行的单子发了来,还安排送了不少上好的菌货到福州城的。”

这边二人叙着话,对面的铺子门前来了辆马车,从马车里下来的正是邹三太太何氏。

邹天霁见状,紧忙上前扶住下马车的母亲,“母亲,今个铺子没啥大事,您怎的来了?”

何氏微微一笑,“在院里闲着也是闲着,出门透个气总是好的。”

何氏说着,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对门的庆丰行,只一眼,就瞧见了秋灵纤细的侧身。

心思敏锐的妇人,很快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看着儿子道。

“对面铺里站着的那位姑娘,许是李夫人的养女宋姑娘了,瞧着年岁应是没错的。”

邹天霁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母亲,又瞄了两眼对面的姑娘,很收回目光。

“儿子听说,李家的养姑娘自少便与李夫人学习那经营买卖,宋姑娘来铺子也是正常不过之事。”

何氏没好气地瞟了两眼儿子,她都特意这么提了,傻儿子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唉,且罢,是得细仔着让二人慢慢熟络接触的。

“母亲也就是提了一嘴,便是瞧着宋姑娘极是端秀,虽只是李家的养姑娘,自小也是被李夫人教养大的,想必是个秉性极好的姑娘。”

这下,邹天霁总算嗅出了一丝半点的不同寻常来,眉头略动地看着母亲。

“怎的,可是还想着王家那丫头?”

邹天霁心头猛打了一个激灵,摇头否认“娘,这事都过了半年了,您就莫要再提了,我与王姑娘早在退亲后便没有联络的。”

何氏低低哼笑,“那就好,咱邹家不过遭了一回难,从前巴着咱家的商贵,见缝插针的就要把咱家踩到泥底下去,如此姻亲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何氏心里头就有一股子怨气,从前他们邹家可没亏待了王家,两家儿女自小便订下亲事,他们邹家不过是失了一门权贵支撑,还没到家败,从前个赶个上门讨好的商贵,对他们邹家避如蛇蝎。

儿子好好的一门亲事,也因此遭到退亲,若是如当家所言那般,李府这艘船是稳当的,他们邹家迟早有一日会重回以往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