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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快暗下来前,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李府后门处,身披天青色大氅的明昭急忙忙的掀开车帘子下车。

魏寒撩起车窗帘子,探出头来“喂,李明昭。”

明昭回头,“本姑娘没聋,喊那么大声干嘛。”

要死啊,这是要嚷得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今个偷跑出府吗,若传到她娘亲那去,她非得扒了魏寒的皮。

魏寒无语,半晌才无奈道“我说,今个收了租银小爷就请你吃羊肉锅子,你怎的还这么个态度,若没了小爷在外头打探,你哪来的铺子。”

明昭郁闷,翻了记白眼“说吧,还有什么事?”

“先前忘了与你说,明日我陪我娘回京,起码得来年三月才回。”

明昭了然点头“知道了,这几月租银我先收着。”

魏寒撇撇嘴,“你记着就好,别昧了我那份。”

嘿!她这暴脾气。

眼看明昭气极抬起攥紧的拳头,分分钟敲过来,魏寒赶紧缩回脑袋,放下帘子。

只听闻车里传来魏寒好不肆意的欢笑声,气得明昭咬牙直恨。

从后门进了府,李明昭带着雩风悄悄的溜回到听雨院,还没来得及进屋,身后即传来秋灵的声音。

“昭儿。”

明昭身形一僵,讪讪地转身“秋灵姐姐。”

秋灵挑了挑眉,眼瞅着小姑娘这身风尘,不用猜,定是才偷跑出府回来。

“给姑婆的衣裳可是做好了?”

“嘿嘿,快了,我再赶几日便做好了的。”明昭怕极秋灵问起她先前的去向

秋灵可是娘亲最器重的义女,有时比她在娘亲面前说话还要管用,万一让秋灵姐知道她与魏寒一块在外吃锅子,呵呵,后果很严重。

“秋灵姐,我……我这就进屋继续赶工,昭儿先不与你聊了哈。”

说罢,不等秋灵反应,麻溜的开门带着雩风进屋。

直把秋灵郁闷得额冒黑线,身后的孟春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食盒。

“姑娘,您给小姑娘准备的一口酥——。”还在奴婢手上提着呢

秋灵回过神,无奈笑道“你给她送进屋里吧,这个时候,那丫头除婶婶便是最怕见着我的。”

“好的,姑娘。”

眼看着孟春提着食盒去敲响明昭的房门,秋灵笑笑摇头,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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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春风院,正房。

李怀江无论每日多忙,晚膳都会掐准时间回府陪媳妇用饭,今日眼瞅着媳妇心情欠缺,便不由问了原由。

得知媳妇担心家里丫头与魏家那三小子,李怀江向来相信媳妇的眼光,他自然也是觉得魏家三小子并非明昭的良配。

不过,媳妇这层忧虑过早,两个孩子加起来二十出头的年岁,离谈婚论嫁还早着的,倒也赞同媳妇的考虑。

“我听说,前两日对海流寇多番滋事,此事,衙门可都有处理章程?”

李怀江夹起一块鱼肉,仔细剔了肉里的骨刺,放到媳妇碗里,道“嗯,下晌我已密会了唐参将,今个夜里他与魏宏将带领部分心腹,按计划潜入对海。”

李婉震惊一滞,半晌才寻回声音,“此事,是否过于冒险?对海流寇之猖獗,多年来朝廷一直不得以根除,仅靠唐参将与魏大人,且他们二人手中的兵马不过区区几千。”

连此地的兵马指挥曹大人手中一半人手都不足,不过,李婉很快意会李怀江话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

李怀江默默的点了点头,“唐参将是皇上早前秘密安插于福州的人员,其手里掌控部份潜伏于周边的皇军,此举虽是冒险,却也是唯一的机会。”

“我方调度于此地,在他人眼中轻易觉察不出福州内里情势,现在动手时机正好,若能成,亦算是咱还魏阁老一份人情。”

李婉清楚李怀江的性子,最是欠不得人,前些年在滇州,魏阁老多次保举李怀江推动滇州互市运行,才促使滇州顺利打开农贸商道,也让李怀江坐稳了滇州官吏之职,干出此番成就政绩。

“那殷夫人她……”

李怀江“对外,殷夫人母子今夜便会提前回京,唐参将已在城外安排人手,接上他们母子安排到秘密周全之地。”

李婉默然点头“那便好,若早些与我说来你的打算,我也可替殷夫人准备一二。”

殷氏当下正怀着身子,李婉别的不担心,便是担心她的身子可能遭得住。

“便是下晌会面临时作定,魏宏此番也是下足了功夫,他也想给自己争口气的,多年来不受家中老子娘看中,虽面上不显,却也是心里的疙瘩。”

“那是自然!”

李婉自然希望李怀江这大胆的策略有成效,这半年福州商贸虽有所缓和改进,沿海一带危机不除,海运将一直无法拓展开来。

“那,可需要我叮嘱府里人注意些什么?”

李怀江摇了摇头“无需,保持不变则是最好的。”

李婉明白他的意思,福州多少双眼睛盯着李怀江,万一被对方从他们府里察觉出异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好!”

李怀江握了握媳妇置于桌上的手,“夫人别担心,我已叮嘱过了,再不济便放弃此次计划,原地返回沿海,再寻了机会。”

李婉说不担心是假的,流寇何其难缠,若身旁真的有对方的眼线,曹大人,陈通判,还是文大人,都有可能,李婉不敢想象后果之严重。

李怀江的计划也是经过深思后决定,如不抓住此机会,若让眼线察觉,福州城很快就会沦为他人囊中之物。

当然,在唐参将秘密寻上他之前,李怀江一个知州是没打算趟这浑水,武将之事何论他来操心的。

福州城是直隶州,李怀江的知州实则与从四品知府地位权力相当,与普通的州城不同,权力亦是不同。

所以,当初李怀江空降福州城,犹如在福州城内的权力中心点投了颗响雷。

最有名望升迁坐上那福州城一把椅的陈通判没了希望,虽平日里陈通判与李怀江共事不曾有半分的差错,越是这般,李怀江越是把怀疑的矛头对准此人。

不提别的,自上回两家孩子于马场之事,陈通判仍能对他和颜悦色,这一点就与他为人秉性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