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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李婉除了关注土豆苗子的培育情况,还要时刻观察天象异变,每每地震云再现,她的心便沉几分,憋了这么多天地动迟迟不来,莫不是老天真的在憋什么大招不成。

井口里的水面平静无波,院子里养的鸡依旧照常安逸下蛋,半点没受异变的影响。

李怀江从堂屋里出来,走到李婉身旁轻声问“怎样了?”

李婉神色微凝的摇了摇头,想了想道“咱村子后头那条河,知道河坝在哪吗?”

“在桥阳镇旁一个叫张家村的地界,距离咱这有十来里的山路。”

长留村后头的那条河顶多只能算得上比小溪宽那么点儿,且河面浅得能看见下面的石子,到他们这一段只能算得上是中游,下游在十里开外的村子。

如果地动影响了河坝决堤,李婉估算应是不会影响到他们长留村这一段,可上游和下游就不一定不受到影响。

这时,院外来了一辆马车,透过大门能看见马车上载满一堆的货物,灶房里忙活的凌氏听闻动静,不住的探出身子来瞧。

李怀河和李怀池刚好从地里回来,两人扛着锄头还没进院,就认出了马车上下来的人。

“顺子哥!”

李怀江和李婉听闻声音不住一愣,他们知道顺子今日会来,可马车还有马车上堆着的货物是怎么回事。

不多会儿,顺子就先扛着半头宰杀好的牛进院子,见到姐姐夫妇二人都在,忙打招呼“姐姐,姐夫。”

李婉看到那半头牛眼睛都瞪大了,牛身上的血虽然被放干净,仍不断往下滴落血水。

“顺子,你怎的花钱买来这半头牛?”

顺子把牛放到了灶房门外“今个一早我看县城有人家杀牛卖,想着买回来半头给姐姐还有姐夫打打牙祭。”

李婉听了眼睛顿时放光,她可太稀罕牛肉了,半头牛肉又未免多了些,当下天气闷热,肉放久了会坏。

李怀江“你有心了。”

“姐夫,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半头牛算得了什么。”

顺子话音刚落,外头的车夫和李怀河以及李怀池,分别把车上卸下来的货物搬进了院子,乍一看东西真不少。

布料,茶叶,猪肉,鱼,孩子们吃的零嘴这些就不说了,还有好些打包好的看不出什么的物件。

“这些全是你今早上买的?”

顺子笑呵呵的点头应声“弟弟没啥准备的,就给家人都买些礼物。”

说罢,将那些打包的物件,一件一件的送到每个人的手上,李怀河和李怀池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礼物,毕竟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这是沾了大嫂的光才有福气收礼。

陈氏和凌氏也没落下,分别得了好几匹看着不错的料子,陈氏开心得好话一篓筐的往外倒。

自然孩子们的更不会少,如今家中的孩子都是他姐姐的孩子,也就是他的亲外甥,顺子不知道有多稀罕。

明昭得到了亲舅舅送的玩具,还有手工缝制的小老虎头,上面挂了铃铛,就像个绣球似的,把小丫头乐得连喊了好几声舅舅。

铭笙和怀溪得到了一套不错的文房四宝,而铭意本来还乐颠颠的准备接礼物的时候甜甜的喊一声舅舅,结果舅舅送给他好几本启蒙的书籍,可把小家伙愁得挂起了招牌苦瓜脸。

一家子人瞧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把顺子整得有些尴尬,他昨晚想了一宵送礼的事,还都以为按照年龄需求来送准没错。

思婳毕竟是个小姑娘家,顺子也不知道选什么好,准备了一匣子的珠花头饰,想着姑娘应是都爱美嘛。

罗先生也得到了两盒子不便宜的茶叶,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李婆子和张姑父的那份顺子也没落下。

昨个晚上李婆子就听了来传话的李怀河,说起李婉的亲弟弟上门认亲的事,震惊之余又不可置信,毕竟当年李婆子亲眼看着小姑娘是如何被老爷子从尸堆里救出来,还以为侄儿媳妇在这世上已没了亲人。

今日两夫妻又被侄子李怀池请来李家小院,接过顺子送上来的礼时,仍旧有些缓不过劲来。

“可真的是婉儿的亲弟弟。”

顺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怔色间,李婆子就已经握住他的双手,连连点头。

“好好好,老婆子瞧着也像,是亲弟弟无疑了,这眉目多像你姐姐啊,果然都是长得好的。”

面对李婆子的热情,顺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身旁的张姑父瞧自家老妻把人家大小伙说得脸都红了,没眼看。

顺子买的那半头牛瞧着就是一头大肥牛,应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再加上送给一家子人的礼,想必那一百两花得所剩无几了吧。

李婉欣慰之余又觉得这个便宜老弟太不通庶务,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李怀江也是这么觉得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本该是成家的年龄,身上的钱就该攒成老婆本,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才是。

“姐夫您放心,我没用师傅留给我的银票,这些都是我自己赚来的。”

李怀江不信“给粮铺打散工能赚好些钱?”

“姐夫,真的是我赚来的。”

顺子见自家姐夫不信,忙又翻出昨日的那个荷包,从里头掏出师傅留给他的银票,李怀江才不得不信。

原来,昨个傍晚顺子走回县城的路上,偶遇一驾险些侧翻的马车,赶马的是一名瘦弱的少年,装扮看上去像是大宅门里的小厮。

顺子看一眼就知道那马是受了惊吓,完全不听驯服不断的昂翻前蹄,嘶鸣乱转。

他灵机一动,几步快跑上去帮着制服那头胡乱冲撞的马儿,也许是他力气大,缰绳一勒跳上了辕座,三两下扯住了闹腾的马儿。

见马儿终于不闹腾了,顺子才把缰绳还给小厮,此时的小厮早已吓破了胆,接缰绳的手都有些发颤。

顺子下了车绕着马儿四周观察一番,注意到右边马蹄受伤流血,难怪马儿闹得那么欢腾。便建议小厮别把马儿赶得太快,慢慢溜到县城找医馆给马止血上药。

这边小厮连声道谢,后头的车帘子打了开来,里头坐着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瞧着衣装打扮应是有钱人家的长辈。

那对老夫妇见顺子转身就要离开,忙喊住人一番千恩万谢。

顺子瞧着他们二老着实受了不少的苦头,发髻发贯都乱了,下马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但怎么说也不愿意收下对方送上来的荷包,毕竟他也只是举手之劳。

二老怎么都要把荷包塞到他的衣服里,本来他想说搭个顺风车到县城全当是谢礼,荷包就不用了。

奈何二老完全没给顺子开口的机会,趁机把荷包塞到他的裤头里,对,没错,就是裤头。

把顺子整得尴尬极了,还没回过神来,二老就已经上了马车离开,瞧着马车徐徐离去的背影,顺子从裤头掏出荷包,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出手相当的阔绰,绝非普通人家能给得出的大手笔。

不过顺子也不傻,瞧二老刚才那样,明显就是不愿与他沾上关系,所以才用五十两打发他的好意。

跟师傅闯荡多年,顺子啥人没见过,也就一笑置之,便把这五十两全花到了实处上。

李怀江听了,心底一阵唏嘘,出门在外,人心险恶,无不有抵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