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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芳菲虽已口不能言,痛苦更是几欲将他吞没,但却掩饰不了他眼中的惊叹。

对于自己的失败,骆芳菲心中并无可惜,他早已知道,自己走到了绝路,这一掌是为了杀杨袭虎,同样也是为了杀他自己。

强忍着那痛苦,骆芳菲转身,朝着眼中女子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没有人再动手,而杨袭虎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没有玄光甲士结阵,余下的这点人,怎么可能拦住已成宗师的他。

一步,两步,三步……骆芳菲终于走到紫衣女子身旁,微微蹲下身,他的双眼瞬间爆裂,但依旧固执地将紫衣女子抱在怀中。

然后一道“砰”的爆炸声响起。

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旋终于消失,连带着一对男女的尸体一起!

血风吹过,将长戟送回杨袭虎手中。

世人只知内家宗师难成,却不知外家宗师之艰。

古往今来第一年轻的内家宗师是宫鸿云,成宗师那一年,宫鸿云三十一。

而今日始,亦有人将外家宗师的记录定下,外家宗师古往今来第一年轻之人,杨袭虎!

短暂的寂静后,杨袭虎将目光望向渡口的楼船处,那一个向前对着骆芳菲大吼之人。

杨袭虎对他脑中并无印象,但也不需要再有印象了!

“砰”,杨袭虎脚下的泥土直接炸开一个一尺有余的浅坑,然后他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渡口直射过去。

沿线之人不管是谁,都难敌他一戟。

一个不顾防御只有进攻的外家宗师,在这一群不擅军阵,又无配合的死士包围之下,不过半盏茶时间就来到了渡口之前。

“快,快,快,快点开船走!”慕容权任惊恐的大声惊喝着。

他已经不考虑没有杨袭虎他能不能离开江南府,他只知道,若杨袭虎近身,他势必一死!

现在死还是以后死之间,他选择了以后死!

楼船渐渐开动,杨袭虎身形却不停半分,视那七丈距离如无物,一个纵身就直奔那开动的楼船跳去。

哪怕胜局已定,他仍不愿放一人离开他的视线。

“砰”,一道身影从船上越下,又被杨袭虎直接撞飞出去,身体发出密集的骨裂之声,但却也阻了一阻杨袭虎的身形。

让杨袭虎落于江水之中,只能目送那楼船远去。

杨袭虎左手抓着那被紧急砍断的船缆,保证自己不会沉下去或被江水冲走。

一船带头,其余船只也是立刻开拔,杨袭却是沉默了,感受着江水的寒冷和湍急,暴虐的杀意被平息,只剩哀意和落寞将他包围。

低着头注视着略显浑浊的江水,直到一战鼓声传入双耳,杨袭虎才猛的抬头,看向视线极限处,代表着破浪军的蓝色旗帜飘扬。

手中一紧,直接将渡口处船缆缠绕的大木桩攥得一震。

借着反作用力,杨袭虎从水中拔起,落于地面之上,盘膝而坐,等着破浪军的到来。

一抹希望浮现于杨袭虎心头,以至于对于身后四散开的那些死士都视若无睹。

……

楼船之上,慕容权任绝望的看着那破浪军的战舰,满是颓然的坐于地面之上。

“铮”,身旁利剑出鞘的声音将慕容权任唤回现实。

看着自己的死士一副决然模样,慕容权任摇了摇头道:“放弃吧。”

可身后的死士却没有回答,只是靠近慕容权任,在其疑惑的目光中,提起他的手将剑柄握住,然后又在其惊恐的目光中靠近其脖子。

利剑滑动下,死士冷漠的声音传出。

“十三爷请您走好,主子以后会定期给您烧香的!”

“嗬,嗬……。”慕容权任已然说不出一句话,但眼中却有一分了然闪过,随即伴随着自嘲,陷入黑暗之中。

自慕容权任始,所有的楼船之内,惨叫声,求饶声四起,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所有人楼船便被鲜血浸染。

等到蒋文海带人登船时,所有楼船内,竟无一人存活!

“没抓到杨袭虎,这些人为何要撤?”

在看到这些船杨帆的时候,蒋文海心中是绝望的,所以他只围不杀,就是等着对面带杨袭虎出来。

可半晌以后,他只听见楼船内传来惨叫声,这才让他起疑,登上船来。

杨袭虎没被抓住,但这些人又忙着逃离,一个不好的猜测在蒋文海心中升起,同时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

杨袭虎死了!

不管是被杀还是自杀,这个结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近渡口,靠近渡口!”蒋文海大吼,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战舰再次动身,蒋文海站立船头,一双眼睛死死地望着渡口方向,最先入眼的是那江岸之上,与绿草相衬的那一片红色。

蒋文海心中再急几分,半个身体都伸出船体外,一双眼睛不断搜寻着杨袭虎的声音,哪怕相隔依旧远,他可能看不清。

随着船再往前行,一道金色身影印入蒋文海眼帘中。

蒋文海身体不可抑制的抖动了下,脑中一半空白,一半疯狂运转,不等他安抚好自己,就看见那金色身影站了起来。

绝望和希望剧烈而快速的转变让蒋文海差点喜极而泣。

现在他没有想为什么杨袭虎能平安无事,他只想冲上去好好的教训一顿杨袭虎,一个千金之子竟然为了一个妓子而孤身赴约!

“砰~。”

船未停稳,蒋文海就直接从船上跳下,然后三步并两步直接走到杨袭虎身前,一伸手揪住杨袭虎的领甲,直接朝着地上摔去。

“枉你为大周军士,枉你为杨家后人,竟然为了一个妓子以身犯险,你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人?”

蒋文海抬起的脚被一只手顶住,杨袭虎熄灭的暴虐又涌了上来,一个卧倒在地,一个站立提脚。

“云麾将军,她是出身青楼,但她不是妓子,她是我杨袭虎的女人!”

蒋文海愣住,呆呆的看着杨袭虎,眼中怀疑,惊诧,大喜一一闪过,面对杨袭虎直称军衔的行为他不以为意,面对杨袭虎的辩解他亦从善如流。

“好,她不是妓子,她是你杨袭虎的女人,是我们大周未来国公,甚至元帅的女人!”

“哈哈,二十二岁的外家宗师,杨袭虎,你有资格为一个女人争名,你有资格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今次犯险,你不仅无错,更为我大周丰功伟绩添上一笔!”

杨袭虎面色不改,而是慢慢的站了起来,平静的看着蒋文海一人的狂喜。

“世人皆知宫鸿云三十一岁便成内家宗师,但我外家三十二岁极盛而成宗师的铁山河又有几人知?”

“今日之后,逝者往矣,唯你杨袭虎之名垂于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