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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萧束楚根本没有那个想法,她只是想为匡天干报仇,看看江南府的那些世家们,究竟是怎样的丧心病狂。

“夫君能去,是因为他非萧家嫡系,有些人不会盯着夫君,非要夫君死在江南不可。”

“但姐姐你不同,现在大周鼎盛,是再上一层楼还是就此衰弱,全看皇权和相权之争的一个度,姐姐你若去,江南世家绝对没有胆子动你,但那星罗棋布的大周藩国们,被大周扫灭的小国们,能坐得住吗?”

“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姐姐你永远留在江南,而且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栽赃陷害的,只要你死在江南,那江南府一地,便是一个将大周搅碎的漩涡。”

“这个漩涡里面的一切,我们陛下藏不住,萧丞相也藏不住,那些江南世家们更藏不住;到时候一个失了威仪的皇帝,一个失去唯一孙女的大周左丞相,谁会在意究竟是谁动的手呢?”

大狐轻雪低叹一口气,她知道,她这些话是多余的,因为萧立渊绝对是不会允许萧束楚一同过去江南府的。

“姐姐你若身死,天下的民心,相权一系的臣心,逐北军的军心,怎么能不攀附这那江南府暴露出来的问题,将我们陛下彻底缠绕撕碎?”

“最好的结果是陛下退位,大周安定数年,然后等萧丞相离去后,民心,臣心,军心与皇室割裂,那未来的新皇帝,怎么会容许自己成为一个傀儡皇帝呢!”

“只需掀起党争,扶持几个听话的奸臣,文官体系被清洗一番,到时候边境再动乱一下,主动‘战败’几次,大周就能完全成为周姓,而为此失去的不过是一个万国共尊的地位罢了。”

萧束楚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握住,她知道大狐轻雪的话没有错,在万国朝贡之前,她是自由身,哪里都可以去,但现在的她不行,江南禁令,禁的不止有里面那些江南世家之人,还有她这个萧家嫡系。

苏复想得并没有那么远,他充其量也就想到江南府的事暴露出来,会让启明皇帝脸上有点不好看,哪能想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的作用。

将萧束楚的手紧握,苏复有点紧张地问道:“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大狐轻雪赞赏的看了苏复一眼,在那样的局势下,苏复还能顶住压力,以不要命的态度将启明皇帝的心理预期一压再压,最后要到那三个条件,大狐轻雪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或许第二轮就被压下来了,哪里能有心思在这分析那么多。

“有一点夫君做得很好,将元帅府的杨袭虎拉了进来。”

苏复哪里能想那么多,大周顶层的家族中,他也就熟悉卓辰和杨袭虎两个男性,卓辰身体素质比他还差,又不是卓家嫡系,再一个他和卓家的过节可不算少,叫上卓辰顶多是让他带自己去江南逛逛青楼,对他的安全没有半点保障。

杨袭虎就不同了,年轻一辈中的外家第一人,号称准外家宗师,在邀月楼的那一戟,他看的可是心神摇曳,直接将一铁塔巨汉隔着玄光甲一戟拍死,这种力量感加上杨家和萧家的亲近,苏复怎么可能不选择他?

这是一个人出发去陌生的外地所具有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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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很明智,虽然我更想把燕老头带上,可惜万国朝贡之后,他影子都看不到了。”苏复还以为大狐轻雪是在说杨袭虎武力的事,所以先是得意,后有点可惜道。

大狐轻雪翻了翻白眼。

“不是这方面的事,是其它。”

“江南事案的队伍中,夫君你到底是年轻,那仇犁庭声名在外,若只有你一人,哪怕有陛下允诺之权,夫君你也势必会被仇犁庭胁迫,到时候两头难做人。”

“但加上杨袭虎,那仇犁庭想以江南事案调查为由,来胁迫夫君你做一些事,就不那么容易了。”

“最为重要的是,元帅府虽是中立,但却是更为偏向皇室一系,到时候真有什么疏漏,夫君你也有人一起分担。”

苏复皱眉,大狐轻雪好像对仇犁庭了解得有点多。

“我不给仇犁庭权,他拿什么来胁迫?大不了我……。”

撂摊子不干那话,苏复到底没有说出来,萧束楚的手已经握得很紧了。

“夫君,到了仇犁庭这个声名地位,他只需要一个‘师出有名’而已,至于‘权’,他多的是愿意被他使唤的人。”

三人的谈话持续了很久,苏复原本应该是去长平郡主府过夜的事也被大狐轻雪压回了萧家。

房间内,苏复看着情绪在听闻匡天干死后,情绪就一直低落的萧束楚,他很想承诺些什么,但苏复回想,自己好像又没有什么底气去承诺。

他没学过刑侦,不懂江南府局势,甚至没有出过丰京,这种案子,让一个只不过穿越了一年多的他有点虚无感,他没有信心真就能为匡天干做到“报仇雪恨”一事。

两人之间任由烛火摇曳,没有往日的暧昧,只有一份凄凉的感觉环绕。

萧束楚修长的指甲滑动溢出的蜡油,自顾自地说道:“匡伯伯其实是最像爷爷的一个人,但却比爷爷心肠软,在我有记忆之时,匡伯伯就是家里的常客,那时候,武伯伯还称呼匡伯伯为二公子。”

“匡伯伯虽然师承爷爷,但他却没有走爷爷安排的那一条路,初为翰林,后履吏部,最后兜兜转转进了都察院,成为了一个御史。”

“成为了一个挑自己恩师施政过错的御史。”

“再后来,家中变故,爷爷变得沉默了些,也更孤独了一些,在匡伯伯离京赴任之前,他一直都在履行着我父亲的角色,教我诗书礼仪,给我陪伴。”

这些话苏复还是第一次听萧束楚说起,萧家的仆从,包括小云,从不曾和他说起过匡天干的事。

“对不起,我知道今天才知道……。”

萧束楚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侧身趴向苏复怀中,声音哽咽中带着悲痛道:“这不怪你,是匡伯伯说的,说萧家的公子永远只有一个人,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和父亲同等重要的影子!”

萧束楚口中“父亲”二字,让苏复浑身一颤,拍着萧束楚的肩膀轻声安慰,但目光却看向了南方。

心中暗道:“江南府呀,我是真的只是安稳点,老死在大周,我一直尽量与人少打交道,不去接触世家子弟,可,可为什么,总是推着我走向那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