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杨雪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递给苏非。
苏非接过来，在笔记本的中间，果然是有字的。
苏非问。
“这个笔记本的确是我送给罗素的那一本，我送给她的时候，第一页因为留言写废了，我撕了重新写的，这个笔记本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力量了，去罗蒙的老家拿到这个笔记本不是难事。”
“还有，幸福花园我小时候那个家里，桌子上的泡面盒，我让雷子取走做了dNA检测，为什么检测到了我的dNA？你该不会收集了我吃过的泡面盒子吧？”
“嘿嘿，你太聪明了。你平时在诊所喜欢吃泡面，捡两个泡面盒子不是什么难事。”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就都清楚了。
苏非看着这些电脑监控时实画面，操作者已经将刚才那些画面切换到了另外一些画面当中。在这些画面当中，苏非看到了熟悉的一个场景。
“所以，洛拉也是你的目标？”
莫医生回答。
“是的，她是我的下一批目标当中的一个。”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报警吗？”
“你不会的，报了警，你将自身难保。苏非，以后你也将是这里的一员。以你的能力，加入我们，只会如虎添翼。欢迎你的加入，我们共同经营这个伟大的项目。待彻底成功的那一天，我们也可以搞一台真人秀节目，让世人都知道我们这一项伟大的研究。”
苏非盯着他：“假如我不愿意呢？”
“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戴了手套，拿出一个东西来。
“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吧？”
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苏非当然知道。
“我记得这把刀掉到海里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我就得要批评你了，干活不利索，这把刀掉在了吊桥下面的坡上，还好被我看见了，不然你就有太多破绽留给警方了。
不过，现在你别担心，现场我也让人处理过了，不会给警方留下一丁点线索。
实在不行，我会严密地给警方安排一个嫌疑人出来，总之，你会全身而退。”
苏非笑了。
“莫医生，你这样的一个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跟之前的那个你联想起来，那个为了环保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的阳光男人跟现在的你格格不入。”
他也笑了，笑起来看起来还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所从事的工作，跟环保完全不冲突，我确实是一位忠实的环保主义者。”
“一位忠实的环保主义者，就可以拿人命开玩笑吗？”
“他们都该死，活着也是一种罪过。”
“罗蒙呢？他是无辜的，他还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他的确优秀，他错就错在不该招惹你。苏非，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和他领证结婚的那一天，我一晚上没有合眼。我想不通，我和他相比，我差在哪儿了呢？”
“你和他本质的区别就是，他是在救人，而你是在草菅人命。”
“不能这样说，为了伟大的研究成果，一小部分人作出牺牲也是他们的福气。”
“你简直无可救药。”
“你这样说，我并不生气，因为你马上就会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哼哼。”
苏非走上前去，从盒子里拿出那一把刀，从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来，想把刀上的血迹擦去，但那血迹已经干了，擦不掉。
她又把刀在自己穿的t恤上擦拭了几下，白t上面立刻就粘上了两道血痕。
莫医生道。
“你这样就更加说不清了，苏非，不要试图掩盖，你别忘记了，你还有杀人视频在我这里。”
苏非回答：“安，兰德说过只有最愚昧无知的人才会依然信奉那个陈旧的“眼见为实”的说法。你所看到的，就是首先需要你怀疑的。”
苏非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在电脑跟前专心工作的人员瞬间都回过头来看着苏非。
莫医生没说话，大家都在静待苏非的下文。
“莫医生，你低估了一位优秀刑警的智商，也低估了我的判断能力。很寻常的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尽管你隐藏的很深，但只要你做过，总会留下痕迹。而罗蒙，他最擅长的就是寻找痕迹。”
她扬了扬手里的那把水果刀。
“其实这也就是普通的一把水果刀，这上面的血迹也就是普通的鸭血，你不知道，为了找到这些鸭血还费了一些工夫。”
莫医生和在场的人员脸色都变了。
他说：“你是说罗蒙没死？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他躺在法医室的工作间，毫无生气。另外，我也安排了人守在海边，亲眼见到他被打捞人员打捞上来的。”
苏非：“你低估了人民警察的专业能力，我可以理解，毕竟专业领域不一样。其实配合你们演这一出戏还挺辛苦的。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莫医生倒没有狗急跳墙的表现，毕竟是搞研究的人，还是有点素质在的。
“我是在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
“其实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不应该让我相信苏姗还活着，是的，没错，我的确是曾经将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忘记了。
但不代表我没有记起来，出事的那天，是我亲手将她从房梁上放下来的，她的死状特别难看，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死时的那一幕一直在我梦里徘徊。
另外，你也太自信了，你坚信罗蒙会被你所谓的暗示洗脑。你说的没错，他是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你怎么会那么有把握呢？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你装在我们家里的监控，成为了我们表演的舞台，而你们就是观众。怎么样，我们的演技不错吧？”
这个时候，一大批警察从外面涌进来，为首的是罗蒙和他的队员们。
假的六子见状，想要冲过来夺走苏非手里的刀子，做最后的挣扎，被莫医生制止了。
他对苏非道。
“我输了，心服口服。其实我最大的败笔不是我的自信，而是我太相信你了，我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爸果然没有说错，女人啊，就是祸水。”
说完，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对罗蒙道。
“罗警官，别急，等我喝完这一杯酒，就跟你走。”
罗蒙没有同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将他手里的酒杯给拿了下来。
“莫医生，你的速度是快的，但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刚才在这杯酒里面下了东西，我是不会让你喝下去的。”
光明分局，莫医生起初什么也不肯讲，坚持要见自己的律师。
这个拿人命不当命的家伙，罗蒙决定晾着他。
半天后，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主动要和罗蒙谈一谈。
谈话一开始，他还是挺傲慢的，他坚持认为，他之所以栽了这个跟头，跟他的实力无关。
他开始讲故事。
“五岁的时候，那一年的夏天最热的时候，从幼儿园放学回家，就看到我妈在收拾行李。
楼下停了一辆豪华轿车，我看到了那个经常来找我妈的叔叔。他长的又老又丑，但他很钱，每次我妈借口带我去公园玩，其实就是去见这个老头。
他们给我买一大堆吃的，让我坐在客厅看动画片，他们两个在房间里搞事情。
那天，我妈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爸就站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我妈收拾完行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在后面撵她，她也不理我。
我追到楼梯口，跑得太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了一嘴血，在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
我妈还是头也不回地上了那个老头子的车，绝尘而去。
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妈。
我爸把我抱回了家，他告诉我，女人就是毒药，这一辈子千万别相信女人。
一相信女人，你这一辈子也就完了。每次我爸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起我妈。”
他说了这么半天，苏非一句话总结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栽了这一跟头，就是因为相信女人了呗？我替广大网友问一下你，你有过女朋友没？有上过床没？”
他回答：“女朋友没有过，但正常的生理需求还是要的。找女人上床和找女朋友是两码事。”
罗蒙特别好奇。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就单单对苏非产生了情感？”
莫医生的回答令人惊讶。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她长的像我妈。当然，她身上还是有很多吸引男人的闪光点，勇敢，自信，不矫情，聪明，不然你也不可能赖定她对吗？”
罗蒙承认：“你说的对，她的确吸引男人的目光。”
苏非透过莫医生的眼光，洞悉出了一点什么。
“后来，你见过你母亲吗？”
莫医生回答：“见过。”
苏非：“她是不是不在了？”
莫医生嘴角扯出一丝笑。
“你很聪明，她是我做这项实验的第一个实验品，她是上吊自杀的。”
他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苏非：“其实一开始我们根本就没怀疑到你，记得那一天吗？你来医院看我爷爷，后来被唐唐叫回去工作了。
我在那一天也见到了真正的黄伟杰，我开始怀疑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一个专门针对我的圈套。
在我和黄伟杰聊天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起来是一个老大爷的声音，就在我以为是大爷打错了电话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罗蒙的声音。”
罗蒙接了话。
“那天，我去陈名汉大爷家没有找到有用线索的时候，直觉告诉我，大爷经常去丰岭村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于是，我再一次去了丰岭村，经过走访调查，我查到了一个医疗队经常在附近几个村子义诊。
根据老中医的说法，陈名汉大爷每次去村里的时候，医疗队都在。凑巧的是，老中医告诉我，医疗队刚好就在隔壁村义诊，于是我就去了隔壁村。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大胡子，我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跟这个医疗队有关。回来的路上，医疗队的车子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就知道他们肯定要有所行动。
你的手下制造了一场小的刮蹭，他们以解决问题为由将我骗上了车然后迷晕了我。看似是我被动入了局，其实是我主动入局，我不入局如何能找到幕后的真相。
其实你真的挺厉害，我也的确中了你们催眠和暗示的招。
我回到家，意识到我就是12年前的那个凶手的时候，内心相当煎熬，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苏非。
我开始在家里找那本杀人日记，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在内衣里发现了一个录音笔。
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被你们催眠之前，我打开了录音笔。录音笔里面的内容相当丰富，我在里面听到了你的声音。
在听完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之后，我才发现，我中了你们设下的圈套，既然入了局，我就将戏演到底。
我知道我的一切行动都在你们的监控之下 ，于是，我避开了你的手下，在路边找了一个环卫工人，用他的手机给苏非打了一通电话。”
苏非：“是的，我接到罗蒙那一通电话的时候，一开始脑袋是懵的。后来仔细一想，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天，我见完黄伟杰之后，接到了唐唐的电话。她说，她下班之后都走到地铁站了，才发现手机没带。
返回去拿手机时候，就看到了你预约的病人。
唐唐在电话里很兴奋，她说，你的病人跟我长的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一样的是，我是长头发，她是短头发。
那只有一个解释，你的这个跟我很像病人就是假的苏姗。
再仔细想一想，那天，我和洛拉去土地庙上香的事情，也只有唐唐和你知道，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莫医生道：“你故意找我催眠，然后，又故意约了罗蒙去海边，表演一出戏给我看。
我想知道，我亲眼见到罗蒙那天从桥上掉下去，即便他会水，从30米高的桥上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且，我让人一直守在海边，他那天晚上掉下去，到了第二天上午才被人发现，他一个人在水里怎么呆那么久的？”
罗蒙：“我老家有个西水河，就在镇子下面，河水很浅，镇里的孩子刚学会走路就被父母扔到河里学习狗刨。
在水里长大的孩子，虽然是狗刨，但能被淹死那也是奇迹。更何况，那天，我们做好了安全措施。
吊桥下面有一个涵洞，我们事先安排了小船在那里。
另外，装个死人不是什么难事，找个人化个死人妆。再让你确认躺在法医室待解剖的人就是我，这一出戏就算演完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最后一步，你当着苏非的面说出你所有的计划，你的所谓的伟大的研究项目就迎来了大结局。”
莫医生叹了一口气。
“我太相信苏非了，要是换了别人，那天在法医室，我高低要探一探你到底有没有呼吸。女人，确实是男人的一大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