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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算学题,若是将这种追击问题放在实战中去,那么他们几乎是立刻就能知道什么时间能追上敌方部队!

白慈恩突然明白为什么徐振英的军队一定要学习这些复杂的四则运算了!

黔州这边,白慈恩正在很努力的靠近徐振英构造的世界,而金州府,徐振英却收到了凤儿的一封来信。

凤儿倒是想得周到,说是她和王三娘已经交接清楚,已经准备出发。

但是考虑到肥皂生意和棉花那一块,她准备绕道去兴元府一趟,顺便去看看齐二小姐。

凤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徐振英,她才想起之前让齐二小姐帮着买地种棉花,眼看就到了收割的季节了。

今年冬天若是还是像去年那么冷,那么棉衣棉裤将成为过冬的必需品!

再者说了,凤儿的情报网说去年北面抵抗鞑子的士兵冻死了好几千,考虑到大周朝目前几乎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北方,徐振英觉得有时候还是要同仇敌忾。

否则鞑子入关,大周朝将是生灵涂炭,她捡一座破烂的江山又有什么用?

于是她招来了周厚芳,“你这几日联系一下民政部那边,让他们从各个县城和乡村上组织一批妇女外出务工做衣裳。大约两百人左右,每人三十文一天外加提成,包吃包住,但是需要到兴元府去。”

周厚芳有些不解:“为何一定要去兴元府?”

“那边有我买的地,种了棉花,眼下还不知道规模。十月的时候,正是采摘棉花的季节,到时候做棉衣棉裤来售卖。对了,商务部的凤儿还没有到位,就先让我二婶顶上。让她跟金州府、兴元府的各个成衣铺的老板都谈谈合作,争取今年把棉衣棉裤打出一条销路来。还有,做出来的棉衣棉裤留五千件,到时候送到北面去。”

“北面?”周厚芳愣住了,“城主是要卖给鞑子还是周朝的将士们?”

徐振英微微一笑,眼底似乎有精光闪动,“我不卖,白送给他们行不行?”

周厚芳心头一跳,直到现在她时常都分不清徐振英到底是在玩笑还是在认真,“城主,当真白送?”

不过转念一想,周厚芳又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拉拢大周朝的关系啊。

没想到徐振英竟然直接承认了,还道:“当然打通关系是第一位的,第二嘛,大周朝的士兵们在前线替我们顶着鞑子的攻打,我们在后方也得多多少少出点力气才是。”

徐振英说得冠冕堂皇,但周厚芳总觉得没她说得那么简单。

周厚芳虽然上任不过十几天,但她自钱珍娘去宣传部上任以后就是如履薄冰,当然她更是从来不会轻视徐振英。

徐振英一个十四岁的女子,能掌权一方,岂能小视?

所以不管徐振英说什么,周厚芳都下意识的要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嚼好几遍,品位她说话的弦外之音。

当周厚芳带着徐振英的意思,跟宣传部的钱珍娘对接以后,很快兴元府招工的消息就以极快的速度往各个县城和村上。

周厚芳不清楚地方上的情况,却知道外出务工这件事在金州府却是大新闻。

无论周厚芳走到哪里,都能听见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这件事。

尤其是街头巷尾的妇女之间。

就连回到周家,向来知道她忙碌所以不怎么来打扰的琥珀都出现了。

琥珀一上来就说她老子娘如今被夫人放了出去,跟着几个老姐妹住在一块,他们看了今天金州府关于招募外出务工妇女的告示,拿不定主意,因此特意谴了她来问周厚芳。

周厚芳倒是很惊讶。

她知道琥珀的爹死得早,前些年她娘满了五十就被放出府去了,如今就落户在金州府。

只不过她没想到,琥珀的娘年纪可不小了,家中收入还算稳定,怎会想起外出务工来?

琥珀便道:“我娘只是有这个想法,但她那几个老伙伴很心动,相互撺掇着呢,想着都是一帮妇人一起去外地做活也没啥,但就怕有什么猫腻——”

周厚芳问道:“他们担心什么呢?”

“城中有风言风语,说要么是把妇人弄出去做皮肉生意,要么就是跟人拐子合作要卖掉他们呢!还有的说,女人们出了城见了世面,又挣了银子,怕是不会回金州府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周厚芳气急,狠狠将铅笔往桌上一放,“这是哪个天杀的狗东西传出来的流言?!这帮人自己不想挣钱也就算了,还要拦着那些个没什么自立能力的孤寡妇人去讨生活,简直该千刀万剐!”

琥珀连忙安抚:“小姐莫气,我也跟娘说了,我们小姐就在府衙里工作,怎么可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八成是那些不放心女人们外出做工的汉子们传出来的!”

“狗东西!”周厚芳从来没觉得这么愤怒过。

她和钱珍娘两个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才想到尽量多招一些寡妇,让他们挣点钱过活。

那做衣裳工钱给得高,总比去给人家浆洗缝补的强。

偏有人碎嘴子,好好的一件善事给扭曲成拉皮条!

那些寡妇们本来就比较敏感,如今再被流言这么一吓,谁还敢出门做工去?

那不是要人家活活在家守节饿死啊?

周厚芳气得胸脯起伏,老半天才消气,最后才对琥珀说道:“你别听他们的,这件事是城主下的命,我和钱部长两个人商量的。城主在兴元府那边有一大块棉花地,说是下个月棉花就成熟了,想着将棉花拉回来也费时费力,不如直接招女工过去干活,也卖一些棉衣棉裤,让妇人们手头宽泛一些。这是好事,而且这件事本来可以直接招兴元府的女工,可是城主什么事都想到我们金州府的老百姓,因此才在我们这边招一些人,在兴元府本地也招一些。你别听外面那些狗东西胡言乱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纯碎是过去挣钱的,而且商务部的部长徐凤也在那边等着你们,城主的二婶亲自带着妇人们过去,到了那边就是做工,怕是连其他男子都接触不到。”

琥珀听得连连点头,也放下心来,“一日三十文,还加提成,这算下来一个月怕是得有一两银子了!小姐放心,我回去就将消息告诉我娘,让我娘那几个老伙伴放心的出门挣钱去!”

周厚芳拉住她,“你让你娘那几个朋友也帮着我们留意一下,看城里到底是谁在散播这些流言。若是知道了,先别动他们,只管报了我来!”

琥珀眼睛一亮,要搞事情啊,好得很——

这帮乱传谣言,不许女人出去做工的狗东西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这刚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丫鬟急急来影壁处禀:“小姐,府衙来人了!说城主急诏,一刻钟后立刻赶往岚县!”

啊?

周厚芳愣住了,这刚上任十天就要出外差了吗?

何况是如此深更半夜?

不过周厚芳半点不敢马虎,几乎是立刻一边想着岚县出了什么大事一面收拾东西,“琥珀,别收那些有的没的,快帮我把材料和书本那些收起来!衣裳不要!吃的也不要!快快快——”

周厚芳也没问要去几天,只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在母亲的泪水涟涟中夺门而出。

她觉得自己的行动力真是越来越强了。

也没以前娇气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自己能在几分钟内收拾好东西就出发。

以前无论去哪儿,行囊至少得装一辆马车。

如今啥衣裳鞋袜都没带,就这么一个光人去。

不过她知道徐振英手底下人的风格,给徐振英办事,首先得守时,其次得认真。

待会去了,保管不止她一个人,钱珍娘、方凝墨那些肯定也是啥都没带。

这对于周厚芳来说,倒是一次很稀奇的体验。

等她匆忙赶到府衙的时候,只见整个府衙灯火辉煌,来往的人进进出出,钱珍娘、徐安平和方凝墨竟然比她还要先到,周厚芳观察着他们,发现果然她们也没有带任何行李!

特别是钱珍娘,似乎是习惯了这种随叫随到的状态,就连头发都是马马虎虎扎起来,整个人还有些蓬头垢面。

周厚芳看到钱珍娘,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秘书这个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所以传说中另一个秘书到底什么时候到位啊,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有一种不如嫁人的感觉了——

大约等了一两分钟,托徐振英他们的福,周厚芳现在已经完全习惯看金州府府衙上最大的那个钟表了。

徐振英出现了,还有一辆很大的马车。

徐振英一脸喜色,走路带风,一边走后面的人一边跟上,钱珍娘最先忍不住问:“城主,可是岚县有什么喜事。”

徐振英笑:“天大的喜事!邱菊娘不负众望,终于把牛痘给研制出来了!”

周厚芳还有些跟不上,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牛痘”是什么,只看见身边的人差点一下全部都跳了起来,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知怎的,这兴奋好像会传染似的,周厚芳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内心也是一阵激动。

钱珍娘便跟她小声解释道:“牛痘是岚县医学院那边重点推进的研究项目,专门治疗天花的!厚芳,以后天花就从我们的历史中绝迹啦!”

“什么?!”周厚芳瞪大了双眼。

治疗天花?

那个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旦爆发,必会十室九空死一大片的瘟疫?

一个小小的金州府,反贼之地,竟然研究出了克制天花的药?

这说出来谁信?

周厚芳此刻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脑子里只剩两个字。

——天爷。

她周厚芳要见证历史了啊!

也难怪人群一阵激动和骚乱,治疗天花,这是多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是历史的见证人!

周厚芳此刻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岚县,去那个传说中的梦境之地。

一片慌乱之中,徐振英却还在有条不紊的吩咐:“珍娘,你立刻派人让黄维光他们连夜写一篇关于牛痘的宣传文章,就说明日我在岚县亲自接种牛痘。”

有人提醒道:“城主,黄维光怕是不肯——”

“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事情,又能扬名,他黄维光有什么不乐意的?要不是看他是个举人,文采好,这好事还不一定轮得上他呢。他若没眼力劲,那就换人,我想白鹿书院应该有的是人想要歌功颂德——”

明小双却不赞同:“城主,那牛痘刚刚研制出来,还不知效果如何,您怎能亲自试药?不如我来。”

钱珍娘也立刻毫不迟疑:“城主,我来吧!”

安沛霖也立刻道:“城主,我来!”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热切的“我来!”

周厚芳望着那一张张还有些稚嫩却充满热情的脸,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这帮名义上的反贼,拧成一股绳,化作一口气,你追我赶,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比起大周朝尔虞我诈曲意奉承的官场氛围不知好上多少倍!

周厚芳不知怎的,像是被那种气氛感染了,也举起手,高呼一声:“城主,让我来!”

徐振英被人团团围住,脸上笑意不减:“不要着急,先去医学院看看情况再说!小双,套马,我们现在就过去!”

一共两辆马车,男女分开坐,旁边还有十几个护卫士兵,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岚县去。

刚走了两步,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徐振英却停下了马车,扭头看了那人好几眼。

周厚芳好奇的望过去,才看见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穿一身腌臜破旧的长裙,佝偻着提着个菜篮子,贴着墙角边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周厚芳很明显的察觉到队伍停下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确切来说,是徐家班子的老人们变得很奇怪。

钱珍娘便附耳对徐振英说道:“城主,曹琴儿半年前就被李秀才给休弃了,如今李家已是那位姨娘当家。曹琴儿被撵出来以后,就靠给别人浆洗缝补捡一些剩菜过日子,很是凄苦。”

话音刚落,只见那妇人扭头,似这才看见徐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