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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顾桂花的明显也不是善茬,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四两拨千斤的回道:“我说三娘啊,这女子当兵可是大王下的命令,我们顾家自然得积极响应。你算老几,让我回去就回去?”

走在最后的明显是刘家的姑娘,她弱柳扶风的扶住额头,唉声叹气的劝道:“哎呀,你们吵什么嘛,岂非让别人看了笑话?要我说,不如你们两打一架吧,谁赢了谁走。反正我不会走,爹爹说了,若是当上女将军,就把姨娘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狗儿送给我。”

徐振英惊掉下巴。

这三个小姐…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哼,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女将军?女将军自然该是我这个样子,我倒拔垂杨柳,胸口碎大石,不信咱们比比——”

“在这里有什么好比的,有本事进了军营比啊,谁输了谁就当孙子!”

“走就走,谁怕谁!”

三个姑娘彼此望了一眼,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报名处。

“我第一个!”

“我第一个!”

“我第一!”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随后互相怒目,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似乎都要做第一个。

凤儿愣住了,随后笑道:“三位姑娘好志气,来,请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吧。”

徐振英看着这三个姑娘,不由觉得十分有趣,她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哪,精神头就是足。”

徐音希掩住笑,“这下女兵营里热闹了。”

晚些时候,江永康、明小双、凤儿三人齐齐来汇报招兵的情况。

出乎徐振英的意外,不过一两天,徐振英要求的男兵五百名,女兵一百名的目标就已经招齐。

凤儿还说女兵这边情况比预想中的好,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惶恐不安,一百个姑娘住在军舍里叽叽喳喳,简直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徐振英听完莞尔,笑道:“人就是从众效应,凤儿你负责女兵这方面的事情,这些姑娘们虽然勇敢跨出了第一步,但心里却是格外敏感,你务必要多花精力开解她们,不要让女兵这边的士气低迷。尤其是后面训练强度起来了,或是城里有什么流言蜚语的,你都要及时关注,及时纾解。”

凤儿点头,“城主,我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给女兵们分成二十个人一组,每组设有组长,还让心思玲珑的妇人做教导员,一旦发现女兵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一定及时处理。”

“凤儿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徐振英夸了一句,明小双和江永康也是含笑看着凤儿,凤儿颇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眼下还是有些冷,但城防安全一块不容松懈,明天起就开始正式操练。明天我去女兵营那边做一个动员讲话,烦四姐拟个初稿大纲。”

徐音希用炭笔飞速记下。

在徐振英的带领下,徐家众人都习惯用炭笔记事,主要就是方便快捷不晕染。

“还有,女兵那边强度逐渐增加,第一天强度不必太大。按照之前安排的,女兵上午操练,下午学习,男兵则相反。永康负责操练事宜,凝墨则负责给士兵们讲课。上下午交替,烦你们多辛苦一些。唉,怎么不见凝墨?”

钱珍娘立刻答道:“方凝墨说这几日方老爷子刚回来,身体有些不大好,所以…”

钱珍娘本不习惯直呼方凝墨名讳,可徐振英有要求,议事的时候要么称职务,要么直呼其名,这多说几次,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

“啊。”徐振英若有所思,却很快把方凝墨抛在脑后,“珍娘,之前我让你联系城里的木匠做一批操练器材,如今怎么样了?”

钱珍娘被点名,立刻答道:“城主,您要的单双杠、体能训练器材、障碍器械、高低匍匐网已经让木匠着手在做,只不过他们也是按图索骥,需要时间,大概三天后可以做完。”

“好。我们临时搭建的食堂呢?”

“我们就直接搭了个棚,请了十多个会炒菜的妇人,到时候按照两荤两素的标准。采购是苗掌事亲自负责的,眼下她还在食堂那边紧急培训明天上岗的人。”

钱珍娘潜移默化里也学聪明了,这几日她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盯着徐音希做事,又结合凤儿的耳提面命,钱珍娘也慢慢学会了如何游刃有余的处理政务。

经过这两日的磨合,钱珍娘也渐渐的摸索出了徐振英的处事风格。

给徐振英办事,首先得勤快、脑子活、观察力强,执行力强。

执行力强这个词,还是凤儿教的,就是说徐振英提到的每一个细微的点,她都必须记住且执行。

尤其是徐振英问到某件事时,她必须将目前进度、有无问题、如何解决、什么时间解决等交代得清清楚楚。

因此此刻不等徐振英发问,钱珍娘就已经拿出了身后的木质餐盘,不动声色的递到了徐振英的长几上,“您之前提到的餐盘,我已经让木匠师父摸索着做了,您且看看效果如何。”

徐振英看着这熟悉的餐盘,恍惚间回到了读博时候在食堂吃饭的场景。

只除了一个是不锈钢,一个却是木质板材。

徐振英拿在手里,细细观察了一番,“不错,就按照这个做,先打造一千个吧。后期咱们的县衙也用得上。”

“行,那我督促木匠尽快。”

背后的徐音希赞赏的看了钱珍娘一眼。

连凤儿也暗中对钱珍娘比了一个大拇指。

钱珍娘脸色微微发红,不动声色的退下。

“其余的事情就差不多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操练内容和日常管理。江永康,这件事你放手去做,也需多向我汇报。你记住,我要的不止是兵,而是一支能文能武的将才队伍。这些人以后或许从军,或许从政,或许从文,但都需要眼下打好坚实的基础。你万不能松懈。”

江永康看着徐振英的眼神,似突然间明白她眼底的意味深长。

若他猜得没错,徐振英当真有那个打算。

那如果真是这样,岚县便是他们第一个城池,这第一批士兵便尤为重要。

江永康心照不宣的拱了拱手,神色郑重允诺:“城主放心。”

次日一大早,两边队伍就开始操练。

同时整个岚县也被惊动。

这天还麻麻黑,姑娘们便被教官叫了起来,她们还睡得昏天暗地之时,就被要求饶城墙跑一圈。

这一圈便是五公里。

瞬间昨日的美好氛围被打破。

姑娘们一片哀嚎,却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于是岚县百姓们第一次看见这美妙的风景线。

鸡刚叫过一次,就听见城内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同时姑娘们喊着“一、二、三、四”等口号。

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自然惊起了众人的好奇。

无数百姓裹着外衣,打开房门,伸长脖子,还不忘对着远去的女兵队伍指指点点。

“哟,老头子活这么大年龄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姑娘操练的。”

“这孩子们也太辛苦了,天还没亮就得起来。”

“这都是那山大王造的孽啊!”

“我瞅这些姑娘们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还要操练?别待会哭鼻子才是!”

“姑娘们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啊。这冲锋陷阵向来就是男人们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位山大王是怎么想的,非要拉着女人去操练。简直是贻笑大方!”

等姑娘们陆陆续续达到训练场上,全都累翻了,她们有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累得站也站不稳,有的面色发红泪眼盈盈,偏教官们还拿着鞭子不断抽打在地上,大声呵斥着坐下的人,强制所有人站好。

有几个姑娘已经开始哭哭啼啼怨天尤人。

到底忌惮徐振英杀陈家人的狠辣手段,姑娘们全都敢怒不敢言,只憋着一股火。

“站好,站好!”凤儿穿着长衣长裤,将头发高高挽起,看着很是爽朗,“别歪歪扭扭的,你们现在不是一般的姑娘,你们现在是女兵!当兵就要有当兵的样子,都给我站直了!”

姑娘们认得那凤儿是山大王身边的人,且她方才一直跟着他们操练,又见队伍前头是徐家的那几个人,一时心头怒火稍退。

报名的女兵并不多,加上徐家的一些人,整个队伍差不多有一百人出头。

此刻所有人站成方形。

风呼呼刮过,刮得人脸生疼。

此刻众人看见队伍最前头,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随后凤儿跟了上去,徐家的几人也跟了上去。

王三娘定睛一看,吓得到抽一口凉气,连忙跟身边的几个姑娘说道:“你们快看…那个人好像是大王!”

姑娘们大多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完全没有当兵的样子,见着稀奇就全都探出头去看,一下队伍全散了。

城主啊,他怎么也在队伍里?

难不成他刚才也跟着一起操练?

江永康皱眉,似乎对于训练效果很是不满意,身边的徐振英笑道:“永康莫急,第一天嘛,凡事都得循序渐进,给姑娘们一点时间。”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徐振英走上了训练场的高台上,姑娘们都好奇的看过去,似乎想看清传闻中的山大王长什么样子。

也有人面露惧色,直往后躲。

“啪啪啪!”徐振英拍了拍手,所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场面一度安静如坟。

随后众人看见凤儿拿了一个喇叭形状的铁盒子,递给了徐振英。徐振英将那东西举到嘴边,声音瞬间远远传来,好似近在耳畔。

众人瞬间觉得神奇无比。

“诸位,我是徐振英,也是岚县城主。”

有胆大的姑娘们仰头去看徐振英,却见那人跟他们一样个头,脸上有未脱的稚气,皮肤很白,说话三分笑,看着倒是很亲和。

姑娘们实在无法把这个笑眯眯的人和那日杀尽陈家人的刽子手联系在一起。

这城主……看着很面善嘛。

还有姑娘们红了脸颊。

城主说话的声音也好好听,听着就很斯文,像是个读书人。

“还请大家站好,仔细听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徐振英既然发话,姑娘们象征着的挪了挪身子,勉强站直。

“我知道你们中大部分人都是被逼来的,你们不想来,要不是为了这五亩地,你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当兵这件事有任何接触。你们心中在怨我、恨我、恼我。这个我都能理解。”

有的姑娘霎时红了眼眶。

有的则面露愤恨瞪着台上的徐振英。

有的则还是低着脑袋。

“建立一支女兵队伍,这其中我遭遇了很多阻拦,不仅是你们,我手底下的人,还有岚县的百姓们,大家都不看好组建女兵一事。但是为什么我非要力排众议,极力推进这件事呢?”

“有的姑娘可能会说,冲锋陷阵是男人们的事情,关你们姑娘什么事。姑娘们只需要顾好后宅之事,照顾好夫君和孩子就好。好,那我今天就想问问你们了——”

“既然你们说冲锋陷阵是男人们的事情,那我问问你们,科举中第是谁的事?封侯拜相是谁的事?光宗耀祖是谁的事?”

底下人不知其意,一片鸦雀无声。

“没错,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做什么呢,女人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家里,等着一个不曾谋面不知性情的夫君,然后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一个陌生人。你过得好与不好,全看上天的意思。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命!可是男人们呢,只要他有才学、有性情、有家世,就能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只需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得到你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成就,你们就没问过为什么,凭什么?”

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姑娘们,此刻全都沉默了。

他们中有人在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凭什么。

“可能你们中有人要说了,因为他们是男人!男人力气大,能下地耕种,能传宗接代,能光宗耀祖!那么我再想问,这些话是谁说的?!”

有姑娘弱弱的回了一句:“可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这么说啊——”

“对啊,男耕女织乃纲常伦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徐振英将喇叭紧紧贴着,一字一句说道:“那我再问大家一句话,自古如此,便是对的吗?”

“你们今天累坏了吧?我不妨告诉你,后面的操练会更苦更累!这几日只是循序渐进,过几天你们的操练量将和男兵一样!”

底下的姑娘们哄然一片,开始议论纷纷。

徐振英却继续说道:“我刚才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一个是凭什么。先回答为什么这个问题,因为你们自己,你们自己就已经认定了你们不如男儿,并且你们很坦然的接收这个事实。你们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你们就是不如男儿,男儿做的那些事情,你们做不到,做了也没用,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去做?于是你们更不敢往前冲,不敢往前闯,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底下有姑娘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徐振英。

有姑娘一脸恍然,似乎在认真思考徐振英说的话。

“至于第二个问题,凭什么。我也很想问,凭什么这世道对于男人和女人是两套标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男人可以寻花问柳,而女人多问自己一句亲事就会被冠上水性杨花的帽子;世人要求男人建功立业,却只要求女人温顺听话。谁能告诉我,听话有什么用?”

王三娘闻言,一脸苍白,她脑子里似乎要炸开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大声发问:“城主你说得好听,我们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又无立足的本事,手头无钱,心中无才,我们除了听父兄的话,以博一处容身之地,还能如何?”

难得顾桂花和刘盼儿站到了同一阵线,他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侮辱,红着脸为自己发声:“三娘说得对!这世道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张婉君则道:“城主这话说得不对,我爹没有儿子,我就是家里的儿子。家中重活全是我在干,我有一把子力气,不输任何男儿!男儿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可是他们见我是女儿身,码头不要我、军营不要我、酒楼打杂都不要我,我空有一身武力,却只能在家里困死、饿死、渴死!”

“你们也觉得不公平,对吧?”徐振英眼里暗芒闪动,她语速极慢,足以让在场一百多人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中有人才情不输父兄,有人能写会算,有人一身武艺。可就因为你们是女子,便只能一辈子藏拙,一辈子被人轻视。你想展现你的才情,他们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想展现你的武力,他们便说女子以柔弱为美;你能写会算想做生意,他们就说你抛头露面不守妇德。说到底,世上的男子就希望你们蠢笨、你们听话、你们柔顺,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

徐振英一言,莫说这一百士兵,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凤儿、徐音希、钱珍娘、连氏等人都是心头猛跳。

有人立刻发问:“他们害怕什么?”

徐振英淡淡一笑,语气笃定,“他们害怕你们。因为他们知道你们有最坚韧的品格,有最强的耐力,有最聪慧的头脑,有最持久的恒心。他们害怕,只要给你们一丝一毫的机会,你们就会压倒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