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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流放后我带全家造反了 > 第55章 签下自负盈亏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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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签下自负盈亏的文书

只见她着一件深色棉麻外衫,头发用树枝随意挽着,却不显得粗鄙,反而透着股子出尘气息。

她个子不高,走路却不似一般闺阁女子般惯佝偻着藏着胸。她步子很大,却不急不躁,胸脯挺直,背脊伸展,身形挺拔如松,叫人不敢小觑。

徐青莺上台,望着底下一张张枯黄瘦削的脸,那一双双有期待、不安、不屑的眼睛,随后收回视线,脸上露出招牌微笑,既不显得疏离,也不显得亲切。

她声音不大,说得很慢,尽量叫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储位,我们一路流放黔州,说起来也算是一段孽缘。既是缘分,自该珍惜,更该相互扶持。流放路上少不了赵班头的关照,更要多谢班头肯开这个口子,肯给咱们这个机会。”

领导还是要首先感谢的。

赵班头听见徐青莺这样说,心内觉得极为满意。

“我这里有一张方子,能做出一个叫肥皂的东西,需要人手来帮忙。因为我现在本钱不多,肥皂要卖出去了才能给你们结算工钱,因此你们若给我做工,先不结现钱,只按工分计。一工分就是一文钱,每日保底二十文钱,其余按计件付费。也就是每天最低是二十文钱,做得多,你就得的多。目前我先准备招十个人左右,要求两名男性,八名女性,优先手脚勤快且爱干净的,偷奸耍滑的不要,爱搬弄是非的不要…哦…对了…凡是选中的,可以免除镣铐,大家自行商议,若有意向的到我这里来签字画押——”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光众人呆了,徐家的人也呆了,就连苗氏也没料到徐青莺竟然完全没和家里人商量,自己说干就干了,看那情况,她甚至已经说通了赵班头。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不说其他人议论起来,徐家内部也吵翻了天。

大伯母一个劲的拉着苗氏念叨:“哎呀,这六丫头怎么回事啊,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这样好的事情,为何要找外面的人帮忙?咱们家里二十几口子,各个身强力壮都能劳动,怎的这肥水要流到外人田里去,你快去跟那丫头说说——”

徐德贵也道:“什么方子,她哪里来的方子,为什么这件事她没有跟我们商量过!她好大的胆子——”

徐乐至就在一边煽风点火,“你看,六姐一天到晚就知道出风头,这回又要弄啥?就她,大字不识几个,还想学人家做生意?”

大伯父也急了,“这六丫头什么意思,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又能挣钱,又能解开这枷锁,咱们这一大家子还喘气呢,她怎么能把这样好的机会给外人?!”

苗氏也急得满脑门是汗,有口难辩:“那方子是我爹的,她自己记着呢,我也不知道啊,她就说要挣钱,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跟赵班头说了……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徐青莺的脑瓜子被吵得嗡嗡的,看着底下叽叽喳喳的人群,她抬手拍了三下,所有人再度扭头看向她,“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举手,我抽到了才能问。”

赵班头也长鞭一甩,“再吵的我直接一鞭子!”

果然还是武力威慑有用,众人犹犹豫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举手后,其他人才跟着举手。

徐青莺扶额,这帮人跟小学生似的,竟然还需要维持秩序。

四下扫了一眼,徐青莺随机抽了几个人回答。

“做工的人才能解开枷锁,那不做工的呢?”

“不可以。所以你们只能期望我的肥皂生意做得好,因为只要做得越好,我才需要更多的人手,才会有更多的人解开枷锁。”

“你方才说做工二十文钱,啥时候结算呢?”

“我的钱都投入采买原材料了,只有等卖出了肥皂以后才能给你们结算工钱,暂时以记工分的方法赊欠。”

“那万一你说话不算话,不给咱们工钱怎么办?”

徐青莺略一思索,“行吧,我向各位保证,如果肥皂卖不出去,一个月内绝对结算你们的工钱,在场的所有人可以作证。”

徐家人一下急了,大伯母拍着大腿道:“哎哟哎哟,这是多少钱啊——”

徐德远也大吼一句:“孽障,谁允许你到处赊账的,如今还没有分家,你就四处欠债,是要让全家人都跟着你陪葬是吗?!”

“六丫头,你是疯了吗,一个人二十文钱……咱们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你就是把全家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啊……要命咯……”

“哦,对了。”徐青莺瞥一眼徐家众人,脸上笑容愈发甜美,“既然诸位如此反对,那么这债务是我徐家三房所欠,不算在整个徐家头上,但是肥皂所得收益也归我三房所有。还请方老爷子和方老太太做个见证。”

大伯母这下可不乐意了,嚷嚷道:“咱还没分家呢——”

“这方子是我外祖父家的,人是我找的,债务也是我借的。这世上可没有只享福不出力的事情,我待会便会签下契书,若你们愿意相信我的,就跟着我一起签上名字,表示风险均摊,后面若东西卖不出去了,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还清债务。若不愿意的,那这方子带来的所有收益默认是外祖父给我们三房的,以后谁也不得来找我们三房讨要。”

徐青莺扭头看向方老爷子,“方老爷子,虽说父母在无私产,可这方子是我外祖父家的,最开始采买的银钱也是我退婚后未婚夫家补贴给我的,论理来说,这些都不能算做公中之物吧?既然如此,那后续产生的收益按理说也不能充公了吧?”

方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确实如此。”

方如玉听了个全程,摇着头,眼神中难免带了一抹轻视的意味,颇为不赞同道:“这未出阁的女子怎可与长辈争利,口口声声都是银钱,当真是不体面。祖父,你怎可为她这种人撑腰说话?”

方老爷子却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流放路上无聊得紧,我就是想看看徐家老六怎么翻天——”

“祖父……您可真是……”方如玉轻咬贝齿,手帕绞碎,却不好说长辈不是。

而方凝墨却心下佩服徐青莺。

这个徐六姑娘,敢想敢做,泼辣得很,对她的胃口!

徐青莺得了方老太爷的撑腰,转身对徐家众人道:“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愿意出钱出资一同与我担风险的,就来同我一起签字画押。不相信我的,我不勉强,以后荣辱皆与你们无关。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见证——”

徐家众人见徐青莺心意已决,开始互相扯着计算着。

苗氏却走过来,一脸忧愁道:“莺儿,咱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这样会伤了你祖母的心……”

“娘,当断则断,以后牵扯利益的时候,最好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可咱们毕竟都是一家人——”

徐青莺扶了苗氏坐下,劝道:“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说清楚,否则肥皂的利润大了,成了一笔糊涂账,总有些人会别有心思,到时候一家人为了钱翻脸成仇那才是不值当。如今把钱捏在咱们自己手里,到时候想孝顺祖母就孝顺祖母,想帮哪个便哪个,谁又能说出个不字来。再说,咱们这个家迟早是要分的。”

苗氏一听“分家”二字就觉得惶恐,她自幼就生活在大家庭里,早就习惯了大家庭里的磕磕碰碰,冷不丁叫她独立出来自己做主,她就觉得害怕得很,只拽着徐振英的衣袖,“怎么就要分家了,咱们家就你哥哥一个男丁,这分了家没人帮衬着,要如何过日子?”

“娘,咱家只有一个儿子,可大伯母家却有三个,您瞧着吧,到了黔州,最先提出分家的肯定是大房。”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分家呢——”

“二房肯定也要分出去的,二伯母和几个姨娘身上肯定有体己钱,养活几个小的不成问题。四婶家经商,她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真论起来,只有我们三房是最弱的。我若不提前打算,到时候咱们到了黔州,那可真是一无所有。”

苗氏还沉浸在将来要分家的恐慌之中,半晌回不过神来,徐青莺只好说道:“娘你别担心,我已经跟赵班头说好,提前让父亲和哥哥来帮我做事,等会儿他们两人的枷锁就会取掉。您待会先跟他们通通气,叫他们低调一些,省得叫其他人发现了说嘴。”

果然苗氏的注意力被转移,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

而旁边徐家众人还在争论不休。

“我们大房可没什么钱,就是想帮六丫头的忙也帮不上啊——”

“三弟,真是岂有此理,你看看你,都教出了个什么东西?小小年纪满嘴铜臭,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做什么生意。她一个女娃,知道什么叫做生意?在外面学了三瓜两枣的,就以为生意好做了?到时候赔得你倾家荡产,你拿什么去还人家的工钱,我劝你赶紧去收了那什么劳什子方子,让六丫头打消做生意的念头,省得全家都得赔进去!”

“二叔,你这话不妥。六丫头今非昔比,她脑子活,人机灵,说不定真懂做生意,再说就算不懂做生意,也还有我这个做四婶的帮衬着。你们不愿意入股,我愿意——”

“呵,你愿意,你不是说你们四房没钱吗?现在一个个的都露出狐狸尾巴了,感情都藏着呢——”

“这做生意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哪里玩得转?每人二十文钱是不多,可我听六丫头那语气,似乎摊子铺得还挺大,现在就雇十个人,后面不得几十个几十个的雇?这样一算,我估计工钱都至少是几十两了——”

“啧啧啧,了不得,这六丫头是真的疯了——”

“我就说吧,她之前就敢拿二十两银子租驴车呢…她花起钱来倒是不心疼…”

“说的极是,且不说工钱,你们单看赵班头那样子,六丫头肯定在其中不少上下打点。解差们可不想这帮犯人好打发,她敢花二十两去租驴车,说不定就敢花一百两去打点解差们,指不定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徐音希有心想帮徐青莺分辨几句,可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不给她插嘴的余地。

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带,凸起的位置连氏帮她逢了一张五十两的纸钞。这是她身上仅存的银钱,连氏曾千交代万交代,说这以后就是他们能够立身黔州的根本,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启用。

她好想跟六妹妹一起做生意啊。

徐音希虽然是官家女眷,学的也是管家之类的俗务,家中铺子田产自有人帮她打理,从不需要她沾染这些身外之物。

可她是个思想转变极快的人,并未固守自己的身份,自流放之后反而是徐家最快认清现实的人。

别人的眼光算什么,她都已经流放了,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犯官之后,若再墨守成规,妄想回到汴京城过以前的日子,那才是真的可笑。

人贵在自知,她不愿意守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她更想的是像徐青莺一样放手一搏!

可是…爹和娘都不会同意的。

徐音希眼色一暗,突然觉得有种深厚的无力之感。

若她是男子就好了,她必更有决断,也更有勇气——

徐家众人和流放的其他犯人一样,都对徐青莺做生意这件事讨论得火热。

流放犯人做生意,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徐德远却道:“既是三房惹出来的祸事,自然该三房负责。六丫头许下的工钱我们不会给,她之前欠的那些账我们也不会给,这件事情最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省得以后因为没分家,这些债主找上门来连累我们一大家人。”

徐德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徐德远一眼,却被那双阴冷的眼睛瞪了一下,徐德贵只觉瞬间遍体生寒,他脑子突然空了一下,呐呐说道:“二哥,何至于此,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