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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东晋,我来了! > 第171章 收留贺氏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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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站起身来,出了帐篷。

帐篷外,陈安、毛安之、王恭、顾恺之等人围着那名懂拓跋鲜卑语的晋军军兵,还有那个小男孩儿正说着话。

见陈望出来,众人赶忙转身围拢了过来。

小男孩儿则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帐篷里。

陈望甩着还在血迹斑斑的手,另一只手接过王恭递过来的布巾擦拭着,苦笑道:“还好,救过来了。”

王恭有些愧疚地道:“请恕卑职方才无礼……”

“救人一命是大事,无需讲究繁琐世俗。”陈望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微笑着向站在后面的晋军士兵招手,问道:“幸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就耽误了救治。”

“属下来迟,还乞平北将军恕罪。”晋军士兵走近陈望,躬身施礼道。

他说话听上去不卑不亢,不像普通军兵见了大领导诚惶诚恐地样子。

陈望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白面瘦削,两只明亮乌黑的眼睛透着机灵。

陈安在旁介绍道:“此人名叫穆崇,十六岁,鲜卑代国人士,三年前在谯郡盗人财物被抓获,看他机灵,身手敏捷,我就留他在军中了。”

“哦……好。”陈望转头看见一大帮谯郡民间医师样子的人,背着药箱快步进了流民区,对毛安之道:“仲祖,命医师们划分区域,各个帐篷排查生病之人,另派你的人多去装些水来,天热解暑。”

“是。”毛安之领命转身去了。

转身又对穆崇道:“你也是鲜卑拓跋部的人吗?”

“是,属下平城(今山西大同市)人,本姓丘穆陵,自幼父母早亡,随江湖艺人南北浪迹,讨口饭吃,幸蒙前将军收留,如今在军中做什长。”穆崇躬身施礼答道。

怪不得小小年纪,遇事从容,沉稳有度,这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啊。

陈望一边想,一边和蔼地搀扶起他,继续道:“我待会儿派……郗别驾接管流民营区,你这些天就在此帮忙吧。”

“属下遵命!”蒙崇点头道。

陈望转过身来,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对身边的顾恺之道:“长康,你也在此帮助道胤吧,让蒙崇还有其他懂得拓跋鲜卑语的人帮你给流民登记造册,将来把他们分配到淮南淮北肥沃土地上定居……”

边说边走出老远,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问道还停留在原地的穆崇:“此女子是谁?小男孩儿又叫什么名字?”

穆崇大声回道:“禀平北将军,女子是贺兰部的贺蔚,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叫做拓跋珪。”

“还真是母子,拓跋珪,拓跋珪?”陈望停住了脚步,心里暗道,这不是代国皇室姓嘛,贺兰部,也是匈奴部落之一,因世代居住在贺兰山而得名。

这些知识都得益于平时在广陵公府和谯郡郡衙看父亲陈谦以前的公文和书籍获得,还好有个过目不忘的本领。

又想起女子虽然衣衫粗旧,但皮肤白嫩,双手纤纤又非平常游牧民族的粗糙之手,还有那考究的红肚兜……

难道是拓跋什翼健的远房亲戚?

管他远近的,总体来说也是皇族贵胄,说不定将来能用的上,遂下令道:“穆崇,待她母子二人病愈,送至刺史府,交给谯国夫人收留调养身子,就说我吩咐你去的。”

“属下遵命!”穆崇远远地躬身领命。

“你现在不是什长了,我升你为伯长!”

“属下多谢平北将军提携之恩,属下必将……”

陈望没有听穆崇再说下去,继续率领众人向前走。

这时后面跑来一名军医,手里拿着干净的白布巾,说是奉了武卫将军之命来给陈望包扎伤口的。

陈望这才又感到了手上的疼痛,停下脚步让军医涂了药,包扎好。

又问道陈安:“叔父,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路上,昨日刚刚回来,只是听说拓跋什翼健被苻洛打败并被庶长子刺杀,还有没有前方关于拓跋代国和氐秦的详细战报?”

“有,大体我都能记得,我来讲给你听吧。”

“也好,也好。”

于是众人一起聊着天,一起向前走去。

等视察完全部的流民营区,已是过午时分,这才骑上紫骅骝回了谯郡城。

回到郡衙,去了后堂,谢道韫和王法慧正在说着话,见陈望进来,命丫鬟给他端上了午饭。

看见陈望手上包扎着白布,王法慧就问起怎么受的伤。

陈望边吃边讲述了去流民区的事情,并提及了把贺蔚、拓跋珪母子收留在了刺史府。

二女还没见过远在塞北的拓跋鲜卑人,都很是稀奇,待陈望吃完饭她俩就叫了马车,匆匆回府去了。

陈望休息了片刻,回到前面大堂处理并签署公文。

当顾恺之进来提醒他时,看看堂外的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起身出了大堂。

到了郡衙外,有亲兵牵过来紫骅骝,陈望上马带着两名亲兵回了刺史府。

刚进到中院,听到中堂上传出了一群女人的说笑声,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刺史府现在真是阴盛阳衰。

上了中堂,给司马熙雯行过礼后,见她身边坐着一个皮肤白嫩的少女和一个同样肤色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大家都在围着她俩说笑着。

稍一错愕,猛然记起一定是流民区的贺蔚、拓跋珪母子俩,忙碌了一下午,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贺蔚怎么这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有这么个大儿子?

这个穆崇动作倒是挺迅速,当天就把母子二人送来了。

见陈望进来,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贺蔚从座榻中赶忙站起,右手捂住心口窝,鞠躬垂首,用极不流利地汉语,清脆地道:“多谢,平北,将军,救命,之恩,我将铭记,于心。”

“啊,哈哈,恰好遇到,不必多礼,请起。”陈望笑着道,边打量着抬起头的贺蔚。

只见她身材高挑,头发呈暗黄色,白嫩的脸上有一双黑墨如漆的大眼睛,比王法慧的眼睛还要大,而且眼睛下面两个明显的下眼袋。

这就跟现如今影视圈的女明星们有些相似了,凡是眼睛大的都有些下眼袋。

扁平的椭圆形大脸盘子上,下巴颏后缩和颈部相连,如果再胖一些一定是很显眼的双下巴。

一只挺翘稍大的鼻子令这张普通的脸丰富立体了起来。

有别于江南女子的温婉柔美,更有别于陈望见过的慕容鲜卑女子那种肌肤胜雪,五官精致。

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英姿飒爽。

陈望记得父亲陈谦的书上记载,鲜卑本是古老的东胡人,拓跋鲜卑长久以来与匈奴、柔然、高车等族为邻,互相通婚,相较于东北地区鲜卑诸部如慕容、宇文、段氏等已经不是纯种的鲜卑人了。

贺蔚也深深地看了陈望一会儿,然后转身叫过来身后的拓跋珪,柔声道:“涉珪,快给,平北将军赔罪。”

拓跋珪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出来,两只大眼睛带着惊慌还有些许好奇地看向陈望。

陈望摆手笑道:“不必,不必,这点儿小伤何足挂齿,涉珪勇敢,保护母亲,当奖励!哈哈哈……”

“呵呵,那你快奖励啊,别光说嘴。”王法慧在旁咯咯笑道。

司马熙雯笑眯眯地道:“小蔚和涉珪,我喜欢,都坐吧,都坐吧,该用餐了。”

说罢,她吩咐身后的小环安排上菜。

于是大家一起坐了下来。

不多时,丫鬟们把饭菜端了上来。

司马熙雯居中,王法慧和谢道韫坐上首,陈望坐下首,身边是贺蔚母子。

陈望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又增加了几道蔬菜,每个桌上放了酒觞和酒盏,刚待要问,司马熙雯先开口了。

“望儿,你没回来我们已经与他们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话了,塞北女子我们都是第一次见,甚是开朗,我心甚喜啊,咱们也算是有缘,庆贺一下。”

“是,大娘,望儿唐突安排,怕打扰您清修,一直还心有不安呢。”陈望在座榻中躬身道。

“哎呦,咱们府这么大,莫说来母子俩,就算来二十人也有地方住,且更加热闹了,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司马熙雯一脸喜悦,微笑着道。

谢道韫在一旁忙道:“大娘可不是什么老婆子,您看起来跟我们年龄也不相上下。”

“哈哈,令姜说笑了,我哪能跟你们比,”司马熙雯一听夸她年轻,笑靥如花,双颊兴奋地染上了酡红,端起酒盏看向贺蔚道:“来,我们一起欢迎小蔚和涉珪,希望你们能喜欢谯郡。”

陈望暗笑,这女人不管什么年龄,只管说她年轻,准高兴。

众人一起举盏,看向贺蔚。

贺蔚脸色也微微泛红,双手举盏,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谯国夫人,谢两位,夫人,平北,平北将军,收留,我敬,敬大家一盏。”

说罢,她端起酒盏,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后,用袖子一抹嘴,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如常,瞪着稍微有些凸出的大眼睛看着大家。

众人被她的酒量惊呆了,这可是淮北特产高炉烈酒,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啊,女子也这么善饮。

“呵呵,以后不要挨个谢来谢去的了,若不嫌弃,就把府里当自己家行啦。”王法慧也是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看着贺蔚娇笑道。

陈望暗暗摇头,王法慧这么高兴,一定是酒鬼之间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平时府里哪有人陪她饮酒,吃饭时都是自斟自饮。

司马熙雯关切一边招呼着贺蔚吃菜,一边关切地道:“你尝尝我们南方这边的菜,不知合不合口味,我知你们天天吃牛羊肉,所以今天特别加了几道鸡、鸭,换个口味。”

“谢,谢,谯国,谯国夫人,我爱吃,爱吃。”贺蔚一边说,一边往嘴里送着菜,大口咀嚼,并无丝毫的客套。

不像大晋女子慢吞吞的小口细嚼慢咽。

看得司马熙雯更加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催着拓跋珪也都尝尝桌中菜肴。

陈望撸起肥大的袖子,抓着颤悠悠的炖猪蹄儿,一边啃一边问贺蔚道:“你芳龄几何,儿子这么大了。”

“我,我——”贺蔚还没说完,被谢道韫打断了,她脆声道:“吃饭你就别问了,人家汉语不甚流利,我们下午都问了,她今年十九,小涉珪五岁多了。”

“啊?十四岁就……”陈望停住了嘴里的咀嚼,惊讶地道。

“哎呀,这有什么稀奇,我们大晋女子不也是这个年龄成亲嘛。”司马熙雯嗔怪道:“你们的日子我也找人算好了,下个月十二是良辰吉日,赶紧操办了,令姜和法慧都不小啦。”

“是,大娘。”陈望又啃起了猪蹄儿,接着问道:“贺蔚,你夫君是谁啊。”

王法慧举盏示意贺蔚继续喝,贺蔚也不含糊,举盏遥敬王法慧,二人一起又干了一盏。

酒入喉咙,王法慧嘴里发出了欢快的一声:“哈……”

她接着道:“我来说吧,他的夫君叫做拓跋寔,小涉珪的祖父叫做拓跋什翼健。”

“咣当……”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

大家一看,陈望手里的猪蹄儿掉在了桌案上。

“拓跋什翼健?”陈望重复着王法慧的话,我勒个去,这不是代国国君,一代塞北枭雄嘛。

如果不是苻洛进攻代国时,拓跋什翼健正身染重病,还真胜负难料。

“那,那拓跋什翼健有几个儿子?”陈望再问道。

这次是贺蔚回道:“陛下,陛下有九子,夫君,夫君是嫡长子,涉珪是嫡,嫡长孙。”

说着,她神色一暗,幽幽地接着道:“夫君死时,他,他还未曾出生。”

“哦,哦……”陈望抓起了桌上的猪蹄儿又啃起了起来,遗腹子,不禁心花怒放,这下可捡到宝贝了。

陈望早已听说拓跋寔在五年前就死了,在这个立嫡不立长的时代,拓跋珪现在不就是拓跋鲜卑目前唯一法定继承人了嘛。

于是挥手道:“法慧,令姜,你们陪拓跋夫人多饮几盏。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