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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从寝殿出来,阳光照在沈姚身上,他转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嬴政,“我没撒谎吧?真没那么脆皮……”

昨夜……

“明日还要早朝,你该休息了……”

“你去哪?”嬴政追问道,想抓着沈姚的胳膊,却扑了个空。

“我……去那儿睡……”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沈姚指了指屏风后的软榻,其实他本打算回自己的寝殿。

“好……”

一个时辰后,躺着浑身难受的沈姚慢动作翻了个身,他合上双眸酝酿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睡意,目光往床帏那一扫,对上了漆黑夜里平静的双眸。

“政……政?”沈姚小声喊了一下,很快得到回应。

“你不困吗?怎么还没睡?”

寂静的夜里,嬴政的声音略显低沉,“午后小憩过,不困。”

“这样……那便闭目养神,人总是要睡觉的。”沈姚说出口的话与所想不同。

“你会怕阳光吗?”嬴政突然没头没尾冒出了一个问题。

“不会。”沈姚没感觉自己与活人有太大区别。

……

良久,嬴政收回视线,“我们走吧,邹行已经到了。”

来到邹行的居所,一人一鬼对视的瞬间,沈姚便知他也能看到自己,不过作为阴阳家,这一点实属正常。

邹行这一身显然是在工作时被紧急召回来的,毫不掩饰的诧异出现在他脸上,“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不欢迎,但实际是邹行根本没想过沈姚能回来,他的魂魄与身躯联系微弱,不是一体,因此无论徐福怎么招魂都是徒劳,更何况沈姚……这异世的人,在死亡的那一刻,魂魄或许就会彻底消失……

“说来话长……”沈姚伸出左手,露出手腕,“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生灵纹?还是别人的?

原来如此……

邹行一下子全明白了,怪不得沈姚能躲过底下严格搜控,顺利回来。

“请随我来……”邹行将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慢慢挪动。

沈姚的视线落在下方,几年未见,他怎么感觉邹行的腿瘸得更厉害,似乎另一条也不大好了。

房间陈设古怪,古书垒放成堆,还摆放着很多沈姚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但没有落灰,想必经常被使用。

邹行打开桌案上的木盒,一张符纸铺平,沾了不知名液体的木条,行云流水划过,然后拿起贴在沈姚的左手腕。

符纸自燃,灼烧感带着刺痛,沈姚攥着手,随着灰烬落地,手腕处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就没了……”,沈姚一时有些怅然。

“使命已完成,自然就不存在了。”邹行收拾着东西,一边搭话,暗自感慨这底下竟然变了,沈姚快速抬头,他才意识到刚才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下一步该怎么做?”一直在旁静候的嬴政突然插话。

“已切断侯爷与地府的联系,魂魄无主,日后自上乘,无拘束。”

这样的结果嬴政显然不满意,“沈姚难道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不能。”

其中的缘由沈姚当然明白,他劝慰着嬴政,“做鬼也不错……”

嬴政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他回避沈姚,与邹行两人在里面不知谈论什么。

在外等待的不只沈姚,嬴政身边的侍从都微垂着头,安静候着。

远处一宫人匆匆小跑过来,沈姚站在廊下,刚出声询问,“怎么……”,对方下一刻径直穿过了他。

半抬的手慢慢落下,沈姚知道自己大概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这一幕被正好出门的嬴政看见,那宫人见到陛下,还未开口,就被嬴政厉声呵斥,“何事慌张,宫规都忘了!”

突然被责骂,见陛下动怒,包括这名宫人在内,所有侍从都赶忙跪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宫人瑟缩着,头都快贴到地上了,他战战兢兢道,“启禀……陛下,早……早朝时间,诸位……大人在等……”本就胆小的人,直接被吓结巴了。

“那便让他们等……”嬴政的话让周围温度瞬间骤降。

沈姚愣在原地,有些看不懂,以为是与邹行谈不愉快,他上前劝说道,“既然事情都办好了,先去上朝吧?”

这场面在底下人看来,是帝王喜怒无常,只有嬴政自己知道,过去他总想着沈姚有朝一日回来就好,可现在……又想要更多……

两人并排走着,宫人在后面随侍,神经紧绷,只听帝王沉声道,“往后尔等出入退两侧行,不得于路中央。”

“是。”

闻言,沈姚微怔,直勾勾盯着嬴政,又察觉肩上异样,低头一瞧,朝服慢慢浮现……

“新做的……和从前一样……”嬴政解释道,不动声色睨了一眼。

大殿内,人声鼎沸,都快赶上菜市场了,直到嬴政出现,一切才趋于平静。

每个人脸上都有些许岁月的痕迹,沈姚肆意在人群穿梭,仗着无人能看见。

他刚想凑近看看老熟人,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定格在沈姚身上,回望过去,那人点头代替行礼,面露喜色,又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徐福,上前来。”

听到嬴政召唤,徐福喜滋滋应道,“臣在。”底气十足的样子在看到沈姚就更膨胀了。

这副嘴脸多少年都不变,但如今朝堂上厌恶他的人少了些,多归功于其不懈努力。徐福一边装模作样招魂,一边兜转于百官中,驱鬼祈福游刃有余,小病小灾真能应对,攒了不少人脉。

“岁祭佳时,齐运昌吉,为顺民心,寡人特派你入郡县,即日启程……”

徐福未来得及收回笑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永乐侯不是招回来了吗?他以为今日是得嘉奖,怎么还被遣到下面了?

“臣……臣……”他卡顿了半天。

“怎么?你不愿?”嬴政面上不显,但聪明人已经察觉到寒意。

“臣不敢……”徐福没想到嬴政出尔反尔,心愿刚达成,自己就成弃子了,他快速思考,窥见不远处的沈姚,有了办法,“咸阳福盛,阴气易损,不可长久。”

这与邹行说得完全相反,沈姚不信,他走到徐福面前,“有邹行在,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众目睽睽之下,徐福不敢有任何回应,只等着嬴政开口,但皇帝金口玉言,自然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大臣们虽看不懂这番操作,却也不想多管。

徐福颈肩绷紧,忿忿不平,这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什么都指望不上,邹行有什么了不起……那就靠自己,离开咸阳又如何?

他深深看了一眼沈姚,不过一个孤魂,还对付不了?他想回来易如反掌,到时候看谁求谁!

底下人俯首应下,像是顺服,但小动作逃不过嬴政的眼睛,这满是算计的味道让嬴政起了杀心。

“慢着!”嬴政叫停了准备离开的徐福,改判斩刑。

殿内一阵哗然,因着快速的转变,虽然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徐福入宫多年,仍未寻得长生之法,实属欺君。

徐福没料到嬴政竟然卸磨杀驴,他都帮着把人招回,莫名其妙就要死了?当真伴君如伴虎,于是指着沈姚,开始口不择言,“他都回来了,一国之君难道能言而无信吗?”

旁听的沈姚一肚子火,多大的脸,也不看几斤几两,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功劳?

“放肆,一介刁民,怎敢对陛下无礼?”一大臣较为耿直,没注意到徐福的异常,直接开骂。

徐福环顾四周,嘲讽着众人的愚笨,笑得高深莫测,“吃五谷杂粮的庸人,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信奉敬仰的帝王留我在宫中,哪里是寻什么狗屁长生,他更看重的是一个人……一个……”

“你闭嘴!”沈姚及时制止徐福,不让他往下说。

“呵……大秦的皇帝当真不同凡响,寻欢作乐也另辟蹊径……”徐福破罐子破摔,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意味不明。

嬴政并不恼,他端坐在皇位,眼神示意沈姚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等着那人一步步靠近,又向一旁挪动些许,唇间翕动:

沈姚哥哥,坐……

两人离得近,哪怕是沈姚不懂唇语,也能辨认出,嬴政的举动不按常理出牌,看不懂的沈姚迟迟没有动作,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嬴政催促着,眼神里还带一丝期待。

沈姚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概被迷了心窍,径直坐在嬴政身侧,那象征至高无上权势的帝王宝座。

没有想象中的如坐针毡,沈姚不自觉挺直脊背,看着底下群臣,略带紧张,原来这就是君临天下的感觉……

有够刺激的……

他完全没注意到眼前虚化的场景中,徐福一言难尽的表情,气急攻心,像是快要被噎死了……

“如此……寻欢作乐?”嬴政俯视着对方,言语间透露出得意与傲然,给了徐福致命一击。

羞辱的原意被轻松化解,事实胜于雄辩,谁是跳梁小丑,显而易见……

众大臣不明所以,但看徐福吃瘪,更觉得自家陛下厉害。

徐福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对……无关证据,这帮狗腿子根本就只会跟在嬴政身后摇尾巴!

愤怒不断上升,他“恨铁不成钢”,吼道破音,“你们睁开眼看看!那位子上坐的是谁?天下都要改姓了!”

“留着你祸国殃民,这天下才真乱了……”

众人看不见沈姚,单纯以为徐福接受不了被赐死的命运,魔怔了,一半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一半人骂着骂着,停了下来。

徐福扶着胸口,差点呕出血,哆嗦着手来回指,最后定在沈姚身上,“你……”

这熟悉的场面让人不适,嬴政微蹙着眉,他半个字都不愿听,眸光一瞥,躲在圆柱后的暗卫行动,徐福捂住脖颈,抽搐几下,直接饮恨倒地,飞溅出的血濡湿了衣襟。

众大臣直接看呆了,陛下动怒,竟等不及押送刑场,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托这位的福,他们还有幸看到暗卫出手……

嬴政的眼神冰冷,说出的话更是无情,“徐福疯癫无状,妖言惑众,游咸阳示警,其随行弟子即刻坑杀!”

这一世徐福若真只会坑蒙拐骗,不会死,可偏偏他一知半解,又心术不正,嬴政绝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到沈姚的人存在,危险都该被抹杀……

目睹一切的沈姚,愣神许久,他的脑海中浮现史书记载: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阬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

历史在……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