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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人已经带到了。”影在外等候许久,见嬴政出来,就立刻汇报。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是。”在嬴政的默许下,影给成蛟用了最残酷的刑法,想要问出背后之人,可惜收效甚微。

嬴政脚步未停,冷声道:“继续,别让他死了……”

处心积虑多年如成蛟,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最好,就算没有,也不想让他轻易死了,就这样慢慢折磨着。

“属下明白。”

宫殿内,背光跪坐在地上的陈宦官焦急地等待着,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被脚步声惊到,他知道来人是谁,却不敢回头。

嬴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主位,“陈……”只说了一个字,又顿住,“寡人该称你为赵高……对否?”

“陛……陛下……”赵高声若蚊蝇,他的头俯得更低,近乎贴到地上,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嬴政拿起影递交上的册录,找到了赵高的户籍详情,里面的内容与沈姚所说分毫不差,当年沈姚回来后不久,就想到了这个人,可奇怪的是就算翻了个底朝天,也毫无踪迹。

如今没找到的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写在上面,躲过了层层筛查,这绝无可能……

“与成蛟接触的是什么人?”

“啊?”赵高对嬴政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在宫外的事他不知道,宫内……陛下不是应该比自己更清楚吗?

嬴政没有说话,冷冽的眼神里透着不耐。

“不知……长安君……”赵高猛得意识到不对,赶忙改了称呼,“没见过罪人与其他人接触……”

赵高将他知道的一一道出,可从头到尾听下来,显然他在其中只是一个小角色,不知道内幕。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做事?”

“陛下恕罪,奴……也是逼不得已,早年间他说曾窥得天机,说奴有朝一日能权倾朝野……”赵高额间直冒虚汗,动都不敢动,断断续续说道:“起先不信的,但后来一直做梦……”

赵高将梦中的场景描述出来,那真实的样子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从只手遮天到一命呜呼,没日没夜地折磨着,终日惶恐不安,后来又听闻嬴政在查找自己,便更对此深信不疑。

成蛟出宫后再没有联系过赵高,他本以为躲过了……

“即刻处死。”嬴政口中简单的几个字就是赵高的结局,潦草到殿内跪着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外的侍从上前拖拽。

“陛下!陛下饶命!奴不是有意的。”赵高惊恐得睁大了眼睛,连连求饶高呼,如多数将死之人般畏惧死亡。

嬴政面上毫无波澜,周身散发的寒气如利刃刺骨,反问道:“无意?你怎么敢?”

“陛下,奴真得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这么做的。”赵高慌张地解释,他不知道交给成蛟的木盒中,装着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后来前言不搭后语,又说在宫中恪尽职守,企图将自己摘干净。

他是想说不知者无罪……多么可笑……

赵高越是求饶,嬴政的眼神就越冷,都是一丘之貉,哪怕死上千百遍都不足以解恨,极有眼见的侍从不会让嬴政的话再说第二遍。

历史中曲意逢迎、心狠手辣的赵高再没有表现的机会,他的第一次出现,断送了大秦帝国,而这次虽短暂……却也不差……

待解决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嬴政又问起影,“蒙恬回信了吗?”

“还没。”

嬴政余光瞥见桌角陈旧的盒子,是赵高给成蛟的,一直藏在王宫中,里面空无一物,东西已经送去给了蒙恬,他急需印证这件事。

而正巧有人求见,给嬴政带来一个消息。

“参见陛下。”来人是军库的官员,平日负责辎重武器。

“何事?”

他显得有些为难,大胆请示,“陛下可否随臣一观,库房不太对……”

嬴政看他欲言又止,只好起身前往。一个时辰后,来到库房的大门,奇怪的是人还没到跟前,老远就有重兵把守,是平时的三倍,本就戒备森严的地方,又添层层壁垒,由内院扩展至外宅。

守卫一一行礼,然后由官员带头进入,还贴心随手关门,转角过后视线开阔,嬴政被眼前的一幕怔住,原本淡漠的神情破裂了,院子中摆着八辆坦克、反坦克导弹、冲锋枪、机枪、密密麻麻成箱的子弹……

嬴政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沈姚的絮叨:

政政,我跟你说,系统绝对是黑心商家!我们那儿武器好用的很多,但他卖这么贵……

等我攒够了钱……都买给你……

沈姚嘚瑟地显摆着钱箱,那信誓旦旦承诺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半晌,嬴政的眼中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是生气,是心疼……

沈姚也并非全然言而无信,除了永远留下,其余都做到了,周全所有,以断送……自己回头的路为代价……

堆成小山的武器是沈姚送的离别礼,粗糙的一排排木箱带着刺,嬴政像是没有感觉到,轻抚着这些宝贝,最中间一个小匣子里是几本书,还有武器手册,里面详细介绍了它们的用法。

看守的官员凑上前,“陛下,臣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四日前的定期检查,还没有这些。”

“寡人知道了,你好好看守……”嬴政看似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沉闷。

影拿上匣子跟随嬴政回宫,一路上,只有马车“哒哒”的声音,他一直想找些话宽慰嬴政,却总觉得不合身份,也不起作用,况且他一直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树梢簌簌抖动,影抬眼看到远处暗卫的手势,顿感不妙,随便找了个理由,抽身离开。

“什么事?”

来人气喘吁吁,赶忙汇报,“夜首领回来了,他要杀了成蛟,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闻言,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极速飞奔回王宫。

彼时的夜手执长剑,挂着血珠,与成蛟仅几步之遥,周围躺到了一片暗卫,行动受限,又伤得不轻。

夜已然失去了理智,冰冷杀戮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大殿。

连日酷刑让虚弱的成蛟无法逃离,而他也根本没有这个想法,环顾四周,还不忘嗤笑一番,“怎么自己人打这么凶?没商量好?你家主子没教你要……相亲相爱?”

成蛟眼底的蔑视成功激怒了夜,他果断出手,陡然寒光扫射,夜堪堪避开,侧身后退半步,用极为凶狠的目光盯着影。

没有只言片语,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身影立刻缠斗在一起,起初不分伯仲,后来影竟渐渐落了下风,周围的暗卫都看呆了,要知道夜处理完矿场的事,风尘仆仆而来,刚刚才与十几名暗卫打斗,胜了……

这样的夜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他的实力令人畏惧……

一攻一守,夜的招式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剑鸣光影中,激烈的交手像是要把空气都撕碎,尖锐的破风声,响彻不停。

迅猛异常的攻势显示夜想速战速决,削斩挥砍间,他喘着粗气,步步紧逼,好几次想掠过影,直接杀了成蛟,都被挡了回来,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影瞄见夜紧握剑柄的手已渗出鲜血,眉头紧锁,尝试劝说:“他有用,不可违抗陛下旨意,你杀了他就是死罪!”

夜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不停,反而更加狠厉,“死又怎样!”,他嘶吼道,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几个回合下来,影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夜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看着挡在成蛟面前的影,夜硬生生吞下喉间翻涌上来的血水,手掌用力到发颤,攥得死紧,威胁道:“让开!不然别怪我……”

影分毫不让,他早想到夜会接受不了,却低估了,于是搬出沈姚,“侯爷说过,我等必须誓死效忠陛下。”

这句话果然奏效,夜恢复一丝清醒,陷入两难,思考着什么,地上的暗卫们都在想要不要爬起来再战,却转眼瞧见夜颓然般放下了剑,卸了力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等他没用了,死的那天告诉我……”

影看着夜瘦削的背影,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他从来都知道这世上能约束夜的不是律法、皇权,而是沈姚……

从始至终只有沈姚一人……

晚回宫的嬴政还是与夜碰面了,他没有询问夜这一身伤从何而来,心知肚明,继而没有多问,夜亦如此,尽力收敛情绪,但离开前没有给嬴政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