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刺一直觉得林夜汐是个很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见到的第一面，只会觉得她不着调，凡事笑嘻嘻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后来的塔拉他们也是……甚至死了还要去揪人手上的戒指，无论是谁见了都会以为这女人贪财吧？
但黑刺并不觉得，她总觉得林夜汐身上有很多相互矛盾的点。
而且不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精神不太正常的时候，她总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像是方才的袭击。
明明之前一副平和温顺的样子……出手却是这样的干脆利落，而且看到那些人的死相，竟然还兴奋地笑了起来。
黑刺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林夜汐并不能像先前一样掩饰情感。她当时，看到血从那个男人身体飙出，看到自己脸上的血的时候，那股从内到外散发的兴奋，像是一只嗅查到猎物血腥气息的野狼。
黑刺不禁再次看了眼身旁认真地听着利谢尔叨叨的林夜汐。
不知怎地，火拳竟然也来到了香波地，话说四皇海贼团的难道不应该在新世界吗？
“——喂，我说你们啊。”
火拳突然将头转过来，看着他们笑：“你们有见到这个人吗？”
说着，拿出一张通缉令，上面那个笑容灿烂的男人格外眼熟。
“草帽小子？”黑刺愣了下，“没，没有。”
艾斯听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他还没到啊。”
“真是的……那个笨蛋。”
“艾斯才是笨蛋呢！”路飞一听，立刻反驳道。
艾斯遇到熟人，兴奋是必要的，老老实实呆着是不可能的，即使柳无咎提醒过他，还是忍不住在两辆泡泡车之间乱窜。
柳无咎看了看坐在林夜汐身边被艾斯时不时吓到的黑刺，有些无奈。
“我和你说啊，马尔科是真的不留情啊，这两天打的我痛死了。”艾斯揽着林夜汐大吐苦水，“不过还好，起码回来了，嘻嘻。”
“艾斯，你会武装色霸气吗？”吴钰突然问道。
“会啊，多亏马尔科他们这几天一直给我训练。”艾斯转眼忘记了方才的苦闷，开始夸马尔科，“真的很厉害诶。”
“你这几天内能达到这个程度，也很不错啊。”吴钰笑笑。
“都是怀迪贝大姐他们教的好啦……”艾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林夜汐看了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眼大大咧咧的艾斯，没有说话，安静地盯着他。
“诶？那是谁？”黑刺突然小声嘀咕，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混在一起打架的海贼。
“嗯？”艾斯挑眉，也眯着眼睛看过去，显然很感兴趣。
“那不是——”看清来人的时候黑刺不禁愣了下，“赤旗——x·德雷克吗？”
“那是谁？”
“那是谁？”
艾斯和独孤萧异口同声地发问。
黑刺：……
黑刺看看艾斯，又看看一脸质疑的独孤萧，卡了一下：“他……他是这一届的超新星啊，北海出身，代号赤旗，人称堕落的海军少将。听说他是从海军叛逃出来的。”
“是吗？”艾斯挑挑眉，“那另一个呢？”
“嗯……是空岛出身的乌尔基，人称“怪僧”，也是这一届的超新星，他们怎么打起来了？”黑刺虽然在疑惑，但还是冲蹬车的布克道，“避开他们吧。”
布克应了声，转着车把往天上跑。
“嗯……”艾斯盯着两伙打架的海贼，像是在思索什么。
黑刺见他这样，不禁有些忐忑：这大佬不会想要上去插一脚吧？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也被叫做超新星诶。”谁知艾斯想了半天，兴高采烈地冲林夜汐道，“不过听说这一届的新人被称为“极恶世代”，说是这些海贼是前所未有的恶劣事件集合体，哈哈哈，路飞和他的副手也在里面诶。”
黑刺：……
黑刺大舒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想去打。
“到此为止吧，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
德雷克率先退后，冲乌尔基道。
“真是奇怪……都说是从海军叛逃出来的耻辱，当了海贼竟然不选择韬光隐晦，反而做事都大大咧咧，真让人意外啊。”乌尔基笑着，旋转了下怀里的那柱子般的武器，颇有挑衅的意味。
德雷克冷哼一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上移，正巧看到上方有一众人员经过。
德雷克看到艾斯，愣了下。
白胡子第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尔基见他这神情，不禁也抬头看了下，不过他没认出艾斯：“悬赏金九千多万的黑刺？品味不错嘛。”
德雷克听言，怔了下，随即才意识到艾斯旁边浑身不自在的黑刺。
“那个女人……看上去确实不错啊。”乌尔基笑着，举起那根巨大的铅笔，猛地向上方抛去。
德雷克被他这举动惊呆了。
但他没有提醒，只是带着船员往后退了好几步。
“……嗯？”艾斯余光瞥见自下而上气势汹汹的铅笔，愣了下，刚想动手，却见黑刺一鞭子已经挥了出来。
黑刺将那巨大铅笔打落，面上不显，手臂被震的发麻，不自觉地颤抖。
“你在干什么？！”黑刺厉声问道，问完后才想起自己身边还坐着一大佬，猛然感到几分不妥。
大佬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抢风头了？
黑刺偷偷观察了下艾斯的神情，见他没有出现负面表情，才松了口气。
艾斯疑惑地看着乌尔基，问黑刺：“他是来挑战你的吗？”
“应该不是的……”黑刺握住半麻的手，“我才九千多万，他可是一亿八百万贝利，完全没必要啊。”
艾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那他要干嘛？找事吗？”
艾斯说着，突然兴奋起来，眼中散出好战的光芒。
柳无咎突然看了他一眼。
艾斯坐了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艾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忧伤地看了眼林夜汐，“要是你有记忆的话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放开手打了。
林夜汐听到这话，却突然皱起眉头，有几分难过地看了他一眼。
艾斯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却立刻意识到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林夜汐移开目光，摇摇头不说话，往他外面移了移。
“诶这我知道啊。”独孤萧哈哈一笑又开始了，“肯定是觉得你们都喜欢28岁的她，对现在的她不感兴趣，毕竟和你有接触的是28岁时的她，心里失落，所以难过啊哈哈哈。”
吴钰新奇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一点。
“电影不都这么演吗？”独孤萧对他这目光表示不满，“艺术来源于生活。”
吴钰：……
吴钰收回了目光。
林夜汐没有说话，微微低着头，阴影顺着发丝垂下，遮住了其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艾斯听了，挠了挠头，纠结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来坐吧？”柳无咎慢悠悠地骑到和黑刺的船并排，朝林夜汐挑了挑眉，伸出手。
这是在高空，即使近在咫尺，还是有掉下去的风险，更何况两者之间差了一条手臂那么远。
林夜汐眨眨眼，试探伸出手，被柳无咎握住后一拉，还没等下坠感出现，就被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柳无咎单手搂住林夜汐，冲艾斯挥了挥手：“你要想打就打，我带她先过去了。”
说着，直接让林夜汐坐在他肩头，慢悠悠地蹬着小车向前走。
艾斯：……
乌尔基望着上方，直觉气氛有些不对。
“船……船长，那个不是火拳吗？”身旁的船员颤抖着伸出手，指向那标志性的紫色月牙纹身。
乌尔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
“四皇的手已经伸到这座岛了吗？”乌尔基思索着，余光看到德雷克已经离自己很长一截了。
乌尔基：……
见乌尔基看向自己，德雷克面不改色地摆了摆手：“方才是你自己要打上去的，与在下无关，告辞。”
说着，转身带着船员开溜。
乌尔基：……
话说你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乌尔基略带无语地望着德雷克一众的背影。
在这里和白胡子的队长起冲突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乌尔基虽然莽，但他不傻。下一座鱼人岛便是白胡子的地盘，他们海贼如果想到达新世界就必须经过鱼人岛，而对于进入新世界的海贼来说，要么加入四皇的阵营，要么就与之抗争到底，再要么……就取而代之，自己成为四皇。
但很显然，乌尔基并不觉得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够和白胡子叫板，即使他有挑战四皇的野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上白胡子。
那毕竟是和罗杰争霸的男人……
而火拳作为他船上的队长，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乌尔基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光芒闪烁，盯着低头看来的艾斯，选择了退让。
“真是抱歉啊，误伤到你了。”
说什么误伤？那东西明明是朝着这边砸来的！
黑刺竖眉，目光冷厉地盯着下方的乌尔基，却不敢说什么。
“是吗？那就算了。”艾斯倒是很好商量，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了。
黑刺见艾斯这样，便没说什么，眼神示意布克继续走。
“……你相信他的话？”路上，黑刺不禁问道。
“不相信啊。”艾斯毫不犹豫。
“那为什么……”
“嗯……没有必要和他们打起来吧？况且也道过歉了。”
艾斯说着，从背包拿出苹果啃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耽搁多久，很快就追上了林夜汐。
“打完了？”柳无咎扫了艾斯两眼，没从他身上看到打斗的痕迹，不禁问道。
“没。”艾斯笑笑，“他刚才道过歉，就算了。”
柳无咎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又经历了几个小插曲，最终还是颇为平稳地到达了游乐园。
刚一下车，艾斯便兴奋地拉住林夜汐去坐过山车那种刺激的游玩设施。柳无咎淡定地跟在林夜汐身后，和黑刺他们混在一起，一下午都少言寡语，只有林夜汐找他时才说上几句。
一起玩了一下午，艾斯和黑刺稍微熟悉起来。黑刺也稍稍能放松下来了。
等出了游乐园，黑刺便表示自己要和自己的船员汇合了，挥手带着自己身后的几个船员离开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还能在新世界见面呢。”黑刺笑着，向林夜汐做了告别。
林夜汐冲她摆摆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舍。
“对了，我还要去采购些食材，早上走之前马尔科嘱咐过我的。”艾斯突然一拍脑袋，想到重要的事，“话说你们晚上准备睡哪儿啊？”
此时夕阳西下，血红的太阳染红了整个天边，在辽阔的海平面上洒下斑驳闪烁的光纹，海浪闪着粼粼金光，阳光反射在满天飘散的泡泡上，折射出一道道梦幻璀璨的色彩。
“去船上。”柳无咎答道。
“你们的船停在哪里？”
“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五十多号。”柳无咎皱了下眉头，思索着。
“52号。”林夜汐开口。
柳无咎看了她一眼：“是，是52号。”
“哦……我们的船停在了42号，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艾斯笑了笑，挥手和他们告别，“那我现在就去采购物资啦，再见。”
柳无咎点了点头：“再见。”
直到看不见艾斯的背影，林夜汐才缓缓收回目光。
“走吧。”
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柳无咎向吴钰示意后挂断了通话，将泡泡车还给了老板，带着林夜汐在漫地绿色中慢悠悠地走着。
柳无咎专门避开人群，感知放到最大，带着林夜汐躲开时不时藏在哪个角落里的不法分子。
林夜汐不停转头，乌黑明亮的瞳眸映衬着周围浪漫美丽的景色，仿佛要将这一切深深记在脑海中一般。
“……他说的是真的。”
林夜汐突然停下脚步，也停下了不停转动的头，直直看着柳无咎。
“什么是真的？”
“我确实很失落，因为你们喜欢的是她，不是我。”
林夜汐开口，夕阳倒映在眼中，宛如流水划过，温软柔和，却带上了几丝悲伤。
“？”柳无咎不太明白，疑惑地皱起了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因为我比起她太——”
“啊？”柳无咎打断了她，“你是想说你在吃自己的醋吗？”
林夜汐一怔：“我没有醋……”
“不是。”柳无咎扶住额头，“我的意思是，你在嫉妒你自己吗？”
柳无咎暗金的竖瞳微微发光：“因为你觉得你得到了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林夜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却又仿佛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微微避开了，“我……比不上她，她——”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是因为我哪里做的让你不安吗？”
林夜汐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属于她。
林夜汐的眼神太过复杂，柳无咎对此感到头疼。
“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柳无咎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也不擅长哄人，反正你只用知道，我不会离开你，就够了。”
“永远吗？”
“只要我还活着。”
“……”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26岁的时候吧？只不过我有些难追，当时也算费了你不少心思。”
柳无咎说着，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眼中含上了笑意。
林夜汐望着他的带笑的眼眸，只觉得很好看：“我记住了。”
林夜汐这无比郑重的语气，却听的柳无咎有些想笑。
原来她小时候也蛮有意思的。
柳无咎想着，出了几分逗人的心思，笑眯眯问道：“你记住什么了？”
“我会拼命活下来，等到那一天的。”
柳无咎怔住了。
林夜汐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拥抱，但这一次的感觉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柳无咎不禁皱起了眉。
“谢谢你。”林夜汐闭了闭眼，在他耳边轻声带，“让我看到了这些。”
说完，还没等柳无咎反应，便失去了意识。
柳无咎感到异样，马上接住了她软下来的身子，却不想刚刚将其扶正，那双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眼中放出锋利到有些尖锐的光芒。
林夜汐一把推开了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几下，面色不善，语气冰冷。
“你是谁？”
柳无咎还未开口，一把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林夜汐再次开口，从她的语气中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像是掺了冰渣，冷的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