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在说气话对吗？气我一个多月没去疗养院探望您和外婆。”易予微声音嘶哑。
易鸿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外公这不是气话，外公不想连累你……”
“外公，你本就身体不好，别捡这些废品了，跟我回疗养院去住。”易予微低声恳求。
易鸿却急得直跺脚：“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你管我这糟老头子做什么？你就留在易家，好好地当你的大小姐。”
“外公，我求您了，跟我回疗养院，再这么下去，您身体也会受不住的。”易予微心疼地看着易鸿。
“我生活可以自理，真的不需要住疗养院浪费那些钱。以前答应住疗养院，是易先生想要抚养你，又怕你不愿放弃我们老两口不答应回易家，我们老两口为了安你的心，才去住疗养院。”易鸿抹着眼泪解释，“好孩子，你就别管我了。”
“不住疗养院也行，那您现在跟我回家，不捡废品了，以后每个月，我给您生活费，您就待在家里和邻居下下棋、喝喝茶，好好安享晚年。”易予微执意道。
“我都说了，别管我了……”
“外公，您是我的亲人啊！我怎么可能不管您？”易予微声音哽咽。
易鸿拗不过她，只能妥协：“那我先把这些拿去卖了行吗？”
“我来帮您背。”
“会总脏你衣服的。”
“我不在乎。”
易予微从易鸿手里夺走装了满袋瓶瓶罐罐的蛇皮袋，往肩膀上搭去。
易鸿看着易予微，感动地抹了把老泪：“微微，你真是个傻孩子。”
“外公，我们走吧！把废品卖了，回家去。”易予微接着说。
傻就傻吧！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外公的余生靠捡废品为生。
“好。”易鸿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往废品回收站的方向走去。
途中，有不少人对他俩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贺先生，那个女孩是易予微吧？”
劳斯莱斯银魅车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常晋，忽然惊呼。
贺昱珩循声望向车窗外。
此刻，车子正巧要等红绿灯，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刚从申交大出来，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易予微。
路边的人行通道上，易予微不顾形象地背着一个鼓包的蛇皮袋子，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并排走在了一起。
“她还挺善良的啊！帮助拾荒老人。”常晋赞叹。
贺昱珩目光柔和地看着易予微，嘴角微微上扬：“她一直都很善良。”
*
烈日当头。
易予微满头大汗，站在街边等公交车，等了许久，都未见公交车过来。
小电驴被偷了，她只能徒步走出贫民窟。
起初送外公回去后，她给外公做了一顿午餐，还给外公塞了两千块钱，承诺以后每周末都会来看望外公。
结果，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外公塞给了她一本房产证。
没错，就是贫民窟那套破旧楼房的房产证。
“你外婆走的时候，就让我把房产证拿去过户，叮嘱要写你的名字。现在这房子是你的了，房产证你好好收着，别让蔓蔓给抢了，知道了吗？”易鸿语重心长地跟她说。
她原本不想要，易鸿说，“这里经常有小偷，房产证放我这儿不安全。”
易予微回想起自己的小电驴被偷的经历，只好收下易鸿递过来的房产证。
“我和你外公外婆，前半辈子赚的钱，养了你妈妈，后半辈子赚的钱，被蔓蔓败光了。如今唯一剩下的这些，就留给你了，微微，你别嫌弃。”易鸿老泪纵横。
易予微前脚刚走不久，易蔓后脚就叩响了易鸿的家门。
易鸿刚洗完碗，两只沾了油水的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开了门。
“蔓蔓！”
看着这个不孝的外孙女，虽不是亲生的，但也是自己养了十五年的孩子，易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欣慰。
“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你外婆她……”
易鸿刚想跟易蔓诉苦。
易蔓双手抱臂，走进屋内，直接开门见山地打断了他的话：“老头，家里的房产证呢？”
“你要房产证做什么？”
“你少给我装了，我有打听到消息，这里很快就要拆迁了。”易蔓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信你们不知道。”
这里是城中村，住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
以前不征收，是这群老人还未老，又贪心，想要高价拆迁款，谈不拢。
现在，这群老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正是征收的好时机。
易蔓也是在夜店里跟那些狐朋狗友混，从一个官二代口中听来的消息。
不管是真是假，她先把房产证弄到手，到时候她就能得一笔拆迁款了。
至少，得有百来万吧！
“房产证，我让社区的工作人员，连同你外婆的遗体，一起烧了。”易鸿眼神闪烁地撒了谎。
易蔓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径自在屋内翻箱倒柜。
“蔓蔓，别翻了，我真把房产证给烧了！”易鸿咬牙切齿。
易蔓不依不饶：“你这个糟老头子，缺心眼啊！快说，到底把房产证藏哪儿了？”
“真的烧了！”易鸿气得攥拳，“别翻了！”
易蔓懒得理会易鸿，走进他的卧室，打开衣柜，熟门熟路地找出一个生锈了的饼干铁盒罐。
“这么多年了，你的钱还是藏这儿啊！”
打开饼干铁盒罐的盖子，看到里面有两千块钱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现钞，易蔓毫不犹豫地拿走了那两千块。
“蔓蔓，这钱你不能拿！不能拿啊！”易鸿急红了眼，立即上前阻止。
易蔓不耐烦地说道：“你一个糟老头子，要这么多钱干嘛？每天出去捡废品赚的那十来块，也足够你花的了。”
“蔓蔓，你不能拿……”易鸿伸手过去抢，他知道这钱，是微微辛苦做兼职赚来的。
易蔓一边将钱往自己包里塞，一边推开易鸿。
推第一次，没推开，易鸿拽着她的手臂不放。
易蔓心一横，推第二次的时候，铆足了劲，用力推。
易鸿打了个趔趄，后背撞到桌角，“啊”地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易蔓回头看到易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吓得赶紧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