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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彩的演出,亚历克斯。”

回家的路上,特丽莎为今天的演出献上了最高的评价,道:“这是我在歌剧院里听到最精彩的演奏会。”

“谢谢母亲的夸奖。”亚历克斯看了眼可可利亚,可可利亚哪怕再不情愿,也得承认道:“都是很棒的曲子。”

“那艺术鉴赏就划去了吧。”

看着亚历克斯和他姐姐一样,在自己的日程表上划去一横,特丽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会准备把所有课程都划走吧?”

现在亚历克斯的学习只剩下三门课,历史,综合科学和军事,亚历克斯摇着头说道:“科学和历史还是上一上吧。”

综合科学他去看了,有讲贝洛伯格那神奇的技术——手搓自动机兵!他对此非常有兴趣,而历史,逃不掉的,就当听故事的上一上吧。

“那军事呢?”

“我正好和您说这个。”亚历克斯放下手中的日程表,开口说道:“我知道这是历代大守护者的学习课程,姐姐的日程表也是一样的。”

他看了眼可可利亚,随即对着特丽莎说道:“就我自己的体验而言,我认为课程的安排设计的很有问题。”

养子那么天才,每个教他的人都说没什么好教了。特丽莎自然不会把他当普通小孩看待,认真的问道:“有什么问题?”

“填鸭式教育。”亚历克斯这会倒不是为了给自己减负而这么说的,他体验过一轮后就是这个感觉,先把有用的东西都学一遍再说。如果这是为了批量培养高等知识分子那就算了,可偏偏,这是为了培养有决定权的“大守护者”,问题就很大了。

“学的太多太杂不是好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更何况,还得分出很多时间在社交上。”亚历克斯反问道:“就像军事方面,虽然大守护者有着银鬃铁卫的最高指挥权,但真的有必要学这么细节的统帅学吗?这些事情应该交给戍卫官来决定才对吧。万一有大守护者,学了点皮毛觉得自己厉害了,下达什么枪兵阵列向前200米这种微操的命令,岂不是自乱阵脚?”

“在经济方面、管理方面犯点错误就算了,但在军事上学习这么细节的课程毫无意义,一旦犯错就是人命的代价。与其花时间在这方面,不如学一些领导力心理学,学领导力和组织关系。大守护者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但贝洛伯格是人民的贝洛伯格。比起填鸭式学习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学会用人、识人、管理以及大局观。”

特丽莎陷入了深思,大守护者代代都是自己一把抓,结果就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年纪轻轻就全身疾病。而可可利亚听了一会后却反驳道:“那如果把事情交给别人,出现权臣怎么办?只有大守护者才是无私为贝洛伯格奉献的。”

这在历史上是有根据的。

无私奉献是真的,一辈子不结婚,不成家,自然也没有多少私欲。亚历克斯看着可可利亚说道:“不要害怕权臣,作为大守护者,你应该让权臣害怕你。大不了杀了就是,银鬃铁卫这个暴力机关听你指挥,你为什么要害怕别人?”

亚历克斯转而对特丽莎说道:“我觉得领导力课程必须尽快落实。”

在古代,这就叫做帝王心术。

大守护者好像就太无私了,只知道奉献,只知道燃烧自己,其他什么都不管不顾,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事情。一个人是再努力,也会有极限的。

“至于写作与演讲,艺术品鉴这种课程,在我看来就更没必要了。大守护者可以不热爱艺术,大守护者可以不善言辞,只要她们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就行。人格魅力也不是通过去去孤儿院,参加军官的联谊会就能诞生的。”

可可利亚这次没有反驳,她对这几门课的确没那么多兴趣,尤其是联谊会,她感觉就是在浪费时间。

特丽莎终于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孩子,在对继承人的教育上,我们一直是以精英教育方式过来的,试图复刻一个又一个的成功。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们只会记得最初的几位大守护者,却连上代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最初建立守护贝洛伯格的阿丽萨-兰德,二代铁腕的斯维特兰娜-兰德,建立了贝洛伯格大学的亚历珊德拉-兰德,剥夺了贵族特权的阿丽娜-兰德。人们口口相传的都是前五代的大守护者,而后面……好吧,还有一个第八代的希利儿-兰德,但那不是赞美。

此后的大守护者,人们早已忘了姓名。因为她们,可以算是同一个精英式流水线生产出来的。能做的,也就是维持贝洛伯格的现状,准确的是说,眼睁睁的看着贝洛伯格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特丽莎其实有预感,所以她才会把亚历克斯接到家里,贝洛伯格不是在可可利亚的手上,就会是在下一代的守护者手上陷入绝境。

这片被冰雪覆盖的星球,已经快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特丽莎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想到要把这种世界交到孩子们的手上,她就想很窝囊的哭泣。

“你看可可利亚姐姐。”见特丽莎的情绪忧伤,亚历克斯故意指着可可利亚说道:“姐姐当年是继承人考核的第一人,但她不会是样样都第一。”

可可利亚瞥了眼亚历克斯,没有反驳。她以前的确有样样都是第一的心气,就算是军事,她也觉得自己比别人懂得多。但现在嘛……

“就像姐姐她经济学不如我,艺术造诣不如我,战斗力不如我,管理学不如我……”

“亚历克斯!”

可可利亚恼火的打断了亚历克斯的话语,特丽莎倒是从忧伤中走了出来,笑了几声。而亚历克斯却接着说道:“但只要她学会领导力,知道把谁放在什么位置,听得懂别人的汇报就行了。我想,这样的大守护者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带着人们走出这个雪原。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会一点的聪明笨蛋……”

等我当了大守护者,我什么都让你做!可可利亚露出威胁的眼神,而特丽莎点着头说道:“孩子你说的没错,看来你们两个的教育与日程,确实需要一些更改。不过,亚历克斯,朗道先生可是很看好你,这军事统帅,你还得学。”

“饶了我吧,母亲大人。”

看看,在母亲面前你也只能乖乖上课。可可利亚刚得意了一下,就听亚历克斯说道:

“我一个人就可以在裂界七进七出,指挥别人反倒是拖后腿。”

可可利亚嘴角抽搐了一下,无法反驳。

特丽莎也是如此,愣了一会后,说道:“好吧,不上就不上吧。”

亚历克斯得意的拿出日程表,在军事课程上划了个痕。

这还差不多嘛,每天上两门课两小时,剩下的时间看看书看看报也不错。

“可可利亚你也是。”特丽莎转而望向可可利亚,说道:“对于课程有什么意见,或者有其他想学的,都可以跟我提。让代代守护者上军校,或许本来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我……”

突然这么问,可可利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道:“我需要思考一下。母亲大人。”

她总不能说,以前最感兴趣的是和好闺蜜希露瓦一起捣鼓些奇怪的东西吧?她其实对许多“高科技”都很有兴趣。

“嗯,多多思考,花点时间和家人在一起也不错哦。”

就这样,在日程表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亚历克斯的新生活也终于踏上正轨。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朝着窗外坚持晨练的可可利亚吹吹口哨,对她进行“抗干扰训练”,用过早餐后,去上一节历史课。随后就是自由时间,留到军校里找翘课的希露瓦玩乐队,亦或是干脆回家睡个回笼觉。而用过午餐后,他会去特丽莎的办公室逛一逛,看看这位勤劳的母亲有没有需要的,没有就弹一首钢琴曲给她助助兴,喝个下午茶,准备去上综合科学课程。

晚上,特丽莎也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在用餐后加了一个小时的家庭时间,和养子养女聊聊家常,看着可可利亚与亚历克斯斗嘴——大部分时间都以可可利亚的失败而告终。随后在睡前,她还需要处理一些政务。

而可可利亚也告别了烦人的社交,把频率控制在一周一次,更多的时间用在自我的训练上。虽然没再提起过,但她记得亚历克斯的话“去裂界杀个七进七出”。她也明白,有着冠绝一世的武力,就足以解决大部分的麻烦。

这样幸福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仅仅只有一个月。

贝洛伯格虽然四季如春,温暖的让人容易失去危机感,但银鬃铁卫们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始终处于四面危机的地步。

裂界生物。

这些寒潮之后诞生的怪物,已经集结在残响回廊,准备对铁卫禁区,也就是贝洛伯格的最重要的防线,发动攻击。

冰雪吞噬了这颗星球上居住的环境,但真正的大敌,始终是那残留的反物质军团和裂界生物。如果不是有冰雪作为依仗,可能这颗星球上早就被反物质军团残杀殆尽了。但近些年来,随着裂界的扩张,那些裂界的生物已经不再局限于生存在空间的夹缝里。

每隔上数年,成群结队的裂界生物就对贝洛伯格发动冲击,而银鬃铁卫靠着存护的力量,拒敌在“城外”。过去的战斗中,都胜利了,都守护了贝洛伯格。但付出的代价,每一次都是极为惨重的。

这里的城外,和最早的城外已经不是一个概念了,曾经的城墙早已经沦为裂界的据点,那繁华的休闲广场,热闹的枢纽,都已经无法居住。贝洛伯格的可居住面积,已经比最早时缩小了数倍。

“拜托你了。朗道先生。”

特丽莎签署了自己的大守护者令,调动包括下层区在内的大部分银鬃铁卫前往铁卫禁区,由杰拉德朗道带领,集结重兵在铁卫军区,向着残响回廊出发,击退这一波的攻势。

“请原谅我这一次无法与您同行。”

以往这种时候,大守护者都会前往前线。而特丽莎已经感觉到身体的衰弱,若是换做之前,她会死在前线,但现在,她希望能再看护孩子们一会。

“不必道歉,特丽莎大人。”杰拉德行了一个军礼,道:“我会贯彻您的意志,一步不退!”

“老爹!”

“母亲!”

就在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杰拉德的女儿希露瓦以及特丽莎的女儿可可利亚两位姑娘,直接逃课来到了这里。可可利亚直接站定行礼,说道:“母亲大人,请允许我以继承人的身份,代替您前往前线参战!”

“父亲!带上我!”希露瓦同样露出坚毅的表情,道:“我是学校里最优秀的机械师,我是……朗道家的女儿!”

“胡闹什么,你们两个小孩子。”杰拉德自然不愿意家人出现状况,谁也不知道前线出现什么情况,而且可可利亚还是下一任的继承人,一旦她出事对贝洛伯格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特丽莎沉吟了一会,望着可可利亚说道:“请说明你的理由。”

她现在想明白了,希望孩子有更多自己思考的能力。

“我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有自保的能力,不会给行军拖后腿。最重要的是。”可可利亚说道:“贝洛伯格的人们需要大守护者,前线的银鬃铁卫同样需要大守护者,身为继承人的我只要在那,能够激发将士们的斗志!朗道先生,我不参与任何的指挥,但我认为我有存在于前线的理由。”

特丽莎点了点头,望向朗道,而杰拉德又望向自己的女儿,道:“那你去干嘛?”

“可可利亚去哪我就去哪!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军营多不合群啊,带上我就行了!放心吧老爹,我维修技术学院第一!”

“让她们去吧。”特丽莎微笑着说道:“趁着我们还有能力保护他们的时候,让他们见一见,真正的战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