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姜婉被拦在门口,嬷嬷只请了永平进去。

快两个时辰,大门才从里面打开,宫婢躬身看去姜婉入内。

“太后娘娘有请。”

跟着宫婢进入寝殿,隔着珠帘,姜婉听到太后的声音幽幽传出来。

“姜氏,永平这孩子最信任你,也只听你的话,锦云既然背叛公主,必须严惩不贷,这才能以儆效尤,皇家威严不容挑衅。”

不知道太后和永平说了什么,姜婉只能看到永平的背影,垂着头,大半张脸都淹没在阴影里。

沉默半晌,太后没有等到姜婉的附和,微微抬起头,语气似警告又似请求:“三娘,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的兄弟为了我们母子都死完了。

郑国公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又为了保护我儿,伤了身体,好不容易熬到太平日子,纵然犯了些错,他到底是哀家最亲的侄儿。”

“你明白吗?三娘?”

太后的意思也很明确,郑家在她在,对皇帝有恩,动不得,所以锦云必须死,公主若是不想动手,那么姜婉就要代替公主动手。

姜婉也没指望能在这件事扳倒太后,毕竟她能察觉到,京城出现的疫病,不是太后的本意。

太后的本意,不过是要她死而已。

正当姜婉要回话,永平公主忽然抬起头来:“皇祖母,郑国公对父皇有救命之恩,郑家对我们李家鞠躬尽瘁,功过相抵。

可锦云又做错了什么?她不是听皇祖母的话才帮郑国公的吗?如果这件事郑国公不是主谋,那谁是主谋?”

太后声音沉下来,满脸痛惜:“永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锦云就这么重要吗?我是可是养大你的祖母,为了区区一个宫婢,你就忍心叫祖母伤心?”

眼看着祖孙俩剑拔弩张,姜婉要是再不管,怕是真会伤了两人多年来的感情。

“公主,此事还需要调查,太后既然说郑国公不是主谋,定然是有原因的,锦云姑姑,我们亲自去问不就成了吗?”

她不再管什么礼节,上前去拉永平公主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太后看着您长大的,锦云是她替公主挑选的人,现在锦云犯错,太后娘娘何尝不自责?”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是说动了永平,姜婉赶紧躬身告辞,带着永平离开这里。

走在宫道上,永平面如枯槁,心如刀割,她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婉欲言又止,有些事必须永平自己想通,不然她说再多,永平还是不能理解。

有时候姜婉在想,如果永平是从前的永平,或许就不会出现今日这种争执,甚至不需要闹到太后面前,锦云当场被处决也说不定。

太后那边自然是将责任推到锦云和别人身上,她和永平还是亲亲祖孙。

走着走着,永平公主忽然停下来,转身抓着姜婉的双手:“我知道婉姐姐厉害,不会让坏人得逞,我知道你和顾家被父皇怀疑,我也知道皇祖母肯定会护着郑家。

我都想好了,事情调查清楚,父皇消除对你们的怀疑,肯定会重赏重用你们,郑家受罚,他们到底是皇祖母的娘家,又对父皇有恩,惩罚也不会多严重,敲打下他们而已嘛。

当初太子妃算计我,太子利用我,我不也没有计较吗?只要事情查清楚,该补偿的补偿,该惩罚的惩罚,这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牺牲锦云呢?”

姜婉不知道该怎么说,脸面这种东西,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何况只是牺牲一个宫婢的性命而已。

“公主,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一条船上,有太后,郑国公,还有锦云,现在船破了,需要牺牲一个人,船才能到岸边,你会选择牺牲谁?”

“不可能!”永平立即反驳。

“这只是一个比喻,一个假设,真出现这种状况,你会怎么选?”姜婉耐着性子解释,让永平再次做选择。

永平唇瓣动了动,眼神变幻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姜婉的问题。

姜婉知道,永平心里有了选择,已经隐隐想通。

“我们去见锦云。”姜婉也想知道,锦云和郑国公是怎么联络上的。

再次来到天牢,公公顾望正和李安说着话。

来到他们面前,姜婉问:“我们能见一见锦云吗?”

李安看着她身边的永平,迟疑道:“我们已经审问过锦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陛下的意思是,处以凌迟之刑。”

永平猛地抬起头来:“这是父皇吩咐的?!”

“是,秋后处刑。”顾望知道里面的内情,侧身让路,“她一直想见公主。”

“来人!带我去见锦云!”永平慌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父皇居然要将凌迟用在锦云身上。

姜婉本来要跟过去,顾望吩咐李安去跟着公主,叫她留下来,将目前查到的情况逐一告知。

宫内的情况并不复杂,锦云是听从太后的意思去帮郑国公的,只不过她这次走的还是内侍省的路,皇帝很生气,这才要凌迟处决她。

“内侍省?朱彪不是已经被大理寺抓了吗?魏贤这会儿也被通缉追杀,锦云怎么还能走内侍省的路子?”姜婉说完,立刻想到一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就能说通。

顾望抬头望东宫的方向看去:“陛下生气的原因在于,太子也参与其中,内侍省又要换一波人了。”

姜婉前后看了下,确定没有人靠近,压低声音问:“公爹,郑国公是不是和魏贤还有联系?”

顾望没有回话,只是叹了一气,叫姜婉去陪公主。

很明显,皇帝生气的原因,正是这个。

魏贤已经是通缉犯,郑国公有太后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子可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结果越发阳奉阴违。

太子这么做,皇后知道吗?

抛掉繁杂的思绪,姜婉来到关押锦云的地方,李安站在门口,望着里头,锦云不停给永平磕头的场景直摇头。

姜婉没有进去,直接站在他身边:“李大人,最近辛苦你了,要办洛城的事,又要回京办宫里的事。”

李安笑了笑:“哪里有你们辛苦,为人臣子,都是给陛下办事,我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

“对了,李大人认识我父亲吗?”姜婉冷不丁的问了句。

“当——”李安下意识回道,察觉不对,严肃着扭脸看过来,“顾少夫人,郑家有太后在,你动不了他。”

姜婉自嘲笑笑:“我也没想现在动他,只是想问问李大人,在您眼里,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很认真,无关恩怨,只想听听别人对父亲的评价。

见姜婉露出缅怀的神色,并无其他异样,李安才放下一点戒心,说起姜来的事。

听非亲非故的官员说起父亲,姜婉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父亲的形象在脑海里,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隐隐之中,似乎和谢谦有些像。

“公主!你杀了奴婢!杀了奴婢吧!只有这样,太后和陛下才会对您愧疚,以后公主俩要保护谁,不必再像今天这样受人掣肘!”

永平连退两步,靠在墙上,不敢接过锦云手里的金簪。

她来这里之前,永平怎么都没有想过,锦云居然要自己亲手杀了她。

前方锦云的声音突然变大,拉回姜婉的思绪,她和李安说了声,快步走过去,按住锦云的手。

“锦云姑姑,你别逼公主。”

见到姜婉,锦云的手慢慢垂下来,哭着哭着就笑了:“有顾少夫人在公主身边,奴婢很放心,只是奴婢想着,既然愧对公主的信任,在死前,总要给公主留点筹码。”

她抬手擦掉眼泪,抬起头望着姜婉,把手里的金簪递过来,“顾少夫人,公主不敢,您来吧!奴婢就这么死了,太后会松一口气,皇帝会不满意。

与其这样,不如叫皇帝满意,让太后新生愧疚,将来不管谁登基称帝,有太后和陛下的交代,公主会过得更好。”

姜婉望着锦云的眼睛,慢慢接过她的金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皇后知道太子暗中帮你吗?”

锦云犹豫了下说:“奴婢猜,皇后知道。”

“好。”姜婉闭了闭眼,心里有了定数。

她握紧金簪,准备动手时,手腕忽然被永平抓住。

姜婉回头,发现永平眼神坚定的道:“我来。”

“公主。”姜婉有点担心。

跪着的锦云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欣慰:“谢谢公主成全。”

从姜婉手里拿过金簪,永平走到锦云面前,扶着她起来,望着她的眉眼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听命办事,结果却要用你的死来平息这件事,是我无能,不能保护你。”

锦云泪眼婆娑,不停往下流,哽咽道:“奴婢能为公主而死,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别无所求,希望公主能照顾好我的家人。”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永平拥抱住锦云,扬起金簪用力插进了锦云的脖子。

随着锦云闷哼一声,鲜血从脖子处的伤口流出来,很快流进永平的手掌中,指缝里。

永平从未像今天这么真切的明白,原来血这么热。

从天牢出来,天空黑沉沉的。

在动手的那一刻,永平的眼睛一直是红的,直到现在,血丝依然没有消退。

“公主想回宫吗?”姜婉不知道永平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猜测,也许她这个时候很讨厌皇宫。

过了好一会儿,永平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皇宫:“回,我今晚需要皇祖母陪着,不然,锦云就白死了。”

姜婉很难受,什么话都没有说,扶着她上车,陪她进宫。

在宫门口,永平突然命人停车,对姜婉道:“婉姐姐,你回去吧,这个时候,你四妹妹应该出宫回家了。”

“你别担心,公公告诉我,四娘在顾家,不会有事的。”姜婉实在有些担心, 永平的状态很不对。

“我真的没事,在战场上的时候,我杀的人已经超过两只手了。”永平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

永平越是这样,姜婉越是担心,但她很清楚,公主和太后之间,她不能插手。

下车来,姜婉目送永平的马车进宫,直到马车消失在眼前。

“婉婉,我们回家。”身后出现顾淮的声音,姜婉这才回头,“你被公主发现了,不然她不会在这里叫我下车的。”

顾淮抬手整理着姜婉的鬓角发丝:“可我想你。”

姜婉失笑,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回到顾家后,没有任何人打扰,婆婆和顾茹安排好了一切。

“四娘在茹娘那儿,有郝嬷嬷看着,不会出事的。文君在大嫂那边,兴元有些问题需要告诉大哥,等八月中秋,我们会让大嫂带着侄子侄女去兴元。”

“二嫂有孕需要静心养着,母亲的意思是,让二哥带着二嫂荆州,换个环境说不定更好。”

“最后就四弟,他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想告假多等等,九娘的意思是,让他先去任上,不知道九娘能不能劝动他。”

“对了,这是小五写来的信,岳母一切都好,她很担心你。”

顾淮说完,拿出一封信来,交到姜婉手里。

姜婉放下筷子,接过顾淮的信,除了前两句说明母亲身体都好,很担心自己,后面大半页纸,乃至第二张第三张信纸,上面说的都是小五在民间的所见所闻,还有他随着老师努力想办法帮百姓度过难关。

言语之间,一个稚嫩却又成熟的面庞跃然纸上,姜婉从开始的放心,到后面的欣慰,最后看见他跟着百姓上山下地,为了失孤的老爷爷证明他没有偷东西,折腾了大半个月。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啪嗒掉在信笺上,洇湿出一大点。

“小五长大了。”姜婉不敢再看,拿开信纸,抬手要擦眼泪时,身边递过来一张手帕,温柔的擦干她的眼泪。

“年底他会回来的。”顾淮安慰道。

姜婉放下信,拿过顾淮的帕子,三两下擦干眼泪,笑着道:“我知道,就是觉得他离开前还是个孩子,才几天功夫,怎么就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