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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母猪原 > 第136章 胡达荒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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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的一生都不能把自己整明白。都是随着社事的发展自觉或不自觉的跟进社会,直至死亡。

胡达荒也不例外。

从东陵村主持柏家祖坟迁陵大典回来后,胡达荒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他深深自责自己在柏家祖坟上做了手脚,让柏氏子孙不能蒙受祖上庇佑,他这是犯了阴阳先生的大忌:坟不能轻易乱迁,宅不轻易改门口,若犯着必家破人亡。惊动亡灵,当官的下台,家中后人频繁发生事端。

就是因为夺妻之恨,胡达荒把恨意全发泄在柏智麟的身上,致使连累柏氏子孙。他趁所有人都在观看雷鸣演艺班演绎节目之际,趁着黑夜潜到柏家陵地,也就是乘黄出现的地方,把陵寝方位全部左移了五厘米,把所有的朝向全部纳入黑煞之地,祖上两眼黢黑,怎么去保护柏氏之孙?这样就确保柏家日后频频有事端发生。

随后就得到了应验。柏世俊穷途末路参与社区卫生,房屋倒塌被砸死。柏世卿怕文革殃及自己,远离宁民到婆娘家避难,被毒蛇咬伤,不治身亡。柏世豪是赵克华的儿子,柏世勇是自己的儿子,都不是柏家的血脉,都幸免于难,最后只剩下柏智麟的女儿柏世芳安然无恙。偌大的一座柏家宅院落得一个无人居住的下场,每每被村部当作牛厩来使用。

十几年里,胡达荒都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高艳秋。因为他对他干的坏事不能与任何人分享而压抑在心底长期的自责,情志长期不能得到舒展,身体便出了状况。思维高度不能统一,就影响到他对算命的准确性,有时左右而言他。于是,他开始对外宣布,闭门休业。

为了缓解对柏家深深的愧疚,给予心灵安慰,他在自己家的门口和卧室的门上都贴上了自己亲自撰写的神符。大门上贴着镇煞灵符,自己卧室的脚门上贴着镇恶梦灵符。贴之前先用朱砂画在黄表纸上,嘴里含一口纯净水,手持刀振四十二下,向东方喷出,口中念念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此符断却噩梦,扫除不祥,急急如律令。\"

屋内屋外都贴了神符过后,胡达荒的心情即变,冷静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急切。从此他便开始着手研究人,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对人有了特别的认识,总结如下:

人,鬼,仙,佛,神,从根本上讲是一体的,却因为生死而殊异,说明白点,就是生时活时是人,死后就是神,仙,鬼了。

是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会生存,会求生,会死亡。有感觉,有感应,有作为,有喜恶。会思考,会分析,会判断。

具体的讲,精神和肉体合二为一就是人。

人乃万物之灵,如果有形有相的肉体消失或死亡,有可能会变成仙,佛或鬼神,属于无形无相的精神面。

仙,神,佛,鬼,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人与神,鬼,仙,佛最大的差别是肉体之有形无相。

人与动物,植物之间的区别在于精神层面的高低。

人的精神面和肉体面,有形相和无形相的区别,将其称为以宗教性的命名就是不知其所以然的\"三魂\"和\"七魄\"。三魂和七魄,三魂是人无形相的精神面,七魄指的是人有形有相的肉体。

灵魂的本质是善是真,灵魂不是简单的说是男女交欢所产生的感觉,而是思考力,理解力,记忆力,判断力,想象力,操控力,感应力的统一体现。没有这些力的存在,人就没有智慧,灵魂就无从谈起。

低劣的灵魂常常被人掌控和利用,比如牛,羊,猪,狗,鸡,鸭,鹅,它们的灵魂底下,是被人类拿来当食物的原因。

有神符的震慑和冷静下来的不断学习,在意识形态中总结经验,胡达荒慢慢的就对人有了最基本的认识,这些认识是无价之宝,让他的心胸逐渐开朗起来。

年关刚过第二天,柏世勇就急匆匆来到南原山根胡达荒的家,见到母亲高艳秋后就跪了下去,真情实感,声泪俱下:\"妈,妹妹去哩!\"

高艳秋大吃一惊:\"啥,你说啥?\"

柏世勇:\"腊月二十五,我和妹妹本想结伴来看你,她在置办年货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流浪狗给咬到大腿。当时没有进行处理,回到家只是用白酒洗了洗。她嫌疼就用布包扎了一下,三天后她就感冒了,低热,头痛,头晕,对一切声音都感到恐惧,怕见光。四天以后,就不能见水了,更不能出门,呼吸困难。第七天整个人就昏迷了,医院采取了各种措施,也没有把她给抢救过来。\"

高艳秋马上转过身扶住墙壁,敞开喉咙哭泣:\"芳儿呀!我可让娘咋活呀,我都没有死,你却死了呀!芳儿呀!\"最后一个\"芳\"字说出口,高艳秋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柏世勇看到母亲突然倒地,马上起身把母亲抱起,伸出左手大拇指就去掐母亲的人中,口中不断的喊:\"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苏醒过来的高艳秋老泪纵横:\"我这一生就你和你妹妹两个孩子,如今她去了,就剩你自己了,你让我怎么活呀?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睁开你的眼,要这样折磨我呀!孩子呀!都怪我呀!一年到头不能见一次面,省城那么远,都怪娘没有去看你呀,我不配当娘啊!\"

说着话,高艳秋又背过气去。

胡达荒亲眼看到婆娘伤心欲绝的样子,立马把这件事归咎于自己在柏家祖林上动了手脚。他那个的恼怒呀,依,一次挪象橛却害死了柏家多少人呀!一种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释怀的仇恨心理立马在胡达荒的心中升起。他用手攥紧皮锤朝自己的太阳穴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到昏沉沉的倒在地上。

高艳秋和柏世勇看到胡达荒倒了下去,高艳秋最是慌张。她踉踉跄跄的扑上去,把胡达荒扶起:\"达荒,达荒,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呀,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更不能活呀!\"

冷静下来的三人,经过商议,高艳秋与柏世勇赶去省城奔丧。胡达荒留下来,由小儿子一家人来照顾。

没有想到的是,高艳秋与柏世勇前脚刚走,小儿子就过来数落他:\"死的又不是你的闺女,你那么悲伤干什么?\"

胡达荒立马来气:\"你说的什么话?是人说的话吗?\"

小儿子撇嘴:\"我不是人,我说的话不是人说的,那你说的话就是人说的了?你把我妈逼走,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挣那么多的钱,你给过我一分吗?你这是人做的事吗?\"

胡达荒:\"你,逆子!天底下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你娘她要走,能怪我吗?她是晚上偷跑的,你可知道?我挣的钱没有给你讨婆娘吗?平时开支都从哪里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我娘偷跑的,那也是被你逼的。如果你不逼她,她能选择逃跑吗?\"

胡达荒那个的气呀,他指着儿子:\"就凭你刚才说的话,你就是一个逆子。你不分青红皂白,不分轻重乱说话。难道我欠你什么吗?你说我欠你什么?\"

胡达荒的儿子把头一扭:\"这是你说的哈,你不欠我什么,我欠你行吧?从今往后咱谁都不欠。你不是有那姓高的陪伴吗?那你今后就靠着她吧,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胡达荒指着他:\"逆子,逆子啊!我咋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儿子!\"

胡达荒的儿子冷笑:\"你现在后悔还不晚,嘿,有本事你就使吧,看你还能蹦跶几年。\"

蹦跶一词是一个贬义词,胡达荒看儿子这样形容自己,气上加气,大脑一片昏昏然,即时脑胀,两眼发黑。他立马躺在床上。

现实中的情景让他难以从恨意中走出来,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等他的儿子第二天的中午发现不对劲时才去打开主屋的大门。走进卧室的他,发现胡达荒身体僵硬,早已死去多时。惊骇的他马上镇定下来,他先关上卧室的门,后关上主屋的门,最后看院子外面的路上没有人,他轻轻的关上院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自己的家。

母猪原最久负盛名的算命先生胡达荒就这样磕碜的走了!算别人的命,自己的命却没有算好。

第三天,柏世勇陪着妈妈一脸悲伤的回到南原山根。因为是中午,大门是关上的,高艳秋立马觉得可疑。她率先推开院门,然后再推开主卧的门,打开脚门。一种不祥的预兆立马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快速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这时正好柏世勇把电灯打开,胡达荒苍白的脸,极度痛苦的脸,出现在二人的面前。高艳秋失了魂魄一样扑上去:\"达荒,达荒呀!\"

柏世勇立马判断胡达荒,自己的亲爹死了。

高艳秋刚死了女儿,现在又死了青梅竹马的丈夫。整个人陷入麻木痴呆的境地。

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柏世勇一时不知怎么解决才好。他一会儿看看胡达荒,一会儿看看母亲。他蹲下身。攥住母亲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娘,想想办法,不能就这样耗着呀!\"

好久,高艳秋才从现实之中回过神来,开始表现出作为一个女人的知性:\"世勇,值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操持你大的丧事是靠不住的,在这里,你也不是常住民,人生地不熟,也挑不起办事的重任。你去买一盘鞭炮回来,燃放过后就起身去找你舅舅回来,让他来主持你大的治丧事宜。

一盘鞭炮突然在村子里炸响,南原山根的高氏原住民纷纷赶来,当知道是胡达荒死了后,都纷纷表示可惜,会算命的人再也算不了命了。

胡达荒的儿子故意急匆匆的赶来,当看到床上直挺挺的父亲后,像模像样的哭泣:\"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咋就死了呢!\"

高艳秋嘲讽他说:\"你再仔细瞅瞅,是昨天还好好的事吗?\"

\"你,你什么意思?\"

高艳秋:\"什么意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事已至此,我不会和你理论。接下来你怎么表现那是你的事了。\"

村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有耿直的就直接说到他的脸上:\"如果你平时多看你大一眼,你大也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如果不是高艳秋回来照顾你大,就他瞎着眼能活到今天?\"

胡达荒的儿子不言语了。

一些老者提议把胡达荒抬到堂屋正中停放,利于亲戚朋友凭吊。并烧些纸钱安慰亡灵,让逝者的灵魂安息。

高良伟回到南原山??根,立马主持成立了胡达荒治丧委员会,杀猪宰置办桌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村人看阵势,上等招待,个个干起活来到卖力,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吩咐干什么马上去执行。一日停丧,二日亲戚朋友吊唁,三日下地入土为安。胡达荒在他死后第七日才被安葬在自家祖坟,找他大他娘团圆去了。

东陵村知道胡达荒死讯的人很多,但前去吊唁的只有两人,一人是柏元清,一人是他的婆娘陈建芬。柏元清前去吊唁的理由是报当年借四百块钱的恩,如果不是高艳秋借给他四百块钱,他哪能娶到娇小八面玲珑的妻子,哪能有仨个个个虎实的儿子。关键那钱是胡达荒算命挣来的。他对在家的三儿子说:\"人活着不能不报恩,不报恩的人是畜牲,猪狗不如。\"

柏元清在胡达荒圆坟过后,出其不意跪在高艳秋的面前:\"高婶,只要你愿意回原,我愿为你养老送终。我从小就没有娘,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娘。\"

很多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高艳秋看向柏世勇,努力让自己欣慰,她拉起跪在地上的柏元清:\"我哪能让你照顾我,我有儿子。我哪儿都不去,如果你想婶子了,就来看看我。\"

柏元清激动的泪流满面,陈建芬翻白眼瞅视他。那眼神好像在说,真不知道丢人现眼,人家有儿子要你养活。

最让高良伟惴惴不安的是,郝惠凤出现在治丧现场,登帐吃饭,没有看到儿子女儿。郝惠凤面色苍白,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缕缕青丝散乱在耳际。高良伟刻意去注视她,郝惠凤觉察到了那双看她的眼神,但她就是不去看他。

高良伟临走之前去了一趟自己的家,家里并没有郝惠凤。睹物思情,让他不停的眨着眼睛,心里五味杂陈。为了平息不断往上涌的良心,他挪动脚步,快步向东陵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