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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柏元清娶妻 夏临泉结婚

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寒露时节,广大社员种麦,摘花,打豆场,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这个时候,柏元清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向柏秉文说明来意后,柏秉文便踉踉跄跄向地里走去。接近耕种的繁忙现场时,他便扬起手声色激动的向儿子召唤:“清儿,清儿哩,你表大爷来给你提亲哩,你快回家去哩。”

人们开始并不明白柏老汉在说什么,他摇摇晃晃招手的神态引起人们的注意。当明白家里有人要给柏元清提亲的时候,都把目光转向柏元清。

柏元清潮红着脸,不好意思问柏秉文:“大,是谁要给俺说媒提亲哩?”

柏秉文用手指向村庄,吹起了胡子:“?愄啥,快回去,人家该等急哩。”

柏元清看了一眼远处的夏临泉,犯了难:“大,咱该给队长报告一下。”

柏老汉用拐杖杵了一下地:“讲啥哩?说媳妇,娶媳妇事大哩,不要这半分工分,咱也要娶媳妇咧,快回。”

几年的历练,柏元清已经由半大小伙长成壮实的后生,身板初具虎背熊腰的形状,饭量激增。

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柏元清养成吃苦耐劳,肯干,能干的素养。只要是队里分派的事情,他无一不能胜任,痛痛快快完成任务,得到社员们的一致好评。

夏临泉对他是格外喜爱。柏秉文口中的表大爷是东原张坡村的姑亲老表,自从姑姑去世以后,基本没有来往过。

表大爷向爷俩讲述了事情经过:“一位近房的嫂子在跑了二十年后又回到了东张坡村,并带回来一位女子,说是在外面嫁的老头死了,想念家里的儿子,就带着女儿回来了。家里的儿子叫栓柱,二十多岁了,因家里穷,娶不起媳妇,一直单着。年龄逐年增大,产生了消极心理,于是不思劳动,游手好闲,养成好逸恶劳的坏习惯。母亲回来后,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很是心酸,于是就在村里放了话,谁要是能出得起三百块钱彩礼,就把女儿直接嫁出去。\\\"

柏秉文一听三百块,立即咋舌:“三百块钱,那么多,是在卖闺女吧!”

表大爷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给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光养那么大就得多少粮食?”

柏元清幼稚的问道:“表大爷,人长得咋样?”

表大爷一本正经:“小巧玲珑,你看了保准喜欢。”

柏元清随表大爷去了一趟任坊村后回来喝了一碗水,便马不停蹄去了南原山根。他是看了那女子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女子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在说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从未与女人对视过的柏元清,顿时心急向女子说了句“等着我,三天后我来娶你”就转身离去。

三百块钱,对于东陵村每个家庭都是天文数字。柏元清家更是家徒四壁,虽然两个妹妹都在上工挣工分,可一年下来结算仍无剩余。万般无奈之际,他想到了邻居家婶子高艳秋说过的话,说媳妇需要钱,到南原山根去找她。这是柏元清娶媳妇唯一的希望,他顾不得任何脸面了,一股力量在身后推着他,只能向前,一直推到南原山根。

柏元清长了一个心眼,两块钱买了些礼品,直接找到高良伟的家,舅长舅短,让他把自己带去见婶娘高艳秋。

高良伟明知这位壮实的后生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但被喊的尊敬,让高良伟心中暖乎乎的,二话没说就把柏元清带到了姐姐与胡达荒的住处。

胡达荒与高艳秋所住的房子,古式古典,说不出的一种肃穆和安静。高艳秋穿的衣服也比以前干净利索了许多,向后梳着一顺的头发。人虽老,但看着年轻。正在剥着芸香豆的她看到柏元清出现在家里,放下手中的活攥着柏元清的胳膊问这问那,就像母亲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儿子,亲切之情难以言表。

柏元清被婶娘的热情搞得非常的不好意思,在被动中断断续续说出此行来的目的,然后就用眼睛直视高艳秋,那是一双盼望的眼神,如果高艳秋那热情的脸表现出异样,就说明此行的目的将要泡汤,他要娶那位眼巴巴看他不眨眼的女孩就成会成为泡影。

高艳秋只是犹豫了一下,马上更加爽朗的笑了起来:“小清子,婶等这一天都等几年哩,今天终于等到哩,你说需要多少钱?”

柏元清大喜过望,顿时来了劲:“表大爷说只要三百块就能直接领回家过日子。”

高氏没加思索,转身走进卧室,从里面端出一个小木匣,先拿出三百块钱交给柏元清,然后又拿出一沓捆扎的角票交给他:“这里是十元,权当婶喝你喜酒哩!你叔年岁已高,我得照顾他,你结婚我就不回去了。”

柏元清“扑通”一声跪在高艳秋的膝下:“婶,往后就喊你婶娘哩,反正我娘早死哩,我就逢年过节孝敬你哩。”

高艳秋把柏元清扶起来,为他拭去满脸的泪水:“哭啥哩?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智麟叔去了,你们一家也帮助我不少,婶说出去的话要算话,需要用钱,婶不会小气,你能成一家人也是婶的心愿,回吧,把亲事办的体面些,让村里人都知道你结婚哩!”

柏元清回到家,大妹柏鲜花,二妹柏葵花看到哥真借到了钱,一阵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就要有嫂子喽!”

有钱作为支撑,柏元清胸中有一股无法铭状的豪壮。父亲年事已高,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他找到了本家的柏蓬启,虽然柏蓬启是村里的副主任,但他这一关必不可少。

柏蓬启用他圆圆脑袋前的两个眼珠活泛的转了两下:“你不能迈过队长这道坎,无论如何你得找他商量,这人不坏,你只要找到他,他一准帮你出谋划策。他只要出马,保准事情办的干净利索。”

柏元清让两妹妹赶紧做饭,弄点菜,柏元清去请夏队长。

两个妹妹犯了难:“这上哪弄下酒菜去,家里好久都没吃过肉哩!”

柏蓬启瞅了瞅家徒四壁的房子,撅起了嘴,极不情愿地说:“快去上俺家拿菜,俺家院里绳上还有一根晒干的海带,梁上还挂着一块腊肉。”

柏鲜花到门口却驻了步,再次犯难的看着柏蓬启:“叔,如果婶不给呢?”

柏蓬启一脸的不屑:“就说是我说的,娶媳妇多大的事,自己不咥也要拿来用,如果不给,那这女人就麻米儿了。”

柏元清在村部找到夏临泉,正好陆兆勇也在,他就把二人同时请了。陆兆勇让他先走,他俩随后就到。

柏元清走远,陆兆勇看向夏临泉:“你看咋办?这可是运动以来原上第一桩结婚的事。”

夏临泉反盯着他:“什么咋办?该咋办咋办,结婚是人一生的大事,咱不但要批准,大力支持,还要尽可能的帮助他。这孩子可是原上最忠实可靠的孩子,听话,卖力,从不偷懒。”

“我是说他既然请你去,他结婚咱随不随礼?”

“肯定随了,十块八块的,对你陆主任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小菜一碟。”

陆兆勇一副妥协的样子:“咱俩只要一到,就便宜了这小子了。”

夏临泉问道:“怎么讲?”

陆兆勇:“咱被请去咥饭,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明天肯定会上帐,咱上账,柏陆两姓人家也会有很多人家上帐。”

夏临泉把门关上:“你的脑子真好使。”

走在回村的路上,陆兆勇有意往夏临泉身上靠,秘密的说:“我的脑子再好使,也没有你的好使,母猪原上的最后一个长工只用十几年时间就当上了队长,这是脑子不好使的结果吗?”

夏临泉愠怒,一脚踹过去,陆兆勇一闪身,迅速向前跑去。

夏临泉再一次展现出他的非凡能力。第二天早晨他是第一个到达柏元清家的人,坐在门首佯睡,等昨天晚上逐家每户打过招呼的人到齐,便开始吩咐:柏洪万带领陆正峰,柏水生,陆兆义去镇上买菜。柏木林,柏钢键,陆李弋,陆建文去柏陆书院逮猪。

柏元清懵懵懂懂穿着衣服问夏临泉:“队长,昨晚可没讲杀猪的事咧。”

夏临泉愠怒:“结婚是大事,怎能不办酒席,办酒席怎能没有木梳背子?前来贺喜的人,咱起码要让他们咥好喝好吧!”

柏元清不好意思低下头:“队长,你知道我家没有钱,彩礼要的三百块还是我跟高婶娘借的呢。”

“知道呀!知道你没有钱才这样做的呀!”夏临泉看出了柏元清的矛盾心理:“放心吧,你考虑的问题我都替你考虑到了,你不能办的事情我来办。”

柏元清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亲的队伍出乎柏元清的想象,阵容比较庞大。陆兆勇为首,雷鸣唢呐班的班首伟兆福以及他的弟弟陆兆平,陆兆拓,陆兆庆与福娃和柏雪飞。

进入任坊村,陆兆福和弟弟陆兆平开始吹响,引来无数的男女老少围观。出嫁方在表大爷的见证下接过陆兆勇手中的三百块钱,并没有留客的迹象,于是新娘子穿了一身裹紧的衣裳上了牛车,一颠一颠的奔向东陵村。

夏临泉的安排基本天衣无缝,上午十时徐,徐炜昱来到柏家为相元清婚娶记账。杀猪的杀猪,洗菜的洗菜,沾亲带故知晓的,加上原上本族来往的共有七桌之多。客人们与办事的都有位坐,一场特殊时期的婚宴在喜庆中结束了,所有亲朋好友散去,唯独一群小伙子没有走。

陆正峰,陆正明,陆正国三兄弟,陆天元,陆兆义,柏木林,柏钢键,陆李弋,二龙,三龙也在其中。他们一直闹到深夜才在余兴未尽中离去。

夜深人静,柏鲜花柏葵花姊妹俩收拾好桌椅板凳碗筷后把门栓上便到黄土垒墙的厦屋睡觉了。堂屋东间内只有柏元清和新娶的婆娘。

柏元清属于憨厚老实的庄稼人,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闹喜的人都走完给了他仔细端详婆娘的机会。他怜惜的说:“你可累,如果累,咱早点休息吧!”

婆娘开始脱衣服,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肚皮。

柏元清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我趟过河,趟过麦田,可没趟过…”

天亮后,柏鲜花和柏葵花早早起床清扫院子,开始升火做饭,柏元清仍搂着婆娘睡觉,他突然坐了起来,马上问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哩!”

婆娘没有睁开眼,徜徉的说:“陈建芬。”

就在柏元清结婚的那天夜晚,陆梦雪迎来了她一生中的至暗时刻。

柏元清请不起唢呐班,夏临泉和陆兆勇靠面子请来了陆兆福和陆兆平兄弟俩,在迎亲队伍没出发之前,在土坯院子里对吹了一会儿。

高亢的喇叭声传遍东陵村,社员们互相转告,不知道的全知道了。都是本村的人,柏元清是个苦命的孩子,基于这一点的同情与认知,平时没有来往过的柏陆两姓人家都去登了帐。

汤氏看到别人都去喝喜酒了,寻思了好长时间,落下自己一家不去,平时又没有过节,不嫌丑嘛,于是她拿了五块钱也去登了账。

迎亲的队伍回来,柏蓬启过来喊去坐桌咥饭,汤氏让梦燕去,梦燕死活不肯去,汤氏只好自己去。

七桌人不算太挤,汤氏看到了新娘子娇小玲珑,虽然个头矮小,但穿着得体。

柏元清的喜笑颜开与新娘子的放开手脚的熟谙世事,让汤氏想起整日窝在家里的二闺女梦雪,挺着一个大肚子,下个月就要临盆。孩子都快要生了孩子的爸爸却不知去向。如果孩子生了,男方不见一个人,这要是传出去,这一家人还怎么活人。被人搞大肚子的女人没人要了,成何体统!家里还有儿子梦响,对他今后绝对有影响。想起这件窝心的事,汤氏的心情立马低沉起来。

开席之后,夏临泉与陆兆勇坐的是正桌,汤氏坐的是偏桌,离正桌不足四米远,正好斜对着他。汤氏畅然若失的看着夏临泉,而夏临泉早有察觉,就是不看她一眼,这样令汤氏更加的窝火。

自从当了队长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汤氏匆匆咥过,早早就离了席。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恼,回到家看到梦雪蹒跚脚步正在倒尿盆,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二女儿就大嚷:“仰头日老的,现在倒好,橙瓜片儿了,天天死在家里,皮脸跟城墙拐弯一样厚实,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梦雪一脸的懵圈,回转头用锐利的目光看向汤氏:“娘,你骂谁哩?”

“我骂谁?我能骂谁?我骂你哩,听不懂人话吗?”

梦雪顿时泪如雨下,眼泪开始“扑扑”往下掉,感到异常的委屈:“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娘的吗?有你这样骂自己孩子的吗?”

汤氏:“我就是骂了,不骂你不长记性,同是三姐妹,梦云和梦艳咋没有事?如果你听话,记住我半句话,你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吗?都快生了,却没人要了,丢不丢人,”汤氏拍拍手:\\\"我看咋样善果,我都替你丢人。”

梦雪哭的满脸是泪水,跌跌撞撞摸索进屋,傻楞了一回后开始收拾衣服。

梦响转到西屋,看到二姐在收拾衣服,就去告诉了汤氏。火气未消的汤氏冲到女儿的房间,把被子和衣物扔了一地:“滚,滚远点,眼不看心不烦,去找那姓丰的去,找不到不要回来,死都要死在他家里面。”

对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叫,梦雪开始麻木,用斧头几下砸坏了丰友华送的自行车后,拾起地上自己的衣服,抱起一床被子,慢腾腾没有任何留恋的走出了家门。

梦燕兴高采烈,一蹦三跳,哼着歌来到家,手里攥着一封信。梦响神秘的告诉她,二姐走了。梦艳一愣,马上问:“怎么回事?”

梦响:“二姐与娘吵架,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梦燕转身欲去追梦雪,被汤氏叫住,她指着梦燕:“不许去找,必须撵她出门,不然把孩子生在家里,咱一家在这原上还怎么能抬起头,怎么活人?”

梦燕没有搭理母亲的话,一路飞奔去找二姐梦雪。找便村口并没有看到梦雪的影子,闷闷不乐而回,看到母亲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埋怨地说:“这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二姐有个三长两短,你得负全部责任。”

汤氏突然仰起头,像一头母狮怒怼梦燕:“我负,我负,她要是死了,我去抵她的命,家里剩下三个人,你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梦雪离家出走的事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清醒后的夏临泉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想到村部去转一圈,陆水生和他媳妇好像在等他出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夏临泉惊诧,当他证实消息确凿无误后向村部走去,边走边凝目思忖。

到达村部,陆兆勇不在,只有看守的柏万友蹲在门边“吧唧吧唧”吸着旱烟袋。夏临泉把腿伸到牛槽上,弯曲着腰,开始进入更加透彻的思悟。梦雪能到哪里去呢?只身去找丰友华,不可能,因为这么长时间没去,这时快要临盆,更是缺乏勇气,缺乏被丰家人拒绝后的应对能力。最后,夏临泉确定梦雪没有走远,他肯定还在东陵村,但村子里谁会收留她呢?挺着一个大肚子,任何人家都不会收留她。最终,夏临泉确定一个所在,有了这个准确的判断后,夏临泉重新回了趟家,然后往东陵村以西走去,这个时候天已经暗淡下去,人们都窝在家里咥夜饭。

母猪原以西的原坡上,前后不着村的空旷地带坐落着已经破败不堪的关帝庙。由于年久失修,庙的柱子开始腐朽,庙门不知何时已被人摘了去。

下雨的时候,庙外下大雨,庙内下小雨。夏临泉摸索着来到庙前,依着庙门往里喊:“梦雪,梦雪,你可在这里?”

喊了几声,没人吱应,夏临泉抬腿进了庙门,走到神龛旁往神像后再次喊道:“梦雪,梦雪,你在这里吧?”

喊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夏临泉没有放弃,走到了神龛的后面。黑暗中他继续喊道:“梦雪,我知道你离开家后就来找你哩,你应该在这里吧!”

黑暗中,只有风吹篱壁墙的声音“沙沙”作响,异常恐怖,没有梦雪的回应。

夏临泉侧耳倾听,并未听到有人的喘息声。这一刻他有点怀疑自己判断失误,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从神龛的下面传来梦雪的声音:“夏叔,我在这里!”

夏临泉大喜过望,转身来到声音传出的位置,发现梦雪躲在神像下面的坐台里,正从坐台里伸出头来。

梦雪吃力的从坐台里出来,夏临泉拉了她一把,黑暗中两人站在一起。梦雪定了定神:“夏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临泉异常关切的说:“听说你被你娘骂,一气之下走了,梦燕全村找你都没找到你,我也是急死了。考虑到你不会到宁民去找丰家的人,村里又没有你,你只好在这里了。”

梦雪转过身去,心情立马悲伤:“我不来这,能上哪去呢?现在我已经没有家哩,暂且在这窝着能窝到哪天就哪天吧,听天由命吧!”

夏临泉挪步到梦雪的身边,黑暗中努力去瞅她的脸:“我来找你就是寻找答案的,找到你心就安哩,下一步我去给你娘讲,让她同意你再回去。”

梦雪马上抬起头,目光坚定:“既然走出去了,我断然不会再回到那个家,那个家是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回不去?难道就是因为封建思想吗?”

“总之,就是不回去,”梦雪情绪开始失控:“我死都要死在外边,就是不回去。”

夏临泉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梦雪的肩,非常温和的说:“理解你的心情,感同身受。不回就不回吧,余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夏临泉拿出带来的水和食物让梦雪咥,梦雪没有客气,打开纸袋便开始咀嚼起来。夏临泉再次去瞅梦雪的脸,除了腹部隆起外,这绝对是一位清纯的女孩呀!

看着陆梦雪把东西咥完,夏临泉收拾垃圾:“梦雪,明天叔代你去县城找姓丰的,替你讨个公道。”

梦雪盯着夏临泉的脸看,似在感动:“没用的,一切都挽回不了了,我巳经被骗哩。”

夏临泉抬起头,四目相对:“就是被骗才要讨回公道啊!”

梦雪浅浅的笑了一下,像是讽刺:“嘿,公道,这世上也有公道吗?陆兆鸿,他为原上做了多少好事,到头来反革命罪,现在不知逃往何处,这公道吗?陆兆镰校长,多老实的一个人,一心教孩子读书,到头来“强奸犯”,也是不知所踪。这公道吗?远的不说,咱说近的,杜先生在原上医德高尚,人尽皆知,到头来“猥亵妇女”被赶出了母猪原,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这公道吗?呵呵,你一个小小的队长,你能扭转乾坤吗?你能还这些人公道吗?你不能。”

夏临泉麻木滋味的点点头:“梦雪,你说的对,我赞同,但我还是想去试一下,为了你,我愿去丰家一次。”

梦雪被感动了,泪眼翻滚,她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我不管,你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黑暗中站立的陆梦雪渐渐体力不支,显得乏顿,夏临泉用最原始最本能的柔声说:“梦雪,你休息吧!”

梦雪:“你呢?你怎么办?”“你睡吧,我在外面给你挡狼。”

“这怎么成,这么冷的天,谁能受得住?”

“那有啥法,我要是走了,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

梦雪:“天黑以后我就没合过眼,怕的要命。”

“所以,我才不能走呀,你安心睡吧,我在外面守着,我能受得住。”

梦雪不愿,夏临泉连推带搡把梦雪搊进神像下面的坐台里。梦雪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夜长着哩,要是把你冻死了,咋办?”

夏临泉回以无畏:“放心吧,冻不死,冻死了,也不找你抵命。我在原上无亲无故,不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一夜的时间很短,但对于夏临泉来说却很漫长。熬到天亮后,他向熟睡的梦雪说声“我走哩,县城找丰家”还没等梦雪起身,夏临泉已走出了庙门。

梦雪费力的从神龛里爬出来,倚着庙门望向远去的夏临泉,那身影虽然瘦削,但在梦雪的眼中逐渐伟岸起来,越来越大,很快便占据了她的双眼。她由衷的感叹!多么好的男人啊,在外守了一夜,挨饿受冻,这需要多大的担当与爱心才能做到啊!

陆兆勇正在熟睡,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他推了一下仍在熟睡的婆娘陆秦氏:“你听,外面有人敲门。”

秦氏侧耳倾听,果然敲门声继续传来,陆兆勇再一次推秦氏:“听到了吧,确实有人敲门,去开门。”

陆秦氏看了一眼被窝里赤条条的自己马上反驳:“我,怎么去?你去。”

陆兆勇白了一眼婆娘,生气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嘴里骂骂咧咧的:“娶你这样的女人倒八辈子血霉,叫你干什么你都不干,一点都不听话。”

敲门声惊醒了汤氏,她快速穿好衣服,站在自家的院子里侧耳偷听。陆兆勇趿着鞋把门打开,一看是夏临泉,马上埋怨:“我说是谁呢?怎么是你这个冒失鬼!起早也没你这样起这么早的,天刚麻麻亮,太早了吧!”

夏临泉好像能感知汤氏在偷听,压低了声音说:“找你有事,不得不打搅你好梦。”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得睡回笼觉,”兆勇一脸的不耐烦。

夏临泉:“给我开张票,我要去趟县城。”

“干什么?去干什么?”陆兆勇怀疑地看着他:“你想逃?”

“逃什么?”夏临泉解释:“梦雪不是快生了吗?被他妈赶了出去,我寻思着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去县里找丰友华为梦雪讨回公道。”

陆兆勇马上以一种批评的口吻说:“为梦雪讨回公道,你有这个能力吗?你知道丰家住在哪里吗?”

\\\"丰友华住在哪里我早都知道,他父亲,母亲是干什么的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夏临泉:“丰友华的父亲是我哥哥单位里的领导,他住在哪里,是我哥告诉我的。”

陆兆勇冻得打寒颤,不得不回屋里钻进被窝。陆秦氏捂紧被子只露出一个头,夏临泉清淡的说:\\\"写吧,盖上印戳,我早去早回。”

陆兆勇还是怀疑的盯着他:“你真有这个好心?”

夏临泉表示出了不耐烦,马上把床头旁边衣柜里的破黑皮包拿过来,迅速从里面拿出纸笔和印章,放在陆兆勇的面前:“写几个字对你来讲有那么难吗?这几年的交情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陆兆勇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夏临泉写了一张出门证,并加盖了印章。

夏临泉怀揣出门证出了陆兆勇家的院子。汤氏闪身从自家院子出来,夏临泉是听到声音的,但是他装作没听见,没有回头,径直去了村口,上了原坡朝宁民县城走去。

秦氏把胳膊露出在外:“这姓夏的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不按常理出牌。”

陆兆勇没有去看她,冲着门外自言自语的说:“别看是一个外乡人,脑子贼的很哩。”

夏临泉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亲哥哥了,经过多方打听,他在外经贸委不远的一个巷道里找到了夏临峰。兄弟俩抱作一团……夏临峰已经找了一位渭南的媳妇,人很知礼,为乡下来的弟弟沏水端茶。

夏临峰向弟弟诉说本是想忙过一阵子就去原上看他的,但没想到运动突然而来,公检法的功能基本停止,出门受到限制,没有信息传过来,就说明弟弟平安。

夏临泉向哥哥诉说了当前原上的情况和自己已是队长的事,夏临峰感慨的说:“相信我们的党是一支能战斗的党,是一个能顾全局的党,陆兆鸿会回来,陆兆镰会回来,这黑暗很快就会过去。”

夏临泉按照哥哥画的路线找到了丰友华家红砖砌筑的两层楼房,他从前面绕到后面,从花的枯萎与动物的粪便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住人了,而且从旁边不远的住户打听这家人的情况,有人告诉夏临泉:“之前这家人红的很,进出都是趾高气扬的,从不与人说话。运动过后,女当家的被自己的儿子告发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被红袖章的人拉到大街上游行批斗。一个多星期的学习,回来就窝在家里,从不出门,好像嫌丢人。不久,没人知道哪一天,这两口子就突然不见了人,猜测两人可能回乡下老家了!”

夏临泉不失时机问道:“这家人有个儿子叫丰友华,你可见过他?”那人告诉他:“他儿子在告发母亲过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见过他回来。”

寻人无果,夏临泉经过一个集贸市场,远远看到带红袖章的人在追赶卖农货的人。有的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挎篮里放着柿饼和石榴,赤着脚拼命的往巷道里跑。跑的快的瞬间无影,跑的慢的却被逮着,称被折断,蓝子被没收。被逮着的人狼狈不堪,敢怒不敢言。夏临泉没有停留,知道这是市场管理人员不准郊区来的农民在集贸市场外售卖商品,避免扰乱农贸市场的秩序。什么都卡的死死的,想卖卖不出,物质交换得不到衔接,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日子一复一日的老样子!

夏临泉感慨过后迈进了南关供销社,在里面买了一斤牛轧糖,一罐麦乳精,半斤水果糖。结算的时候,售货员阿姨惊诧地说:“你可真舍得买呀!”

夏临泉浅浅一笑,拎着网袋跨出门去。像这三种零食点心在东陵镇供销社也能买到,之所以选择在宁民县城买,意义可不一样,证明确实来过宁民县城。在县城买的东西也比镇上买的有来头,且是有些东西镇上很难能买到,比如麦乳精。

夏临泉出了县城,自是不敢歇息,虽然没有丰家人的任何消息,但心里却挂念惦记着陆梦雪。她不出去讨水喝,起码早晨,中午两顿饭没有咥了。夏临泉心中明确惦记着这一点,从官道上直接斜插过去,两点多钟的时候到达了西原空旷地带的关帝庙。

梦雪看到水和各种零食,隐去了矜持和脸面,拆开袋口就咥。夏临泉蹲下身,这才得以近距离看清梦雪的脸,不但白净,而且娇嫩。

他近乎最轻声的说:“不要急,慢慢咥,别噎着,晚上给你炖好咥的送来。”

牛轧糖不但脆,而且香甜,梦雪吃的津津有味。夏临泉开始讲解这场县城的收获:“我通过我的哥哥找到了那栋两层的红砖墙房子,从前面转到后面,我看到花和叶子都枯萎了,地上还有几种动物的粪便。我踅摸这家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于是我就。”

“诶,诶,我早料到了,”梦雪边咥边打乱了夏临泉讲话。

夏临泉停顿后又开始讲:“于是我就去旁边的住户,有人告诉我,丰友华的大,娘在挨批斗过后就消失了,有可能去了乡下。丰友华在举报他娘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后就销声匿迹了,再也不见回来。”

梦雪把未咥完的一块牛轧糖放进纸带后重新包好:“从今往后不要再去找那个畜生和那个畜生的大,娘,在我心里,从今天开始他们全死哩。”

夏临泉盯着梦雪的脸,语重心长的说:“不管他们在你心中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要把自己看的最重要。从今天开始,我会帮助你把自己看的最重要。”

梦雪慢慢抬起头,一双眼充满至诚和祈求:“偌大一个母猪原,我们家又在原上是一个大家族,可是无一人关心我。如果不是你一个外姓人对我好,两天哩,恐怕早已饿的爬不起来,要死在这庙子里面。”

夏临泉开始直视梦雪的眼:“放心,越是最关键的时刻,我越不会丢下你。”

陆梦雪回以目光:“你是原上最后一位长工,但你活得却与众不同。”

夏临泉临走之前又给梦雪二百块钱,叮嘱她在他未来之前一定要把自己保护好,避免黑夜之中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梦雪再次倚门望着渐渐模糊的夏临泉的身影,凝目凝神凝腮的样子布满清纯,找不到任何被世事污染的痕迹。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改变了陆梦雪的命运,大火发生在她离家出走后第二十四天的傍晚。

夏临泉做到每晚必来西原关帝庙,为梦雪挡狼,并带来她第二天一天的食物。他抱来了一床破被,倚门而睡,只为让梦雪睡得安稳。就在梦雪啃食焙制的水晶柿子时,夏临泉浮漂的问了句:“预产期是哪天?”梦雪毫不在意,毫不隐瞒的说:“三天后。”

三天后的傍晚,依旧夜黑人静,只是刮起了北风,十米外见不到任何事物。梦雪倦卧在神龛下面,不时地朝外张望。风声吹响瓦楞,破窗帘,发出各种古怪难以辨别的声音,声音尖锐而毛骨悚然。

等了好久,夏临泉仍是没有来,陆梦雪感觉累了,便闭目休息。就在她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开始发觉不对劲,一种奇异的响声掺杂进来,紧跟着就有“劈里啪啦”的炸结声,随后便有热浪滚滚过来……梦雪慌忙起身钻出神龛,发现后殿已是火光冲天。她顾不得多想,仓忙往外。

刚到门边,夏临泉慌里慌张,满头大汗的跑到跟前,把手里拎着的食物扔向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扶助梦雪,帮她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远离关帝庙,一直走到安全的位置。

两人回头再去看那关帝庙,风借火势,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一会儿功夫烧得只剩下骨架。几条火龙仍在燃烧,梦雪?疑:“没想到我的命运如此凄惨,唯一能栖身的地方也被烧了,我将如何活着?!”

夏临泉马上回以安抚:“那也要好好的活着。”

梦雪情绪开始失控:“天下这么大,竞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多么尴尬的人生!”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没有落脚的地方!”

梦雪抬起头:“哪里?”

夏临泉:“我家呀,去我家,省了我白天黑地的跑喽。”

梦雪吃惊地看着他:“你不怕邪气?村子里的人都在防着我,生怕我去了谁家就会给谁带去血光之灾。”

夏临泉回以坚定的口吻:“我不怕,我一个人,我不怕。我说过我要帮助你好好的活着,我说过的话必须做到。”

陆梦雪在现实面前没有其它选项,只好回到东陵村,来到陆家大院。

夏临泉把她轻轻扶上上房里屋,床是铺的好好的,铺一床盖一床,枕头亦是新的。光看摆设就是挺讲究的,给人以温暖的感觉,惬意的感觉。

当天晚上,夏临泉烧了一锅热水,让梦雪洗了热水澡,梦雪踏踏实实睡了个安稳觉。

聪明的夏临泉第二天早上去了趟陆兆国家,向汤氏禀报了梦雪被他找到现在在他家的事,希望汤氏能去把女儿领回来。汤氏射出去的眼神收不回来一丝的回报,当听到要自己去陆家大院把梦雪领回来,怒不可遏:“我一直认为她去找丰友华了,没有想到这个万货没有去,我不管,想管也管不了,她反正已出家门,就不要再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不守贞洁的一一女一一人。”

汤氏后来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说漏了嘴,但想收回来已不可能。夏临泉只看了她一眼:“这是你说的,找你,你不管,我不能不问,你不管,我来管,总不能让她饿死吧!”

夏临泉走出陆兆国家的门,汤氏傻楞的杵在原地,眼神中充满怨恨。此时的她根本不可知,一切她所想象的都偏离了她的轨道。

夏临泉跻身进入陆兆勇家的门,陆兆勇睁着眼睛抗议:“你咋又来了哩?你想不想让人睡觉了?”

夏临泉拉着陆兆勇的手进了屋,瞅了一眼屋内,陆秦氏正蒙着头睡觉。他悄声说:“还是为梦雪的事而来,必须向你汇报。梦雪是我在关帝庙找到的,谁曾想昨晚一场大火,关帝庙被烧了个精光。梦雪无处可去,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冻死。我就把她带回了家,刚才去告诉她娘,她娘绝情,不愿她回家生娃。这不,过来告诉你,梦雪在我家,算给你报备了,避免以后你们说我这个那个的。”

陆兆勇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可要学为好人,不要走下坡路,否则出了事,她家那么大家族,我不罩着你,你保准死路一条。”

“别瞎想,想哪去哩,我是好人,到死只做好人。”

防兆勇给夏临泉吃了定心丸:“去吧,该干你的事吧,给我讲了就等于报备了,有任何事发生,我来担着。”

夏临泉前脚刚走,秦氏掀开被子,赤着上身坐了起来,神秘的小声对陆兆勇说:“你看这些天夏队长都做了啥事?他不单替梦雪到县城去找姓丰的,还把她带回了家,任何人不愿意干的事,他夏临泉干了,他想干什么?就不怕血光之灾?”

陆兆勇抬腿上炕,砸了眨眼睛:“一把火把关帝庙烧了个精光,好蹊跷啊!”

随后的两天,夏临泉一点也没闲着,家里洗衣做饭,烧热水,把梦雪伺候的面面俱到。吃饭时饭端到上房里屋,洗脚水端到床边。第二天早起还会去倒尿桶,梦雪由开始的不自在到适应,看到他去倒尿桶就不说啥了。

夏队长安排好队里的事后找了两个人,一个是姚国顺,向他简要说明利害关系,姚国顺满口答应。一个是原上有名的接生婆张八婆,夏临泉呈上红纸包裹的二十元钱,这可比咥一顿饭送上一只老母鸡实惠多了,张八婆欣然应允。

第三天傍晚,夏临泉把饭端到梦雪床头,梦雪毫不隐瞒的说:“我觉得肚子痛了。”

夏临泉立马非常镇定的说:“咱上镇医院。”

梦雪摇摇头:“不去。”

夏临泉:“这事不是小事,咱要把这事当大事对待。”

“不去,讲了,不去,你讲过,你不怕家里有血光之灾。”

夏临泉坦诚说出了计划:“我已经想好了预备方案,你要是不愿去镇卫生院只愿在家里生,我已经请了东张坡村的接生婆,她可是原上最有名的接生婆。另外我还叫了杜先生的高徒姚国顺,随时待命,有任何差错,他随时接应,确保你和孩子平安。”

“姚国顺是个男的,那怎么行?”

“你不要考虑那么多,医者仁心,医者只有治病救人的菩萨心肠,没有害人之心。”

梦雪显得忸怩:“我是说男女有别,这样的情况多尴尬。”

“这是权宜之计,有他在我心踏实,只要你平安,不管那么多,必须这样做。”

夏临泉黑夜之中去请接生婆,张八婆二话没说,提起准备好的包就走。

回到陆家大院,姚国顺已在厦屋的床铺佯睡。张八婆直接去了上房里屋,检查过后,对门外站着的夏临泉说:“快临盆了,当务之急是烧水做饭,让产妇咥饱喝足,好有劲助产。”夏临泉应了一声迅速下楼。

夏临泉做了最可口的饭菜让三人咥饱喝足,便蹲在屋外傻愣。

梦雪从床上可以看到他穿着的已经很脏的布鞋,此时的夏临泉已经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床头柜旁边放着早已买好的十余条毛巾以及棉拖鞋和梦雪能穿的睡衣,内衣,孩子的包被,尿布,衣物等。这些东西都是他委托陆水生的媳妇买的,光是红糖就买了十斤,鸡蛋买了一篮子。

陆水生婆娘把东西买回来的时候,篮子轻轻放在厦屋的桌子上,有些不满和羡慕的说:“梦雪可真有福气,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你却对她那么好。”

夏临泉看到了她的表情,连忙解释:“她娘把她赶出门去,如果没有人帮助她,随时都有可能想不开。一个差不多桃李年华女孩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没命,是不是可惜?做人能帮助别人尽一份力,亏不了自己。”

张八婆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夏临泉买的东西,不由感叹的说:“你家当家的可真有心,想得这么周到,该用的都给买回来了!”

阵痛开始,梦雪咬着牙,额头沁出了汗珠。

也许是梦雪平时营养摄入不足的原因,孩子可以看到乌黑的头发时,体力不支,胎儿被卡顿在产道中了。张八婆不慌不忙,在梦雪腹部顺产道方向挤压。

她每挤压一次,让梦雪配合,然而,梦雪还是体力不支。张八婆见效果甚微,急得额头沁出了汗。她心里清楚,胎儿长时间滞留产道会有窒息的危险,慌忙喊门外的夏临泉冲一碗红糖茶给老婆喝。夏临泉像电弹的一样站起,迅速给梦雪冲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自己尝试温度适宜后端给梦雪喝,梦雪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深深的喘息两下后开始再次配合张八婆的指令,只几下的配合,一个通体泛红的小生命就诞生了。

张八婆把婴儿倒立,在婴儿的脚心拍打七八下后,婴儿便“呜哇”<苦呀>“呜哇”﹤苦呀>的哭出了声。

梦雪听到哭声,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姚国顺听到婴儿哭声后,料到母子平安,他告诉夏临泉,他带来了一包通草,可与猪蹄同炖给产妇咥,可帮助通乳。

说完话,姚国顺下了楼,出了陆家大院。

院外站着很多人,他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昂首阔步消失在黑夜中。

张八婆继续为新生儿清理鼻腔,嘴巴里的羊水。婴儿“哽哽唧唧”的呻唤,夏临泉望向虚脱的陆梦雪,声音温和地说:“梦雪,恭喜你当娘了,你好命,是个儿子。”

梦雪不听则罢,一听是个男孩,顿时伤心的流出了泪。

夏临泉看的清清楚楚,赶忙去捂梦雪的眼睛,异常关切地说:“傻是不是?月子里是不能掉眼泪的,否则后来对身体一点都不好!”

梦雪任由夏临泉摁着眼睛一动不动了。张八婆把新生儿摆伤好后,把他放在梦雪的身边。婴儿天生的把嘴左右吮吸寻找食物,张八婆语重心长地说:“多一张嘴要咥的了,当丈夫的不容易,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会很辛苦的。现在母亲没有乳汁,先喂些开水通肠,等有乳汁了,切记,刚淌出的乳汁一定要让孩子咥到。”

接生婆麻溜的把工具重新装在一起:“剩下的铺上的这些脏东西,你来收拾吧,让她好好休息,多吃些有营养的补补身子。”

张八婆与姚国顺一样,来到大院外,外面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话,趁着黑夜赶回东张坡村。

把张八婆送至门首的夏临泉扫射了一遍院外围观的人,没有发现汤氏与梦云和梦燕的身影。他揣摩此时几个孩子正被汤氏关在屋里不允许出来。此时夏临泉更能想到当娘的亲生闺女生产却不在身边,此时肯定在经受人性的无形鞭抽。

夏临泉把通草炖的肉汤端上了楼。梦雪无力坐起身,夏临泉让她把头偏向床边,一口一口的喂食梦雪。

夏临泉的动作轻缓,恰到好处,梦雪没有觉的不好意思,一口从筷子上吮住鲜嫩的肉,囫囵吞枣,嚼两口就吞了下去……

刚出生的婴儿显现出男人的不安分,他撇着小嘴“饿哇饿哇”的哭个不停,不时地自然地把小手放在嘴边啃食,哭累了就萌萌的睡去。

为了便于照顾梦雪,夏临泉在角门外铺了一个地铺,抱了一床被子和衣躺下。

大约到了未时一刻,夏临泉被一阵紧是一阵的呻吟声吵醒。他快速起身,定了定神,最终发现呻吟声是从梦雪的口中发出的。

他急不可耐,来不及趿鞋,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上房里屋。虚脱的梦雪散乱的头发遮住面颊,部分头发被她含在嘴里……梦雪已经痛的处在崩溃的边缘,额头,双颊沁出汗水,双眼射出隐隐的期盼。

夏临泉慌忙至跟前,忙不迭地说:“梦雪,咋哩?咋哩?”

梦雪咬着牙,努力起了一下身子,嘴里呼哧呼出一口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疼,胸口疼。”

夏临泉惊讶:“怎会胸口疼哩,不应该呀!”

梦雪再次断断续续说道:“喝了你煮的汤后,胸口越来越胀,胀痛的如万箭穿心。好像身体就要炸裂哩。”

夏临泉心领神会:“通草是通乳的,现在不通了,是咋回事?你看,这不学医狗屁不通,要是知道怎么解就好哩。”

“不怪,不怪不懂医,只怪一一上面不通,”陆梦雪含糊其词地说。

“上面一一不通?哪上面不通?”夏临泉急切地说。

“胸,胸的上面。”

夏临泉眨了眨眼睛,马上心领神会,但立马意识到是敏感部位,便不言语了。

良久,他不想就这样保持宁静:“你等着,我去找姚国顺,”说着话,夏临泉就要往外走。

然而,半伏着身子的陆梦雪突然伸出右手攥住了夏临泉的衣襟,近乎听不见的小声说:“别,别去,你,你来给,疏,疏通吧!”

“我?”夏临泉愣住了:“这哪成?男女授受不亲,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行哩,行哩,”梦雪以一种撒娇的口气说:“这是要救人,不是耍流氓。救人是世上最乐的善事,救我,快救我。”

夏临泉即时犹豫了,这可是难题,男女任何时候都有别呀!夏临泉的思绪在作激烈的战斗,梦雪瞄眼看了一眼难下定论的夏临泉,疼痛难忍的说:“你不能见死不救,这不是你的风格,只要是救人就没有坏心眼!”

夏临泉仍是难以下决心,梦雪咬紧牙关,一副难以撑下去的样子,松开了攥衣服的手:“我要死哩,撑不过今晚,像一万只毒虫在啃食我,就要吸干我的血哩,救救我,救救我!别幕囊哩。”

梦雪的话哀婉动听,再次刺激着夏临泉的神经,他惶恐,异常紧张起来,双手互搓仍是难以下定决心。

梦雪用手抓紧了被子,娇容痛的变了形,她做出了最后的哀嚎:“你在木乱什么?这不是花搅,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救人要紧!救救我,救救我……”

夏临泉看梦雪实在痛的受不了,就没有再犹豫,立马说道:“梦雪,忍一忍,我去叫人来。”

说完话,夏临泉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很快把陆水生婆娘给拽了来。

陆水生婆娘见过这样的情景,马上坐下来不紧不慢地进行疏通操作。

梦雪已经完全进入缓和状态,没有了痛苦的呻吟,没有了万虫噬肉的感觉。

天蒙蒙亮时,有黄色的液体流出,陆水生婆娘站起:“已通哩,赶快给孩子喂奶吧!”

陆水生老婆疲倦地走出屋去。

夏临泉在给梦雪端了一碗热开的猪蹄通草汤后去了陆兆国家,此时的母猪原静的出奇,地上下了一层白霜。

他敲了三下破朽的木门,汤氏穿着还未来得及系扣子的祆开了门,看是夏临泉,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夏临泉强作镇定的说:“梦雪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你抽空去看看吧!”

汤氏瞟了一眼夏临泉:“我不去,你不是做好事吗?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在做好事,是我这个恶毒的女人赶走了自己的女儿,你继续做你的好人吧,我不干涉。”

夏临泉语气有点生硬:“你和自己的女儿有仇吗?现如今她生了孩子,你有义务和责任去看她。”

“我不去,说不去就不去,我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去看了就要养活他娘俩。”

夏临泉真生气了:“你不愿养活我来养,我看能把我累死!”夏临泉转身气呼呼而去。

霜水融化的时候,地上湿漉漉的,陆梦云趁汤氏不在家,领着小妹梦燕,弟弟梦响贼一样的来到陆家大院。凭感觉上了二楼,姊妹四个相见,喜不自胜。

梦云显得忧伤忧虑,看着大妹和外甥。梦燕攥着姐姐的手激动地说:“昨晚就知道你要生了,可娘不让来,把门反锁了。我们是乘娘上工偷着来的。二姐,你真勇敢,生了儿子,你当娘啦,恭喜你!”

陆梦响用手攥着外甥的小手幼稚的说:“二姐,小家伙像个肉球。”

梦雪伸手抚摸了一下弟弟的脸,微笑着问梦响:“想姐不?”

梦响不假思索的回答:“想,我天天都在想姐姐。”

夏临泉再一次展现了他非凡的能力与智慧,他单独去了一趟柏陆书院。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却背回来好几个猪蹄和一些鸡蛋。他把这些猪蹄整饬干净之后用大砍刀剁成块,然后在锅里淖水以后放在一个大盆里备用。他仍是给梦雪炖猪蹄通草汤,在猪蹄达到入口即碎的程度后在锅里又打了七八个整鸡蛋加把火煮熟,然后端到上房里屋,让梦雪咥。梦雪看到白里透着黄的鲜嫩鸡蛋,看了一眼夏临泉:“这么多鸡蛋?”

夏临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远远的看着她:“多什么多,一点也不多,你身子虚着呢,必须补起来,不然孩子会把你的身体掏空。咥,大量的咥,我保证你月子里有吃不完的猪蹄和鸡蛋,待你吃腻,我再买大母鸡炖给你吃。”

梦雪:“一个月要花好多钱?”

“提钱干什么,要钱干什么,疼钱钱能给人带来什么?尽管咥,不要想那么多,咥好喝好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整个月子里,夏临泉做到了无微不至,做饭,端饭,洗碗,涮筷,提尿壶,倒尿壶,再提尿壶,再倒尿壶,端洗脸洗脚水,再倒洗脸洗脚水,端洗澡水,再倒洗澡水,洗褯子,晾褯子,烤褯子,帮换褯子,这些全是在不影响队里公务的情况下进行。

梦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村里的社员看到他到大涝池去洗褯子,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的东陵村都知道了。有的人盛赞他是好人是君子,别人不做的他做,别人不收留他收留,任义且大爱。有的人在他走后向他翻白眼或人窝里谝闲传:“这姓夏的在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他帮助陆梦雪不是真的帮,绝对有企图。”

“什么企图?他可敢,如果他真有企图,梦雪叔叔,堂兄,堂弟不把他打扁。”

“谁敢打他?这个时候谁敢打他,谁不知道他是姓赵的任命的,你敢打他就不怕被“四蜂”抓?这么冷的天被关在黑屋里谁遭得往。”

夏临泉在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晚上终于按耐不住,他向梦雪征询了一个问题,问梦雪为什么不给孩子起名字?梦雪好像早已考虑过这件事,她不紧不慢的说:“你别什么事都想过问,给我一个处理事情的机会吧!”夏临泉不言语了。

一个令夏临泉终生难忘,又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发生在梦雪生孩子满月的那一天,一个月的营养滋润令梦雪精神抖擞,双腮白里透着红。她目送夏临泉走出陆家大院后,马上麻利地换了一身朴素的衣物,多加了一个襁褓把孩子捆扎的结实了并围了一条毛巾,孩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从容下了楼轻轻带上院门,抱着孩子一路往北,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夏临泉中午回到家把猪蹄鸡蛋汤端到上房里屋,哪里还有梦雪的影子?孩子也不见了。

夏临泉出奇的冷静,把碗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沉思。梦雪能到哪里去呢?回家了吗?不可能,回去她肯定会告诉自己,或是有特别的事情。半天里,村子都是安静的,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唯一的可能就是梦雪抱着儿子去城里找丰家人去了。去找丰家人干什么?是想融入那个家庭嘛?这也不成立,丰家人是排斥乡下媳妇的,以前不认可,现在有了孙子认可的概率并不大。有头有脸的人是不会接受未婚就生孩子的媳妇的。排除所有的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梦雪她……夏临泉坐着等……

天黑的时候,梦雪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包东西,顺手就关上了院门,走进灶屋就洗手做饭。

夏临泉听到动静,寻着声音闪身进了屋,刚想开口说话,梦雪双手抵住他的腰,往外轻轻的推,力度之轻令夏临泉被动的被推出屋外。

这时梦雪说话了:“你伺候我一个月,今天该我伺候你了,你去上房等着我,很快整几个菜出来,今晚你好好咥一顿饭,喝一顿酒。”

夏临泉看着梦雪初心的样子,那语言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只好悻悻抬步上了楼梯。

约莫半个小时,锅铲与锅“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梦雪端上来五个菜,为夏临泉斟了一盅酒,为自己斟了一点点,做了一个双掌合十的动作后让夏临泉坐下,两人对面而坐。

夏临泉忙不迭地问:“可以知道你把孩子放在哪里了吗?”

梦雪回答:“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他本不属于我。”

夏临泉刚想再说什么,梦雪制止了他:“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希望你不要再问,请你继续尊重我,我勇敢的做了一件这一生最勇敢的一件事。今晚很特别,咱不讲不开心的事,来,喝酒,喝高兴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梦雪端起酒杯,与夏临泉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她豪迈的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青睐和帮助,在此我郑重的向你表示感谢,谢谢你。”

夏临泉斯文的呷了一口酒:“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二杯酒下肚,夏临泉冷静的说:“孩子没有了,咱不能干没有人性的事。”

梦雪又给夏临泉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点,两人同时一饮而尽。夏临泉开始醉意朦胧:“梦雪,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给我说吗?”

梦雪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灰色的窗帘,在上面贴了一个大红喜字。从包包里拿出两只蜡烛点燃,屋内顿时红了起来……梦雪用红色的纸条把嘴唇染红,然后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到夏临泉,十分真诚与入心地说:“从今晚开始,我要做你夏临泉的妻子,全心全意照顾你。”

夏临泉马上惊讶,一脸的懵圈,他用力站起来,走到窗边:“这怎么可能呢?”

梦雪走过去:“这事千真万确,是真的,为这事我已经想了一个月,你是好人,嫁给你,我无怨无悔。”

夏临泉苦笑了一下:“呵,这事不可能,我比你大那么多,你还很年轻,这绝对对你不公平,不存在的事。”

梦雪侧着身子站在他前面,在烛光的照耀下异常娇艳:“怎么?难道你嫌弃我,嫌弃我脏,嫌我是一个被人抛弃,没人要的女人?”

夏临泉慌忙双手摆动:“不,不,不,梦雪,我绝对没有丁点嫌弃你的意思,你很年轻,你可以找到一位年龄相当的人在一起生活。”

“大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愿意。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在开玩笑。你是好人,值得我托付终身。”

“不行,不行,”夏临泉走至门首:“真的不行,这样做原上的人肯定会骂我是畜生,以前对你的好是有企图的罪名就座实哩。”

梦雪走到他跟前:“我选择的是与你过日子,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不行,不行,”夏临泉注视了梦雪那俊俏的脸,毅然下了楼。

陆梦雪没有气馁,跟着下了楼。追至厦屋,夏临泉已经解衣上床。

梦雪:“男人就要勇敢一些,既然我想好要跟你过日子,就不是在乱说话,如果你排斥我,那就说明你嫌弃我,不要再狡辩。”

夏临泉:“梦雪,这件事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根本没有考虑社会的复杂与人性的险恶,会脱一层皮的。”

梦雪直接奔到他的面前说“难道你怕,难道你不想娶我?这十几年来你在苦苦等待什么?难道不是在等待你所期盼的爱情出现吗?你全身心的对我好,我用我一生的幸福做赌注来报答你,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夏临泉把被子围拢在身体周围,席炕而坐。

梦雪靠近炕边,气势汹汹指着夏临泉:“夏临泉,我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你不要逼我,我不嫌你老,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说明你嫌我脏。”

夏临泉吓坏了,怕梦雪情绪失控,感忙掀被下床,无可奈何的解释:“梦雪,有些世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梦雪站起:“只要你保有清醒的认识,以前不犯错误,今后也不会犯错误,和我主动要和你在一起过日子不冲突不相干。”

夏临泉一副极力思考的样子,还是说了那两个字:“不行。”

梦雪生气了:“夏临泉,你这人瓷马二楞,马卡。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你就是在嫌弃。我到上面等,如果蜡烛燃尽,你还未来,我就知道了一切,天亮后你就等着收尸吧!”

梦雪“咚咚咚”脚步有意沉重的上了楼。

约莫两个时辰,睡着的夏临泉听到脚步声,随即就发现梦雪站在床边,手里拿了一把剪刀,表情严肃,他不由惊悚地坐了起来……

天亮,两人正熟睡之际,被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惊醒,夏临泉胡乱穿了衣服下楼去开院门,发现院外站满了人。

陆兆庆一大家子,陆兆安一家子,陆兆元一大家子,汤氏和陆梦云,陆梦燕娘仨。夏临泉吃惊不小,惊愕的问:“你,你们怎么来了?”

陆兆庆首先开口问道:“你家二楼的窗户上贴着一个“喜”字是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

夏临泉脑袋“嗡嗡”的响,知道出事了,刚想思忖怎样解释时,陆黄氏拿着一个棍棒指着他的额头说:“不好好解释,解释不清,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夏临泉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她是逮着事正好整自己。

“说,窗户上贴的喜字是什么意思?”众人一副要把他置于死地的架势。

夏临泉一时想不出好的解释,只好语塞:“我我……”

“给我打,”陆黄氏一声令下,手起棍落打在夏临泉的头上。后面的人一哄而上,陆正峰和陆正明是最活跃的两个人,男人们拳打脚踢,女人们撕咬抓扯。一分钟光景,夏临泉的脸鼻青眼肿,被抓的稀巴烂,血迹斑斑,好不狼狈,躺在地上像死猪一样。

众人欲第二次进攻之际,陆梦雪手里掂了一个铁叉急匆匆跑了过来,用手指着三位叔叔,婶婶和堂兄堂弟堂妹:“我看你们谁再敢打他,谁打他,我叉死谁,绝对不手软。”

陆梦雪伸手把夏临泉拉了起来,替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义正言辞的说:“窗户上的“喜”字是我贴的,昨晚我们已经拜堂成亲,现在我已经是夏临泉的妻子,这是你们这群人任何人都干涉不了的事实。”

汤氏惊愕万分,梦燕惊恐:“二姐,你是憨了还是傻了,他可是一位老男人,而且他。”

梦雪讽刺意味笑了一下:“哈,老男人怎么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是他让我度过难关,让我活的还像个人。而你们呢?明眼上你们是我的亲人,叔伯弟兄,堂兄,堂弟,然而,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没有帮助我,那我现在的事你们也没有资格管。我郑重的警告你们,你们谁和夏临泉过不去,就是和我陆梦雪过不去。我会对我不好的人视为敌人。”

众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汤氏眼中露出凶相:“我们走,陆家从此没有这个闺女哩,任何人都不许和这个不要脸的来往,谁要和她来往,我咒他祖宗八辈不得好死。”

黄氏往夏临泉吐了一口唾沫:“呸,伪君子。”

众人散去,夏临泉用手滑楞淌血的伤口,梦雪把他拉进上房里屋为他清洗伤口。

夏临泉感慨的说:“就知道会有这一劫。”

梦雪感叹:“这些人下手太狠了,很痛吧?”

夏临泉与梦雪随后两人来到村部。

陆兆勇听完夏临泉的叙述,惊呆了:“姓夏的,你真行,大骗子,我是喊你叔呢?还是你调过来喊我叔哩?对不起,办结婚的介绍信我不能办,办了我就是原上所有人的敌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