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怎么托帕你跟他进行过一轮对话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
翡翠看着托帕，总感觉她这段时间的变化，是不是有点大了。
“你没有跟他亲自对峙过，你不明白那种压迫感。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的原因了。”
托帕只是摇了摇头，这一点没有直接跟翡翠说清楚，因为她先前的感觉压根就是没有办法描述的。
那种感觉，她明明只是坐在白焱的面前，但是却能够感受到如同有着十二颗如同太阳一般的光点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尽管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对于她本人来说，确是浓浓的压迫感。
.....
黑塔空间站，禁闭舱段。
白焱和爱莉希雅两人并没有直接传送到此处，而是先去找艾丝妲打了个招呼之后才来到了禁闭舱段。
“欢迎回来，爱莉希雅小姐，白焱先生。”
螺丝咕姆朝着两人微微行礼。
“两个琥珀纪以后，查德威克博士终于获得了自由——他现在与我们同在。”
螺丝咕姆看着里面的忆泡，语气中竟然意外的出现了一丝庆幸。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时候白焱也是有一些好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其实跟白焱先生您的猜想差不多。查德威克博士的梦魔成为了现实。他的肉身死去之时，公司用忆庭提供的先进技术提取了他大脑中的忆质，并将其封存在了忆泡之中。他们一定早有准备，所以整个忆质迁徙的过程十分迅速一迅 速到连查德威克弥留之际的自我意识都被保存了下来.....”
听见螺丝咕姆的话，黑塔也是补充了两句。
“...光是这样还不够。以那种方式被保存下来的忆质，说到底只是一滩「死水」罢了;要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不被搅动，水里的东西迟早都会死光。”
“所以，公司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将查德威克送往匹诺康尼，通过联入梦境维持忆质的活性。推测:技术研发部一定设法与家族达成了某种协议。在家族的监视下，查德威克博士于梦中徘徊了两个琥珀纪。若不是你，爱莉希雅小姐，他们的监视还会一直延续。”
“所以现在他可以休息了。?”
爱莉希雅看着眼前的忆泡，顿时也是为查德威克能够解脱而放下了心来。
“我想，查德威克博士该休息了。”
“真是个奇迹。就靠着忆质里残留的那一丝丝自我，他居然能跟公司抗衡到现在...我当年果真没看错人。”
“他一直都是天才，黑塔女士——但他的意志并非意志如此坚韧。”
听着黑塔的话，爱莉希雅突然有一些好奇的凑到了黑塔人偶的旁边。
“查德威克博士都有两个琥珀纪的岁月了，小黑塔你的年龄应该也不会小到什么地方去吧。?”
被爱莉希雅这一打岔，黑塔默默的掏出了一个大锤子。
“反正也比十八岁零四亿多个小时的你要小。”
这一句话刚说出口，爱莉希雅当即调转身形朝着白焱捶了过去。
而白焱也是忍受着爱莉希雅的小拳拳，接着说道。
“毕竟对于查德威克来说，过去的几百年里，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年轻时的一个念头赎罪，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所敬佩了。”
“当初听爱莉希雅提到他的下落，我还以为终于有机会能接触到他的研究了...可惜，没想到最后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黑塔虽然语气上有一些可惜，但并不觉得失望。
螺丝咕姆也是同时看向了在忆泡旁边的三个装置。
“那些装置能够暂时维持忆泡的活性。只要关上它们，查德威克博士就能安静地睡去。接下来，我们一起送它最后一程吧。”
随着爱莉希雅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下了第一个按键。
看着爱莉希雅果断的样子黑塔和螺丝咕姆也未免是有一些意外了。
“在这里的时候我特别难过，觉得我在杀人，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斯人已逝，唯有生者缅怀。?”
而爱莉希雅的话倒也是让他们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我对你的了解并不深刻，博士。相识百年，你我见面不过寥寥三次。但还是请允许我称你一声——朋友。”
伴随着螺丝咕姆的话音落下，他也是关闭了第二个维生装置。
看着装置中再小了一圈的忆泡，螺丝咕姆也是下意识的说道。
“这样说也许算不上慰藉:但在我的计算中，你的研究本有潜力拯救数以亿计的生灵。可惜时代已随风去。在真正的灾难降临之前，我们只能祈祷一-祈祷博识尊 的视线能够投向下一位卡尔德隆·查德威克。”
听见爱莉希雅和螺丝咕姆都有说些什么的时候，黑塔反而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了。
“唔....我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咳.....查德威克博士，我虽然没见过你本人——但我对你的头脑和研究深感钦佩。你知道，我可不经常夸人...但咱们俩研究的领域有很多重合的地方。你发表的虚数应用理论不止一次给过我启发，甚至有点让我...唔...羡慕。可惜咱们没机会一起共事了。听螺丝和那个小鬼说的，你这辈子可真是遭了不少罪一那就睡个好觉吧， 博士。”
随着黑塔的话音来落下，最后一个维生装置也是随即关闭了。
“这样...就算完了？”
“嗯...一个平静的结局。对于晚年的查德威克博士来说，算得上一种巨大的奢望。”
“没想到我居然会亲手为一位俱乐部的同僚送行。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真遗憾，要是我能早两个琥珀纪意识到——”
看着逐渐消失的忆泡，以及螺丝咕姆和黑塔两人的对话，白焱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了。
“我说你呀，明明都是老不死的样子了。结果还有这样的执念，是不是有一些异想天开了呢。算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白焱只是单纯的打了一个响指，查德威克的形象也是凭空出现在了三人的中间。
“小白，你干什么！？?”
爱莉希雅看着眼前出现的查德威克，对于白焱这样的行为也有一些生气了。
“明明他千辛万苦终于可以解脱，你又为什么要把他给拉回来。?”
听着爱莉希雅的话，黑塔和螺丝咕姆两人也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是白焱出手做的。
“这可不怪我，毕竟我也算是完成查德威克最后的遗愿而已，他只是想和你们两位来一场学术讨论而已，你的思维我已经恢复到了你壮年的时候，只不过你的灵魂会有些许的疲劳。而我给他的留下的力量也就只有十二个系统时而已，虽然不多，但对于你们三位来说，应该也是足够的了吧。”
白焱抓住了爱莉希雅仍然在打自己的小拳头，反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了天才俱乐部的三人。
两人离开之后并没有走太远，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所以小白，查德威克博士最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遗愿呢？要知道他最后的时候可是一心求死的呀。?”
面对爱莉希雅的询问，白焱也是耐心的解释道。
“在他最后的弥留之际，其实他都能够听见我们的声音，而就算忆泡再怎么消失，他的灵魂就已经被束缚在这里了。在听见黑塔那一句话时候的，其实他心中就产生了一丝悔意，心中最后的愿望就是有机会能够跟天才俱乐部的人进行一场学术讨论。所以我也只是满足了一下他心中的愿望而已。”
听着白焱的话，爱莉希雅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自然也是明白白焱这样的理由是什么。
十二个系统时之后，白焱将躺在自己腿上睡着的爱莉希雅喊了起来，两人再一次的来到了先前存放忆泡的房间里面，此时黑塔和螺丝咕姆两人在里面沉默不语。
“怎么样，这十二个系统时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也是足够的了吧。”
“卡尔德隆·查德威克......真让人火大啊...明明只是个只有几十年寿命的普通人，居然能取得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就。”
看着黑塔人偶脸上极其认真的表情，白焱也就明白了结果是如何的了。
“看的出来，这段时间里面，你们的学术讨论还挺成功的呢。怎么，你对他的才华很欣赏吗？”
“欣赏？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老实说..我是有些羡慕，还有...妒忌。”
“我倒是可以在他最后没有消散的时候将单纯的思维能力送给你，不过你要吗？”
“我可以不需要这种东西，接下来你最好什么也别管，让他自然消散就好。”
黑塔也是稍微提醒了一下白焱，不要再做那么多无谓的事情了。
“看样子小黑塔的收获很大呀，这一次讨论学到了很多吗？”
“他在最后消散的一瞬间，他把自己毕生的成果都托付给了我。”
“那场学术讨论的结果，虽然是不分伯仲的，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卡尔德隆·查德威克选择了相信你，黑塔女士——哪怕这只是你们的第一次对话。有机生命的理性，着实令人难以捉摸。但有机生命的冲动，往往蕴含壮阔且浪漫的诗意——令我震撼。”
螺丝咕姆和黑塔对视了一眼。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上万条公式和方程此刻正在我脑海里...我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剖析问题的方式。从虚数流溢到虚数坍缩...从理论到应用...从一纸论文到「虚数脉冲」的问世...啊。”
而在翻阅查德威克记忆的时候，黑塔看见到最后的时候，一时间也是有点沉默。
“我看到了...他最后留下的一段话。”
‘致黑塔女士:尽管我在有生之年守住了自己的阵地，但以公司掌握的资源，他们终有一日会找到复现虚数坍缩脉冲的技术和方法。木已成舟，自虚数脉冲问世的一刻起，宇宙的任何一隅都注定要警惕来自它的威胁。
我无力令时光倒流，但我至少还能做到一件事——将我掌握的知识和技术交给值得托付的人，为建立足以制衡公司势力的威慑体系打下基础。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但从这一刻起，我想要成为一柄利剑，永远悬在霸权和枭恶的头顶。’
听着黑塔将查德威克最后留下来的那一段话，众人也都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白焱和爱莉希雅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
“他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学者。”
“在我的计算中，卡尔德隆·查德威克的研究本能拯救数以亿计的生灵——现在看来，这一计算结果有极大概率将会应验。愿你能在那片树海中找到永恒的安宁，博士。”
螺丝咕姆脱下了自己的帽子，朝着查德威克消失的地方微微鞠了一躬。
“没想到他居然会把毕生的成果都托付给我...他是不知道这座空间站跟公司之间还有合作关系吗？”
听着黑塔的话，爱莉希雅和白焱两人都同时盯着她。
“盯——”
面对两人的眼神，黑塔也是无奈的说道。
“但是他留下来的愿望...果然还是得尊重才行。那就想办法绕过公司的眼线吧。赌上「天才」之名，我一定会为卡尔德隆·查德威克博士办到这件事。”
看着黑塔发出的誓言，爱莉希雅也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爱莉希雅的通讯也是收到了来自三月七的消息。
“爱莉，匹诺康尼出事了，能过来帮忙吗？”
“马上过来，将地点发过来一下。?”
爱莉希雅回复完三月七之后，也是跟白焱提到了这一件事情。
“看样子，匹诺康尼真正的好戏终于要上演了呢。”
“嗯，不过这一次我们可是演员，可不是观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