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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嚷让丁有义滚出来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丁有义装缩头乌龟,躲在屋里不敢吭声。

丁有道捡起一块儿石头,朝窗户砸去,玻璃应声碎裂,冷风顺着窟窿灌了进去。

“丁有义,再不滚出来,我把你家房子点了。”

知道藏不住了,丁有义磨蹭着出来了。

丁有道挥起老拳打了过去,丁有义下意识用胳膊挡。

四叔爷见不得儿子挨打:“别打,别打,大侄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跟四叔爷交好的上前劝架,跟丁有道来的人,自然帮着丁有道。

两帮人马,你拉我扯,乱成一团。

有人大喊:“楠生,你就看着你爸受欺负啊,还不过来帮忙。”

丑闻就是裴楠生搞出来的,哪肯上去帮忙,恨不得他们打得再狠些。

“叔,长辈的事,我做小辈的,不好插手。”

裴楠生有多远站多远,摆明了不想多管。

“你个笨脑壳,他是你爸爸。”

那人连连摇头,这孩子脑壳锈住了,咋不明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道理呢。

裴楠生软弱地笑笑,就是不往跟前凑。

丁有义挨了丁有道好几下,好几十岁的人,在丁家也算位高权重,被打出了火气,嚷道:

“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还手了啊。”

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女儿,竟然是堂弟的,还被宣扬的人尽皆知,丁有道一张老脸丢尽了。

见丁有义仍不知错的样子,丁有道怒不可遏,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挥舞着就要去砍丁有义。

打一架,去去火气,问题不大,闹出人命,不是众人想要的,纷纷上来劝阻。

左灵热闹还没看够呢,怎能不打了呢,脑中不停缠绕一个念头,刺过去,刺过去,刺过去……

被众人隔开的丁有道不知怎地,似被一股大力推到丁有义跟前,噗呲,匕首直直插入丁有义腹中。

在场众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个个瞪大眼睛,嘴张得老大,根本来不及阻止。

血水顺着匕首落下,边落边结冰,丁有义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上插着的匕首。

丁有道松手,惊骇莫名,他是想吓吓丁有义泄愤,没想刺死他,怎会……怎会……

“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四叔爷脸色刷白,手指丁有道:“你……你好……你敢……”

有脑子清醒的,“快去找小丫,快去,快去。”

见势不对,一人退出人群,跑去找家主丁凤国。

裴楠生纳闷,他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丁有道,丁有道是怎么挣脱那么多人跑丁有义跟前去的?他的力气怎么突然之间变大了?

左灵一阵眩晕,嘴唇发白,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心砰砰地跳,手压胸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常人无异。

直觉丁有道刺中丁有义,跟她有关,怎么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意念之力?

丁凤国闻讯赶来,他不过出门办了点事,怎么转眼间孙女儿变成别人家的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丁有义被挪回屋里,丁小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使出浑身解数救人。

伤口很寸,正好扎在肚脐上,丁小丫赶到的时候,丁有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四叔爷给儿子嘴里塞了两片人参吊命,拐杖跺个不停:“咋样啊,咋样啊,小丫啊,一定要救回你叔啊。”

左灵浑身软绵无力,没兴趣再看了,退出人群,慢慢往宿舍走。

裴楠生跟了上来,“怎么了?热闹不好看吗?”

哥哥姐姐都走了,小昊也跟了上来。

左灵无法解释她怎么了,勉力笑笑:

“我看丁有义的伤够呛,待会儿家主来了,有的闹呢,现在不走,你想被抓壮丁啊。”

裴楠生是家主一脉的领军人物,出了这么大的事,丁凤国、丁有道还指着裴楠生震场子呢。

裴楠生一想,也对,大冷天的,他可不想做站脚助威之人。

回到宿舍,裴楠生找了个简易炉子,下了点清水面,开了一个红烧肉罐头倒在面里。

红烧肉罐头是从便宜爹那儿抢来的,面也好解释,谁还能没点存货了。

少调料,面味道一般,那也比大食堂的饭好吃多了。

初时小昊还有点拘谨,一碗面下肚,见左灵很好说话的样子,冷眼瞧多了,稍微给他一点温柔,不自觉就想靠近。

左灵很喜欢小孩子,摸摸小昊的头,塞给他几块儿大白兔奶糖。

小昊觉得姐姐比哥哥还好,哥哥对他虽多有照顾,但严厉的时候居多,哪像左灵,总是弯着眉眼冲他笑。

他正是依恋母亲的年龄,又早早离开母亲身边,养在亲情淡漠的丁家,见多了人情冷暖,突然有人温柔以待,委屈地眼圈一红,努力让自己别哭出来,低下头,声音微哽:“谢谢姐姐。”

左灵心下微叹,也不知上辈子造的啥孽,摊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便宜爹。

打她回来后,便宜爹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来看过她,跟她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在别人家长大,她亲妈又在哪?是死是活?

前世,便宜爹说,发生了些误会,妈妈带着她走了,他在气头上不肯找,以为妈妈会自己回来的。

等了十几天,不见妈妈回来,再去找时,已无影无踪。

辗转多年,从孤儿院得到线索,一步步追查到她身上。

含糊不清的说辞,漏洞百出,若不是她惑于亲情,也不会被糊弄过去。

现在嘛 ,真相已不重要了。

兄妹三人说说笑笑,一派安乐祥和。

丁家村乱套了。

丁有义不治身亡,四叔爷大闹家主,非要惩治丁有道不可。

丁凤国冷着脸道:

“我可以依着你的意思惩治有道,那么,你儿与赵敏私通,生下私生女,欺瞒有道二十多年,这笔账该怎么算?”

“是你儿媳妇不守妇道,怎能怪得了我儿。”

四叔爷咬定牙根,把胡搅蛮缠进行到底。

丁凤国被气笑了,端出家主的派头: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把老四给我撵出去。”

四叔爷脸红脖子粗:

“好,丁家容不下我,我要分家,分家,把我的那份分给我,我们这一支,自请除族。”

他再愤怒,也知道丁凤国不可能处置丁有道,何况此事,本来就是他们不对。

可他死了一个最有出息的儿子,这口气怎能忍得下,既然不能拿丁有道怎样,就把利益最大化。

话题扯到分家除族,就很严重了。

二叔爷打圆场:“老四,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四叔爷在气头上,口无遮拦道:

“肉没割在二哥身上,二哥当然不疼,有义不是你儿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二叔爷被堵得说不出来话,“好,好,好,我不管了,你闹吧,闹吧,使劲儿闹。”

四叔爷向来以二叔爷马首是瞻,刚才心神惧伤,话刚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

但既已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梗着脖子,瞪着丁凤国,大有你不让我分家,我就闹得你不得安宁的架式。

丁凤国无奈:

“好,拿账本来。老四,既要分家,咱们就好好算算账。”

四叔爷分管的稀有金属库价值多少,仓库被盗,四叔爷该负担何种责任。

以及,四叔爷这些年从家族得到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一笔笔账算出来,四叔爷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丁凤国能从一众丁家人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常人,想从他手中抠好处,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来我往,互相扯皮、指责,打口水仗,分家之事自然无果。

吵累了,各自回家醒醒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