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孔瑾过来了。
估计是喝了些酒，走路都有些摇晃。
好不容易爬上城头，一屁股就坐在了陆长生的身边，还从怀中掏出一瓶酒，一个打包好的烧鸡，一块猪头肉。
这些都还好，他还掏出了两个酒碗，两双筷子。
陆长生看着孔瑾的肚子，“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收起来的？”
“你不会去吃席了，把一桌的东西都打包了吧。”
孔瑾咧嘴一笑，“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
随即，孔瑾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茴香豆，“没有吃完的我都打包了，不要浪费是不是？”
“我想着你又不肯去参加这些活动，一个人坐在城头吹冷风，饿着肚子。我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你这个大汉英雄联盟盟主、抗莽联军主帅、大汉亲王、远征军……”
陆长生一脸无奈，“行了行了，等你把这些名头给说完，天都黑了。”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省点事，每次去军中也好，和各方盟友见面也好，哪怕是战场上厮杀，你都要这么长篇大论地介绍我，你累不累啊？”
孔瑾眼眸中有些醉意，也有些狡黠之色，“不累，一点也不累！”
“这些可都是荣耀啊，这些都是战绩，这些都是引人注目、能让敌人胆战心惊的功勋！”
“长生我和你说啊，这带兵打仗，打的就是气势，打的就是人心。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气势绝对不能输，军心绝对不能低落！”
“你别说我们了，你看看那北莽，为何这一次侵犯我大汉，他们要选七老八十岁的闻太师领军，那就是闻太师这么多年积累的功勋够高，他的威信够高，他的武功、战绩也够高。”
陆长生眼眸中有凝重之色，“秀才，我刚才也在想，我们和北莽打了快半个月了，有输有赢，有进有退，北莽可一点也没有显出败相啊！”
“闻太师此人，在军中威望极高，指挥若定，又武功超群，实在是个难以对付的人。”
孔瑾给陆长生倒满了一碗酒，也不用劝，也不碰碗，各自端起来喝。
喝完一大口，孔瑾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长生，北莽越是这样，其实我心中越踏实。”
陆长生看着孔瑾衣袖上锃亮的油渍，心想幸好二夫人唐嫣不在这里，要是唐嫣在这里，恐怕拿眼神都能将孔瑾杀死一百遍。
那二夫人唐嫣可是个极为爱干净的人，屋内总是一尘不染。
身上的衣服总是整整齐齐的。
而孔瑾这个人，哪怕是当了军师，哪怕换上干净的长衫，没几个时辰，又是一身酒气，满身灰尘、油渍。
陆长生问道，“秀才，这几日，我们还吃了些小亏，有些地方被北莽给抢占了，我担心这是一个不好的势头，一旦士气到了北莽那边，到时候我们想要扭转过来就很难了。”
“而且我们的后援来得很慢，来得很少。这北莽占据了大汉半壁江山，资源广泛，后勤补给源源不断。这样打下去，我们恐怕难以为继啊！”
孔瑾没用筷子，而是用手捏起两粒茴香豆，放入口中，咯崩作响，香脆可口，一脸的满足。
“长生，我这么说并非我今天多喝了些酒，也不是我信口开河，而是有原因的。”
陆长生吃了一块肉，喝了一口酒，不说话，就看着孔瑾。
既然孔瑾说有原因的，那就等着他说原因。
孔瑾心想，还是包道乙、武冲他们几个会聊天，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会问，“是什么原因啊？”
不过，孔瑾也习惯了，陆长生这么看着你，就是代表已经发问了。
孔瑾说道，“这带兵打仗啊，讲究的是一个盛极而衰。开始北莽入侵，都已经打过天河，攻克了几个城池。这就是他们士气最旺盛的时候，简直不可一世，不可抵挡，就好像大汉倾覆在即。”
“而我们大汉英雄联盟一成立，组建了抗莽联军，逐渐稳住了阵脚，还偶尔能冲杀他们几场。这样就止住了势头，让北莽的士气从盛转平。对，像北莽这样的国家，像闻太师和荀懿这般领兵，不可能一下子就盛极而衰的。就是现在处于对峙阶段。”
“长生，接下来啊，和我们当初分析的一样，极有可能会陷入持久战当中。就是他们一下吃不掉我们，我们也一下打不败他们。”
陆长生说道，“那该怎么办呢？”
“北莽他们消耗得起，我们大汉消耗不起了啊。”
“萧良和我说，我们的粮草、兵马、器械，恐怕支撑不了一个月了。像你所说的持久战，说不定要几个月，半年，甚至数年之久。就这一场仗，北莽耗得起，我们耗不起啊。”
孔瑾摸着下巴的胡须，“是啊，北莽耗得起，我们耗不起。”
“这就是北莽丞相荀懿亲自过来坐镇的缘由了。我们和耶律雄基打过仗，耶律雄基那是匹夫之勇，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个荀懿啊。”
“他胜不骄败不馁，步步为营，精于算计。他这个算计，可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他算计的是整个大汉啊。他与闻太师一文一武，一张一弛，就是要将我们大汉耗尽，耗死。”
“不过，荀懿有他的如意算盘，我们也有自己的对应之策。”
孔瑾又拿起酒瓶要给陆长生倒酒，陆长生抓过酒瓶，“酒我会自己倒，你把话说完。”
“这话说一半就不说了，让人难说得很。”
孔瑾嘿嘿一笑，“长生，自从我们稳住阵脚，与北莽有来有回之后啊，这各方势力对我们抗莽联军那是信心大增啊。”
“已经得到消息的是刘秀珠准备亲征，领着兵马来天河。”
陆长生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的，秀珠姐姐要带兵过来，蜀中也有兵马要过来，就是不知道领兵的是魏忠还是邓天麒，要是紫凤能一起过来就好了。”
孔瑾看了一眼陆长生，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面走，“不仅是刘秀珠亲征，蜀中派兵过来，刚才得到消息，霍家将狼兵也带过来了，曾秀全让东王曾秀清领五万兵马来天河。”
“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力可以与北莽扳一扳手腕了。”
陆长生说道，“还是不够啊！”
“这样一场消耗仗，吃亏的还是我们。”
孔瑾伸手指向北莽，“我说有原因，不仅仅是我们这边有增援，而是北莽有内乱啊！”
陆长生眼中一亮，“北莽有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