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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二嫁 > 第142章 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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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钧来了晋州,这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唯独桑拧月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半点不知情。

奶娘看着自家姑娘蹙着娟秀的眉头,抿着红艳艳的嘴唇,白莹莹的面庞上都是自在随意,心里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大少爷和大夫人看着,姑娘眼瞅着着性子更软乎了。可这么个面团似的人,怎么和强势的沈候争孩子啊。

想想侯爷那通身的气派威严,再看看自家姑娘这好欺负的模样,奶娘一颗心揪扯的慌,人都愁的不自觉连叹了好几声气。

桑拧月闻言看过来,仔细的盯着奶娘看了好一会儿,“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奶娘就赶紧说,“那能呢?我这不是替小少爷发愁么。本来刚进书院,正是适应的时候,结果一下子请了两个月的假期归家,这功课肯定要耽搁更多了。等回去后,不知道能不能跟上课业。”

桑拧月闻言很轻易就被奶娘带偏了,她也担心起清儿的学业来,就说,“不行先让大哥给清儿请个夫子,就清儿在晋州时教导教导,让清儿别把功课落下了?”

“那您稍晚些别忘了和大少爷说,这也是个办法呢。”

等晚上一道用膳完毕,桑拧月就和大哥说起了两件事。一件事自然是分族谱的事儿,另一件就是关于给清儿请夫子的事儿。

这两件事桑拂月都没意见。

说实话,他对那些远房亲戚也很不耐烦了。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当初那都是什么眼光?

就那些堂兄弟们,不知道是被艰难的日子磨炼的圆滑了,还是本性就是如此,反正人机灵里透着蠢。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怎么打的,那算计的模样可真是,他看上一眼就厌恶。并由衷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都拿他们当乐子看,若不然他能和她们交好十多年?想想就郁闷。

分族谱桑拂月求之不得,并一锤定音自己单方面决定了此事,且不容许旁人有丝毫意见。

至于给弟弟找个临时先生,这是正经事,所以也不用经过弟弟同意,桑拂月也一拍桌子决定了。

清儿毫无表决权,就这般看着三言两语就将大事决定了的兄姐,眉眼间有一瞬间的怀疑。所以,他来这个家真的是凑数的么?

雷战三兄弟则一脸怜悯的看着这个刚冒出来的小叔。

这小叔也是可怜,在晋州还没歇上一天呢,功课就被安排上了。和小叔这处境比比,他们只有每天上午读书做功课,真的很幸福了。

天色晚了,几人一道散了,各自回院子歇息去。

三个小的不用管,早就窜飞了出去。桑拂月和常敏君顺道送了清儿,又送了桑拧月,便回了他们院子里。

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分族谱,桑拂月此刻就摩拳擦掌,准备起对付其余几房的招数。

再来,不出意外,沈廷钧那边明天大概率也会有所动静,他得盯紧了,坚决不能容许沈廷钧的任何计谋得逞。

带着这样两个想法,这个晚上桑拂月激动的许久没睡着。等到子时过了,他还在哪儿翻来覆去。他不好好睡,耽搁的常敏君也睡不安生。最后常敏君踹了他一脚,桑拂月这才委委屈屈的睡了过去。

正房这边安静下来,整个桑宅便都陷入了静谧中。

被安排今天守夜的护院,一队队井然有序的巡视着整个宅院。

然而,再严密的防备,也总有疏漏的时候,更别提有些人是有心而来,那这些防卫更是不被看在眼里。

舒尔一声细瓷碎裂的声音,在暗夜中听来那般响亮。护院们有志一同的向一个方向看去。他们瞪大了双眸,浑身紧绷,身上的气势蓄势待发。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两只猫儿就先后“喵呜”着从角落阴影的花丛中窜了出来。

他们“喵呜”“喵呜”的跑远了,一只紧追着另一只,很快消失在另一边的阴影中。

又等了片刻,周围依旧毫无动静,这支巡逻小队这才放松了身躯。随后小队长打了个手势,众人摆好了架子,继续按照原定的路线巡逻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两只猫儿吸引住时,有两个黑影在完全没有惊动他们的时候,从他们身后跃进了旁边的院子。

护院们没有注意到这点,因为他们自诩对旁边的小院监督的足够紧密。且除了他们这些明面上的人马,暗地里还有不少暗哨紧盯着这里。

虽说他们也不明白,大少爷不安排他们守库房,怎么偏让他们时刻盯紧了大姑娘和小少爷的院子。但大少爷的命令最大,他们也只有听从的份儿。

护院们又继续巡逻去了,而这厢院子中,桑拧月被那一声细瓷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问今晚守夜的素锦,“外边怎么了?”

素锦说:“听着像是有猫儿跑动,撞到了瓷器。姑娘快睡吧,那猫儿已经跑远了,之后应该也不会过来了。”

桑拧月说“好”,又说素锦,“你也回房睡去吧,我晚些时候不会再起,你别在这儿守着了。”

“没事儿,我守着姑娘睡得更安心些。”

实际上是,因为侯爷到了晋州,素锦心神不安,即便现在回房也睡不着。

她可太清楚侯爷一贯的操作了,虽然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之前她因为种种顾及,而没有告诉大少爷,但她私心里却有种笃定,怕是今天晚上这屋子里会有不速之客。

素锦这一天都很纠结,想将有些事情告诉大少爷,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了。毕竟侯爷这时候抛掉身上的重则来晋州,那姑娘有孕的事情,怕是根本没瞒过侯爷的耳目。

而姑娘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侯爷的,这事儿说来说去也是他们不厚道。

况且,真若是把事情闹僵了,事情没了挽回的余地,反倒坏事,到最后这孩子指定还得被侯爷抱走。如此这般,就不如让姑娘哭一哭讨的侯爷心软,指不定侯爷心一软,孩子就留给姑娘了呢。

素锦胡思乱想的时候,桑拧月已经又睡了过去。

她睡得香甜,连中途有人打开窗户进来,素锦被人撵了出去,她都没听到。

只是,睡着睡着,桑拧月陡然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处在一片荒原中,周围蛇鼠虫蚁遍布,她赤着脚狼狈的在里边跑。她跌跌撞撞,害怕的叫不出声,也根本没人来救她。不仅如此,她还在急切的慌乱中,猝不及防掉进了一个蛇窟。

蛇窟中的蛇密密麻麻,他们冲着她吐着芯子,游走在她的身边……

桑拧月肚子一紧,整个人惶恐的喊了一声“救命”,她猛一下坐直了身。

桑拧月惊魂甫定,头上出了一层虚汗。她浑身瑟缩着,不知何时被人圈在了怀里,有熟悉的声音带着低沉的音色不急不缓道,“做噩梦了?”

“嗯。嗯?”桑拧月头点到一半,猛一下扭过头来,整个身体突然僵在哪里。

窗外的月光半明半昧,其实根本没有照进屋里来。但小小的拔步床里边却点了一支蜡烛。

蜡烛将要燃尽,发出温润的光辉。将外边的黑暗全都挡在帘幕外,只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静谧而安然,好似是个可供人放心休憩的场地。

然而,现在桑拧月一点都不放心,她如临大敌,抑制不住的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身侧的沈廷钧。而她的身体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轻微的往里挪动着,就想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然而,等到开始挪动,她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垂下头一看,结果就见沈廷钧的一只手,赫然正放在她小腹上。

他一直胳膊圈住了她的后背,另一只胳膊放在她腹部。她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动静,便被他轻轻的搂抱回来。

沈廷钧面色不喜不怒,他的面色分外平静。然而越是平静,越是衬得那张俊美的脸寡情漠然的厉害,也越是让桑拧月畏惧,心跳如鼓。

沈廷钧阻拦住她的动作,又垂首看向她秀美的面庞。她面上还有着细细密密的冷汗,是刚才噩梦惊吓所致。除此外,她努力做出毫不心虚愧疚的模样,但这终究有些难为她。她便魂不守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仿若他有一丁点动静,就能把她吓破胆。

沈廷钧看到此,心里涌出丝丝缕缕的难受。可又想到,她的心虚愧疚,全是因为她想隐瞒住这个孩子,不想和他有以后,他又忍不住气怒。

但她现在终归是怀了身孕,他又怎么忍心去吓她?

沈廷钧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盯得桑拧月再坐不住。她露出的笑脸跟哭似的,勉强着镇定询问他,“侯爷不是在闵州办案么?案件已经处理完了么?还是晋州有特别重要的事儿,让您临时拨冗过来一趟?”

沈廷钧闻言,眸中暗色更浓,某些压抑的情绪,也愈发炽烈。

他再开口,却不是回答桑拧月的问题,而是问她,“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想和我说的事情?”

桑拧月脸色唰一下更白了,她此刻终于意识到,他肯定是确定了某些事情,才特意来的晋州。这个问题其实她早该醒悟过来的,毕竟他的手从一开始就放在她小腹处,至今也没有挪开。

但是,这是桑拧月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个消息。

这个孩子啊,她想将他留下来的。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跑出来,滴滴答答全都落在了沈廷钧骨节匀称的手掌上。

她的眼泪滚烫炽热,即便是在初秋的夜晚,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热度。

沈廷钧似是被烫到了,又似乎是被她此刻绝望的表情灼伤了眼。

他的手从她腹部挪开,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向他。

他拿手轻擦着她的眼泪,那眼泪却像是流之不尽一般,不仅没停歇,反倒流的更凶了。

沈廷钧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许多晦涩,“你哭什么?你瞒着我怀了孩子,还将她藏的严严实实,将我送到你身边的人也全都关了起来。呵,这会儿你又委屈上了?”

桑拧月疯狂摇着头,想说她不委屈。她就是知道自己这样做没理,所以才愈发要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也不敢委屈。

只是,若是他知道了,他会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么?即便他允许他生,这个孩子还能留在她身边么?这是她的骨肉心血,她不能容许他还没来这世上走一趟就消失无踪,也不能允许他在没有她这个娘亲的照拂下孤零零长大。

桑拧月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眼中全是泪。她一把抓住沈廷钧的手,祈求的说,“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瞒着你我怀孕的事儿。但是我们,我们……”她想说他们无媒苟合,那这个孩子的出身就太难看了。

可这样四个字,那般的烫嘴,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桑拧月只低低的啜泣,哭的起去活来,人都快晕过去了。

“千般错万般错,总归都是我的错。可他已经来了,他是一条小生命,我求求你,你让我把他生下来。让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沈廷钧沉默的给她擦着泪,“这也是我的骨肉,你以为我会让你堕胎不要他?”

桑拧月似是一怔,随即她眉眼中漫上喜意。她疯狂摇头,“你肯定也舍不得。”

这话说出来,似乎心中也不那么沉重了。其实,她不敢告诉沈廷钧这个消息,最主要的担心就是这个。

因为孩子的出身不仅对于孩子本身,即便对于沈廷钧来说,也是一个污点。

注重名誉、规矩与门第的高门勋贵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小东西来玷污祖宗留下的光辉,与光荣的门楣么?

她不敢拿这样一条小生命,与这些沉重的负累比。因为知道比不起!也知道,即便孩子的生命对于母亲来说是贵重的,但对于其他一些无关人员来说,它根本轻薄的不值一提。

好在沈廷钧并没有打算让她拿掉这个孩子,桑拧月如同拿到了免死金牌,笑的差点冒出鼻涕泡。

“既然你允许我生下他,那,那可以把他留给我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