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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把这儿的情况都禀告给总管大人,知道吗?快,快一些。”

李公公哑着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话语里竟有些许嘶哑的意味。

宫人离去,他悬着的心仍是在嗓子眼跳动着,分毫没有放松下来,目光更是转向了昭和宫里,虽然只能看见偶尔往来的几个宫人,却还是凝了心神,仔细瞧着里面的风吹草动。

太后的脚步不快不慢,扶着魏嬷嬷的手,随着宫人的指引,往柳浅浅的寝宫走去。

这不是太后第一回来昭和宫,前两次发生的事情显然并不能让太后心情愉悦,所以随着太后距离柳浅浅寝宫的距离拉近,太后的神情也是越发的严肃。

太后等人才迈进院落,就看见寝宫的两扇门半掩着,里面隐约还传出几位太医的声音。

魏嬷嬷走快了两位,上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里面的几位太医纷纷朝门口看来,太后不急不缓地朝里面走去。

明太医等人见了太后,便是又要跪下行礼问安。

只见太后微微摇了下头,手掌略抬,便是阻止了几位太医以及宫人的行礼。

明太医等人自然是停下了动作,分成两列站到一旁,各自低头颔首,沉默了下来。

太后坐稳,魏嬷嬷自然也是站到了一旁,她才朝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缓缓开口问道,“婉皇贵妃如何了?”

明太医最为老成,太后的话理应是他回答的,叶太医和张太医纷纷低下了头。

明太医看了两位太医一眼,这才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婉皇贵妃心气受损,导致腹内气血不足,才会出现晕眩,呼吸急促等症状。”

说白了,就是气到了。

太后看了明太医一眼,也是紧随着问道,“可是要紧?”

明太医迟疑了一下,“回太后,这……不好说,这些症状因人而异,可大也可小,尤其是还得婉皇贵妃放宽了心,否则郁结于心,又身怀六甲,总归……”

他的话停顿了一下,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太后是明白的。

明太医想了想,又道,“微臣斗胆,眼下便是该给婉皇贵妃开一副静心、凝神、养气的药方,尽快煮了喝下才好。”

太后也是点了头,“既然有了方子,就快些去准备,若是伤了龙嗣,你们一个个都好不了。”

话中的威严便是落在了几位太医身上,他们各自神色一动,也是纷纷应了是。

明太医最为稳妥,还是跟了一句,“太后娘娘请宽心,微臣必当竭尽全力,保皇贵妃娘娘与腹中孩儿无恙,只要皇贵妃娘娘早些平复,勿要动怒……”

“本宫如何能不动怒?”

柳浅浅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出,听着也是有些虚弱的样子,再没有平日里的轻柔。

明太医听见柳浅浅的话,也是垂下了视线,轻轻叹了一口气,胡须微动,便也是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太后朝着屏风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柳浅浅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握着诗语的手背,便是缓慢的走了出来。

柳浅浅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脚步极其的缓慢,甚至每迈出一步,总要停顿一下,站稳了才能并拢脚跟。

见到上座的太后,柳浅浅垂落了视线,苍白的脸颊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她缓缓走到太后跟前,握着诗语的手一用力,竟是要跪下去。

太后眸色一紧,手掌捏着扶手用力了力道,魏嬷嬷见到太后的神色,连忙上前就去帮着诗语一起扶着柳浅浅,生怕她真的就此跪下去。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你就算不怜惜自己,也要怜惜腹中的孩儿,”太后也是缓声说道,“太医的话,总是要听的,有什么话都坐下说。”

有了太后的话语,魏嬷嬷扶着柳浅浅的手也是用足了力气。

柳浅浅本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拍抚了两下,随即顺着魏嬷嬷的力道,也是站直了身体,嘴里还不忘说着,“谢太后体恤,有劳魏嬷嬷了。”

魏嬷嬷见柳浅浅不同于前几日的张扬,如今虚弱的模样,又配上她姣好的面容,也是放缓了些许语调,“娘娘可别这么说,都是老奴该做的。”

说着,还引着柳浅浅往一旁的椅子旁走去,安抚道,“娘娘该保重自己,别让太后操心了。”

柳浅浅轻轻地“嗯”了一声,显得乖巧极了。

太后见了,亦是放轻了语调,“哀家只听那公公说你不能参加今日祭奠了,到底是何缘由?怎么还闹得晕眩气短?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柳浅浅见太后主动递了话,当即抬起头,神情也是多有不忿,“太后可要为臣妾做主,臣妾……臣妾今儿早早地起了,便是叫诗语将宫装取来,虽说不宜浓妆艳抹,但是也想早早的换好衣裳,以免误了大事,哪知道……”

她的语速太快,说到这里,也是咳了起来。

诗语连忙上前替她轻轻拍抚着后背,偏偏柳浅浅咳的急,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太后眉头一皱,她再如何不喜婉皇贵妃,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流着皇室的血,当即劝道,“身子不适,你就别说了……”

转而目光落到诗语身上,“你就是婉皇贵妃跟前的诗语吧?”

见过几次,太后的语气也是颇为笃定的。

柳浅浅的咳嗽声缓了下来,也弱了一些。

诗语听见太后的话,便是收回了手,屈膝行礼,“是,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就是诗语。”

太后见她还算知礼,也没有顾着给柳浅浅缓气而忽略了自己的问话,语气也是有所缓和,“婉皇贵妃不适,就让她歇着,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诗语看了柳浅浅一眼,见她拿帕子捂着口鼻,轻轻点了头,便也是不再迟疑。

“太后容禀,昨天夜里奴婢便是守在了宫装门口,生怕误了今日的大事,谁知道,今天一早……”

诗语有条不紊的说起了这两日的事情,就连宫装上面的破损也是描述得绘声绘色。

太后和魏嬷嬷虽然没有见到那件宫装,可是听了诗语的话,心底也是有了大概的印象。

诗语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此刻那件宫装还摆在偏殿之中,太后娘娘可派人前去查看……”

说罢还轻补了一句,“太后娘娘,奴婢对主子绝无二心,这几日也是日日检查宫装,奴婢当真不知道……不知道一夜之间,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后两句,甚至都有了悲戚的意味,她快步绕过椅子,走到厅堂中间,也是跪了下去。

太后见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柳浅浅也是哑了声,“太后娘娘,诗语是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平日里做事最是一丝不苟,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宫装有损,从前的衣裳也用不了,臣妾只怕不能出席今日的金秋大典了,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