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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而死!婉皇贵妃,小女究竟做了什么,逼得你下此毒手!?”

刘大人的话语都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恨意之深,叫人不敢忽视。

而明太医听见刘大人突然提高的音量,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得有些怪异,他一只手捋着胡须,停在中间,不上不下的目光,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他满腹的话语。

“……呃……”

可惜他的声音太过弱小单一,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话语盖了过去。

几个御史也是随着刘大人的话语,齐齐的朝着太后拜了下去,嘴里还不住的请求太后“主持公道”。

太后好歹在后宫里这么久,事到如今,若是不能察觉其中的怪异,倒也对不起她如今的地位了。

只不过柳浅浅当着她的面,撕毁书信的举动,实在有些放肆。

太后目光中的审视,也不由自主的也有了些偏颇。

“哀家今儿就是来主持公道的,到底是发生在后宫里的事情,又沾了几条人命,总不能稀里糊涂的,一眨眼,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糊弄过去……”

她说着,目光也是落在领头的刘大人身上。

“……朝臣们将嫡亲的闺女送进后宫里,总不能叫人随意摆弄了的,公道二字,不管在哪,都是顶了天的重要,哀家说的可对?”

虽然一眼都没有看柳浅浅,可是话里话外,却都是点在柳浅浅身上。

有了太后发话,旁人自然是出声应和,云昭仪等人先前没有开口,此时却是众口一词,都是向着太后。

魏嬷嬷也是点着头,“太后娘娘说的是。”

太后这才抬了眼皮,轻飘飘的看了柳浅浅一眼。

柳浅浅由着太后摆了一会儿的威风,这才轻轻笑了一下,“太后娘娘说的是,总要还臣妾一个公道的,断不能让有些人,将污水泼到昭和宫的门楣上。”

轻轻巧巧的两句话,竟是将话里的意思颠来倒去,换了个意思。

太后神情尚且没有太大的变化,魏嬷嬷却是忍不住看了柳浅浅一眼,见她淡淡的笑着,也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哀家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柳浅浅抿嘴一笑,“有太后娘娘为臣妾主持公道,臣妾不委屈。”

太后瞥了她一眼,“如此,那哀家便只管看着拿主意了。”

这便是要柳浅浅继续审案的意思了。

柳浅浅垂落眼眸,不动神色,心底却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刘大人听得二人的对话,恨的牙根都痒了,尤其是指责他泼脏水的那两句,他的手指一边抬起,一边颤抖着,“婉皇贵妃,你……”

柳浅浅愿意与太后闲谈两句,可不代表她有心情与这些御史闲聊,“明太医,你接着说。”

明太医得了柳浅浅得话,这才又往前挪了小半步,抱着拳压低了后背,“……咳,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微臣与其他几位御医会诊之后,刘才人确实是中毒身亡。”

明太医的话语笃定,刘大人闻言立马又是跪的笔直。

“只不过——”

可是还不等刘大人指摘,明太医抢先他一步说道,“只不过此毒特殊,绝不是在入了皇宫之后才中的。”

“哦?”

倒是太后口中发出了一声疑问,“明太医,如何个特殊法?”

明太医听见太后的声音,当即又拜低了一下,话语的声音也比先前弱了一些,“太后娘娘,此毒……倒是一些皇宫内院里常用的秘法手段。”

常用?

不只是太后,就连云昭仪等人的脸色也变得诧异。

刘大人闻言一愣,眼底的怨恨也好似有瞬间的恍惚。

更不要说周阁老等人,一个个看似面色如常,实则都把情绪藏掩了起来。

太后在这儿坐了许久,倒是被“常用”二字给逗笑了,只不过嘴角的弧度没有半分笑意抵达眼底的,“要人性命的毒,怎么又变得常用了?明太医,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

明太医似有似无的看了柳浅浅一眼,这才继续解释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古医有云,是药,三分毒,用对了剂量可以治病康体,可是若是同一种药,用错了量,那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毒药了。”

“刘才人所中之毒,便是如此。”

在场的大多都是聪明人,话点一半,众人便是能顺藤摸瓜,猜测一二了。

不过明太医显然没有故作悬念的意思,他捋了一把胡须,又是继续说道,“民间便有‘洗净铅华’一说,用于敷面的自然就是铅粉米面,可以让女子的肤色变得更为白嫩可人,所以时常也被后宅妇人用作争宠之用。”

“只不过,刘才人所用的粉黛,比起寻常人所用的更为特殊。”

明太医直起身子,朝后面看了一眼。

很快,两个宫人捧着一盒粉质就走上前来。

柳浅浅若有若无的点了下头,两个宫人便将手中的东西高举过头,面向了太后娘娘的方向。

明太医这才继续说道,“里面加了一些会令人贪恋上瘾的植物,以刘才人死后的状况来看,她服用这种药物已经超过了三年之久,临终前也是因为突然加大了剂量,所以才会……”

一时间,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怀疑明太医的判断,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话语。

“有劳明太医了。”

柳浅浅打破了沉默,一双眸子轻轻抬起,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

明太医连忙声称不敢。

柳浅浅慢悠悠的看向刘大人,“三年,三年前,本宫自己都尚未入宫,哪里就能对刘才人起不好的心思?”

“这……这……”

刘才人的额头不住的冒汗,他的眼神亦是来回飘忽不定。

柳浅浅又是轻叩了一下桌案,“不过明太医说起刘才人用铅粉成瘾时,刘大人好似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莫不是,早前就知道了吧?”

单大人一听柳浅浅的话,脸上满是褶皱,当即就把方才的那本诗册捏了起来,“刘大人,还有你给我们看的那封书信,那上面的笔迹,似乎也有端倪。”

刘大人身后的御史一听,抬起头,眉头皱起,“单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单大人将手中的那本册子捏的咯吱作响,最终还是心中的道义占了上风,将手中的册子递了出来,“这是你府中的账册,上面不仅有铅粉的采买记录,上头的笔迹,也同你拿给我们看的书信极为相似。”

他看了一眼上座的太后和婉皇贵妃,双手自是垂落身侧,语重心长的问道,“刘大人,你我为官数年,你老实说一句,那封信,当真是刘才人临终前派人送与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