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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都统难不成以为,寻常的流寇,也敢冒然突袭圣驾?”

柳浅浅轻声说着,手中的帕子顺着衣袖轻轻的飘落。

“匪贼图财,流寇图什么?”

莫都统听见柳浅浅的话语,眉头又是紧紧皱了起来,“流寇……”

柳浅浅不等莫都统说完,便是径自接过了自己的话,“流寇图命,流寇本就是民,家园被毁,断了粮食,又没了生计,才会一路漂泊……”

“以野菜为食,以树根为补,再不济,就算是路边的泥石也可以用来饱腹。”

柳浅浅的话语轻柔,可是一字一句,都宛若一把利刃,反复剜在莫都统的心口。

她所说的流寇,明明是距离金陵城很远的事情……

可是柳浅浅却宛如亲身经历过一般。

莫都统心底觉得怪异,可是思绪却本能的随着柳浅浅的话走去。

柳浅浅没有丝毫的停顿,又是问道,“库勒山不过是一处荒山,他们一万二的流寇,如何得以存活?”

莫都统仍旧是答不上来的。

“等,若只是寻常壮了胆的流寇,倒不失为良计。”

“可是如今三王举起,起兵伐金陵……”

“再等……”

“等来的,就不是禁军与莫都统合围流寇了。”

莫都统心底一惊,眼底也有了震惊。

柳浅浅迎上他的目光,仿佛是肯定他的猜想一般,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莫都统身为禁军统领,心思转的极快,柳浅浅这番言语便是足以点醒他了。

寻常的流寇,就算再给每个人八百个胆子,他们也未必敢围拢圣驾。

正如柳浅浅所言,他们身处荒山,没有良田,没有食物,又怎会在此盘踞?

……定然是有人,不仅叫他们停留此处,还定时为他们送上粮食。

如此!

若是久等下去,等来的未必就是禁军,而是举着“清君侧”大旗的三王军队,总共二十万藩王大军!

莫都统骇得不行,另一条腿也是利落的跪到了地上。

他没有想到,柳浅浅竟能看出其中端倪,甚至在判断力上,要更胜他一筹。

柳浅浅比莫都统想的快一步,也早一步。

莫都统惊骇的功夫,她早就想起了对策。

“莫都统,”柳浅浅轻声唤着,“本宫此时便有一法,能暂缓流寇围堵之危,只是……需要莫都统配合。”

莫都统的目光又是落在了龙凤屏风之上,利害权衡,牙根一咬,也是不再迟疑,整个人借势转了方向,便是面朝柳浅浅跪的笔直,“末将愿听娘娘调遣!”

柳浅浅轻轻点了下头。

“瑶山行宫,山清水秀,修缮精美。”

“若是被流寇打坏了,难免可惜。”

莫都统微微一愣。

这……行军打仗,还是头一回听说生怕毁了景色的。

柳浅浅却是毫不在意,笑道,“不能在瑶山打,便去流寇帐前闹一闹。”

莫都统闻言,神色严谨,双手抱拳,“末将,愿闻其详!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柳浅浅本就需要禁卫配合,哪里会隐瞒?

只是莫都统的态度和反应,还是叫她满意的。

柳浅浅微微一笑。

“其一,选禁卫中骑射功夫姣好之人,以四人为一队,三队为一批次,日夜不休,沿流寇营帐骚扰……捕杀落单的敌人,不必留情,只要遇见,杀了便是。”

“其二,行宫里此刻倒有不少闲人,还请莫都统将他们聚起来,半日的时间,做出十五面战鼓,以瑶山上山之路为起点,布满整个山脚。”

“其三,山下布防的五千将士,全数撤后半里地,全军休整,再不必做突围送信之举。”

话音落下,莫都统的心底却是震惊。

他思索片刻,“娘娘,游骑骚扰,不必突围,末将都可以理解,只是……”

“这……赶制战鼓,还要十五面之多,这是为何?”

柳浅浅慢慢悠悠的抬着下巴,两只手轻轻垂落到身侧,唇间泄出一声轻笑,半真半假的说道,“战鼓,自然是为了……添些热闹。”

莫都统哑然,刚想说什么,只是他一抬头,便是瞧见了柳浅浅沉静的目光。

似有戏谑,却是认真的模样。

莫都统既然跪的端正,自然不会改口,当即又是行了一礼,“是!娘娘!末将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他又是望了屏风一眼,“皇上,末将告退!”

说吧,他利落的站起,后退三步之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说是走,也不恰当。

因为孙公公只瞧见一抹残影,莫都统便已经走下了十来阶的玉阶。

孙公公稍稍松了一口气,柳浅浅让莫都统觐见时,他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从前的婉皇贵妃,一袭粉衣,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叫人听了,便觉得心悸。

可是如今的婉皇贵妃……

“……捕杀落单的敌人,不必留情,只要遇见,杀了便是……”

这样的话就好像司空见惯的一般。

他来不及多想,便是转过身,捏着厚重的殿门,又缓缓合拢。

柳浅浅看着莫都统从视野里消失,端正的身姿也是微微松懈下来,她嘴角的弧度又是悄悄弯了起来。

她缓缓转头,朝床榻看去。

只见诗忆正颤颤巍巍的坐在床榻边上,发上的簪子贴在床榻一侧,方才的声响想来便是如此。

诗忆看见柳浅浅的目光,连忙站起身来,仿佛这个床沿有多滚烫似的,叫她坐立难安。

柳浅浅微微一笑,“吓到你了?”

诗忆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便是点了点头。

她进屋替柳浅浅洗漱的时候,便觉得奇怪,屋内只有一人,也无生息,可是从昨晚开始,她和简嬷嬷一直候在禹王殿的门口,也未曾见到皇上出来。

诗忆轻声问道,“主子,皇上呢?”

柳浅浅脚步转了过去,“皇上已经不在瑶山行宫了。”

诗忆脸上的神色复杂极了,她的手捂上胸口,颇有些后怕的样子,“那莫都统……方才好险,奴婢都瞧见莫都统的靴子了,再一步,他就该瞧见床榻上的人是奴婢了……”

柳浅浅闻言,又是弯了眼眸,目光轻轻落在诗忆身上,话语也是相当笃定。

“莫都统……”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想来,他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诗忆抬手扶正了自己发间的簪子,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柳浅浅又是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就是猜到了,所以才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有时候故作糊涂,也是会讨喜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准允他进来。”

“因为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声张。”

“莫都统向来都是坚定的保皇党,由他率领八千禁军将士,就算我不下令,他也能保行宫无恙的。”

“只不过……”

柳浅浅微微摇了下头,没有再说下去,她微微抬起手。

诗忆凝了心神,忙走上前去,扶着柳浅浅的手。

两人一道便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柳浅浅轻声说道,“没了皇上,行宫便是一盘散沙。”

“所以啊,皇上哪也不能去,只能在禹王殿中。”

“天是不会塌,”柳浅浅忽而笑道,“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天会留下一座空城。”

“朝臣想不到,那几个王爷,便更加想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