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煜的攻势之快,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他沉声说道,“你们无事,朕倒是有一事要说。”
“姜姑娘的策论深得朕心,自今日起,着令户部、刑部、吏部、工部,协同大理寺,共讨削藩事宜,五日之后,朕要看到第一版的实施方案。”
四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纷纷出列,“微臣遵旨!”
宇文煜面色沉静,点了点头,“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退朝吧。”
前朝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只不过宫人还没有适应新政,也只敢透露一二。
柳浅浅早晨起来,只觉得浑身就要散架似的,才走了两步路,就好像被身上轻薄的外披压弯了腰。
她面色一红,侧身便入了上座。
柳浅浅从婉贵妃晋为婉皇贵妃,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其中的含义确实顶了天的。
昭和宫的宫人们按例到前厅叩拜。
简嬷嬷立在前头,诗语、诗忆站在简嬷嬷身旁,宫人依序排列成行。
“参见婉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柳浅浅看着底下叩拜的人,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免礼,起身。”
宫人们又是齐声,“谢婉皇贵妃!”
诗语和诗忆相视一笑,便各自向前,立到了柳浅浅身后半步的位置。
柳浅浅见着两人,也是微微一笑,话语轻柔,却也没有人敢忽视了,“这些时日,也是苦了你们,可有受宫人欺辱?”
宫人们大多都是直接摇头,面上也有喜色。
“有娘娘在,奴婢们哪会受人欺辱?”
“就是就是,奴婢带着昭和宫的腰牌,连莫都统手下的禁卫,都客客气气的。”
“还有奴婢上回临时忘了取俸禄,去时比平日里晚了半个多时辰,发俸禄的嬷嬷竟多等了奴婢半个多时辰,说是娘娘的事便是顶顶重要的,她多等一会也是应该的。”
有人起了个头,便有不少人附和了起来。
柳浅浅闻言点了点头,底下说话的声音便弱了下去。
简嬷嬷脚步迈动,也是给身后的宫人们让开了些许位置。
柳浅浅瞧见了,宛若不经心的低头摆弄了两下尾指,“既然带着昭和宫的腰牌,有如此之多的好处,怎么还会有人吃里扒外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问安,却把宫人们吓的大惊失色。
也不管柳浅浅说的是谁,众人齐齐的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流萤本是站在门口,此刻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张信纸,走到柳浅浅跟前,“主子。”
柳浅浅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便将信纸接了过来,缓缓打开后,便念出了声音。
“芙蓉,百合,梧桐,青麦……”
柳浅浅每念出一个名字,跪着的宫人中便有一人,要不浑身发抖,要不身体就瘫软了下去。
她的目光扫过纸张上面的内容,缓缓将信纸合拢,递给了流萤。
柳浅浅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点到名字的四个人跪着,其余人起来吧。”
“谢娘娘!”
宫人陆陆续续的站起身,默契的朝旁边让开一些,叫柳浅浅可以看清跪着的四个人。
柳浅浅却没有朝那几人看去,而是又低下了头,把玩起了手上新染的指甲。
简嬷嬷目光肃然,上前一步,“昭和宫的规矩不多,统共也就十条,从前娘娘叫众人都把这十句话谨记于心,没想到如今仍是有人忘记了。”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抬了些头,正是负责清扫的婢女青麦,“奴婢没有!奴婢从未背主,还请娘娘明鉴!”
“嗤,”柳浅浅轻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听信谗言,冤枉了你?”
青麦低垂着头,眼睛咕噜噜一转,硬着头皮点了头,“奴婢确实不曾做过背主的事情,娘娘一定要还奴婢一个公道啊!”
柳浅浅也不与她争执,而是目光往旁边轻轻一落。
流萤直接一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张清单,核对了上面都明细之后,任由清单轻飘飘的往下落去。
“这是你同李嫔的往来记事,连同传的话也一并在其中。”
“诸如‘贵妃娘娘病重,今日请太医两回,一个时辰,诗忆煎药送入屋里,再无声响’此类的话,不需要我一句句念给你听吧?”
青麦的头颈忽然就没了力道,整个人伏倒了下去。
流萤垂着眼睛,颇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有胆子做,便要有胆子认,没准还敬你是个有骨气的,叫你死的轻松一些。”
宫人们听见流萤的话,全部低垂着视线,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再看诗语和诗忆脸上,也没有半分笑意。
那四个人跪在地上,被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宫人注视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终于有一个耐不住这样的折磨,开口的话语里已经多了哭腔,“娘娘饶命啊,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有一人求饶,其余两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纷纷磕起了头,“娘娘饶命……奴婢错了……”
众人的眼光都平静极了,看着磕头的四人,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
柳浅浅忽然轻声一笑,“与其求本宫饶命,怎么不去求求你们各自的主子?”
此话一出,求饶的声音忽然就弱了下来,渐渐的变成了呜咽和抽泣,她们自以为都藏匿的极好,就算往来也没有破绽,哪里能想到柳浅浅不仅能抓出她们,还对她们所作所为,知道的清清楚楚。
柳浅浅没有再理会她们的求饶,而是侧头看了一眼简嬷嬷,“时辰差不多了,都带出去吧。”
简嬷嬷恭敬的应声,“是,娘娘。”
只见简嬷嬷示意几个宫人上前,一左一右便把四个人架了起来,带着朝外头走去。
四人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呜咽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响亮起来,求饶的话语更是接连不断。
柳浅浅眉头只是轻轻一簇,宫人便取出布帕将她们的嘴死死的塞住。
等到她们走出前殿的大门,简嬷嬷便抬手示意几人停下。
“给她们绑上,就跪在这条道上。”
前厅门前的宫道,正是今日后宫的嫔妃们来请安的必经之路。
四人听见简嬷嬷的话,眼底的悲戚忽然就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她们妄图挣扎也只会被绑的更紧,一时间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逆来顺受的。
简嬷嬷亲自检查了她们身上的绑绳,又一一将口中的布条塞的更紧,呵斥道,“都精神些,身板跪直了,好好看一看你们的主子,可是值得你们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可会对你们出手相救。”
这边才刚跪好,门口便传来的通传的声音。
“苏美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