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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做完了?”

宇文煜教训完军医,目光自然就落到了还在帐篷内的柳易辰身上。

原本柳易辰正朝着柳浅浅的方向张望打量,此刻骤然被君威笼罩,后背没来由的就绷紧了,视线也是收了回来。

他双脚一并,双手抱拳,“回皇上,末将听闻皇上急召军医,便赶来看看可有用得上末将的。”

柳易辰这次在谯溪镇的作为,还算称得上雷厉风行,要不是他没有被空城所乱,一路莽闯,只怕宇文煜还没有这么快察觉西齐摄政王的真正目标,竟是要杀了柳浅浅。

所以总的来说,宇文煜对柳易辰还算是比较顺眼的。

宇文煜面色不变,沉声缓缓说道,“小伤罢了,不许往外声张。”

孙公公最先点头。

柳易辰自然抱拳称是。

军医也是应声领命。

“药方熬好直接送过来就是,”宇文煜垂下手臂,微微抖落衣袖,再次将那些伤痕遮挡了起来,“柳易辰,天亮之前,朕要看到所有的名录,如果没有其他事要报,就下去吧。”

“是!”柳易辰利落的应了声。

随后几人便躬身行礼,走出了帐外。

孙公公回过神,拉拢垂帘时,心里却是另一番计量。

连孙公公都察觉到,从前皇上虽说宠着贵妃娘娘,可还没到如此珍视的地步,经过谯溪镇一事,好像有些事情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皇上受伤,兹事体大。

平日里,必定是要追究根源的,如今皇上金口玉言,说了不许往外声张,便是要瞒下这件事情了。

瞒下这件事,为的又是谁呢?

自然是为了保护贵妃娘娘了。

若是那些御史知道皇上为了婉贵妃受伤,只怕不出三日,便又要上蹿下跳,参奏的折子只怕都不会停的。

如今皇上不让声张,便是从根源上杜绝了后续的隐患。

宇文煜见几人退了出去,这才回身朝柳浅浅看过去,只见她的脸颊微微朝外侧着,眼眸却又紧紧的闭了起来。

柳浅浅又陷入了昏睡。

嗜睡霜毒这味毒虽说对身体无害,可是中毒之人会困倦疲乏,极易陷入昏睡,随着时间持续,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

从柳浅浅中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

柳浅浅始终处于睡睡醒醒的阶段,不过毒素尚未蔓延,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稍稍醒来一阵,到目前为止,还算轻症。

信鸽飞了万里,越过滚滚黄沙,越过万里草原。

西齐的皇宫里,平日面见朝臣的大殿中寂静无声。

远远看去,可以瞧见两个身影。

龙椅上坐着一名男子,锦衣华服,正是摄政王安宥临。

而他身侧也站着一个人,穿着金黄色的龙袍,眉眼间同哥舒淼却有些相似。

龙袍男子低眉顺眼,立在龙椅的旁边,瞧着甚是乖巧伶俐,而锦衣男子却是大大咧咧坐在龙椅上。

这画面,当真奇怪的很。

两名侍卫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对于面前的场景却没有任何反应,颇为习惯的模样,走到跟前双双跪下。

“参见摄政王,参见皇上!”

摄政王在先,皇上在后,如此称呼,倒和两人站坐的姿态相符。

其中一人双手呈上一张字条,“启禀摄政王,探子来报,大胤谯溪镇两日近况。”

安宥临看着年岁不大,眉眼却翘的很高,眼尾一抹红痕,自眼角开始拖的很长,浑身上下更是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娆,明明身为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却宛若妖孽,叫人挪不开眼睛。

他只是慢悠悠的从龙椅上坐起来,便让两个侍卫直了眼睛。

安宥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手中的字条,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唤人去拿,只是问了一句,“婉贵妃死了吗?”

两个侍卫像是从迷乱中被惊醒,“没!没有!”

安宥临的头慢慢歪向了一侧,简单的吐了一个音节,“哦?”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两个侍卫却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般,双双把头磕到了地上,“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安宥临咧开嘴,笑的宛若嗜血疯癫,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皇上在此,哪里轮得到本王说话?你们二人,尊卑不分,可真是该死啊……”

他仿佛慰叹。

两个侍卫听见他的话,立马转了方向,连连对着哥舒炎磕了下去,“皇上饶命啊……其木格不听王爷的话,擅自更换了下给婉贵妃的药,所以……所以才……”

哥舒炎看着两个侍卫的动作,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表情甚是淡漠。

安宥临听见他们的话,倒是起了兴趣,“哦?她换了什么药?”

“霜毒!”两个侍卫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回答的,颇有些争抢的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安宥临脸上的笑容更甚,嘴里喃喃道,“霜毒,嗜睡,日渐短,夜渐长,倒是个无苦无痛的好东西啊,您说是吧,皇上?”

哥舒炎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过,就算听到安宥临的问话,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安宥临前一秒还在同西齐皇帝说话,后一秒居然从龙椅上暴起,动作迅猛,比绝世高手更有过之而不及。

只见右侧的侍卫仍跪在地上,脖子上多了两根苍白的手指,而他的头更是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转向了一侧,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没了声息。

“你回答的慢了一些,”安宥临的语气颇为可惜,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左侧的侍卫脸上,声音宛若哄睡姑娘一般温柔,他的脸慢慢凑近到侍卫跟前,一字一句的问道,“段……春……呢?”

侍卫的眼眸低垂,身子更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挪着嘴唇隐约说了什么。

哥舒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就听见大殿里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惨叫持续不到片刻,便逐渐扭曲低迷,最后消失不见。

宛若夜色,藏住了所有的漆黑。

孙公公亲自陪着军医写好药方,抓药,熬药,保证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的视线之下。

如果他不甚眨个眼,打个喷嚏,粗过了放入药材的任何一个步骤,刚熬上的药都得换上一波,重新熬制。

如今在宫外,更是得谨言慎行。

等到热气从汤药里滚滚涌出,孙公公忙盛了一碗,便带着外敷的膏药回到了帐中。

宇文煜喝了药,坐了一会儿,手臂上的药也敷的差不多了。

恰好,廖言的回信也是送到了。

一个暗卫捧着信封走进了帐篷,孙公公立马迎了上去,再次检查了一下信封的完好后,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宇文煜。

信封缓缓打开,字条上的字眼缓缓呈现。

“段春自缢,解药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