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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

只听有人一声喝,就要去扶地上跪着的“顾夷长”。

柳浅浅见宇文煜神态自若,自然也是猜到了这场斩首也是他蓄意安排的,只是如此场景,仍旧是看的她有些紧张,她不自觉的伸手,就去抓住了宇文煜摆在矮桌上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宇文煜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掌,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

只见地上跪着的“顾夷长”,微微抬起头,背后绑着的绳子被其中一个蒙面人割开,他手腕一转,从黑色的靴子边拔出一把匕首。

还不待蒙面人反应,匕首破空,直接划破了他的喉咙。

蒙面人的眼睛瞪的很大,甚至至死都没有想到,为何小侯爷会对他拔刀相向。

劫囚的蒙面人好似统统被“顾夷长”的动作惊到,手上的动作各自慢了半拍。

等到他们再想负隅顽抗的时候,场面上的局势早就变了。

傅大人不慌不忙的站在高台,身侧全是持剑而立的官兵,而底下围观的百姓也是统统脱掉了伪装,利落的从自己腿侧拔出了长剑,那些蒙面的人大多还没有动作,就被白刃架上了脖子,动弹不得。

城墙上更是有两排举着弓的官兵,箭头反着光,正对着行刑的高台,拉着满弓。

只见“顾夷长”动作利落,见血封喉,离他近的几人统统没有抵抗,顷刻之间,就被斩落。

剩下的十几人也是没了手段,像是提前约好的一般,官兵也是没有留手,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柳浅浅看的入神,目光追随着“顾夷长”的动作,不自觉的,手上也是渐渐用了力道。

正如预想中那般,无论多少血污落地,很快就会被黄土掩埋,秋季本就多雨,不稍多日,等到高台拆去,地上更是一丝一毫的印记都不会留下的。

“难怪,”柳浅浅看着外面的景象轻轻叹了一句,“哪里是西齐摄政王多疑,分明是皇上断了大哥哥回西齐的这一条路。”

西齐摄政王来信请大胤皇帝放过顾夷长,本就存了试探的意思,想看看是什么让顾夷长最后留了手,没有引起大胤的内乱和恐慌。

而宇文煜不仅没有理会他的试探,反而要将顾夷长斩首行刑示众,时间就定在这日正午,根本没有给西齐反应的时间。

西齐小诸葛智谋无双不假,可是西齐安插在金陵城的细作,没有了顾夷长的领导,宛若一群散沙。

宇文煜又故意将西齐摄政王的来信在早朝时念出,转眼就传遍了金陵。

这些潜伏的细作怎么能猜透上位者之间的博弈,只当是摄政王想要保下小侯爷,如此一来,顾夷长的刑场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要走上一遭,救出他们的小侯爷的。

宇文煜趁此布下一局,将西齐在大胤多年的谋算一网打尽。

也难怪,白玉栖会说,他帮了宇文煜的何止一件事。

宇文煜抬手,在马车上敲了两下,车夫一拉缰绳,马车轻快的就跑了起来。

柳浅浅还想再看,奈何马车跑了起来,他们回宫的方向也是与刑场越行越远的,自然是看不见了的。

她便放下了撩高的布帘,这一个早晨好像就耗费了她诸多的心神。

宇文煜倒了一杯温茶,推到她的面前,也正是柳浅浅紧紧握住他的那只手边。

柳浅浅方才察觉,自己的手心都好像冒了汗,她赶忙放开手,拿起茶杯就缓缓饮了下去,一双眼眸更是盯着面前的矮桌。

宇文煜低沉的声音传来,“朕断了白玉栖回西齐的这条路,未尝不是救了他。”

柳浅浅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由着茶水润唇,却也是轻轻点点头。

她知道,宇文煜说的是对的。

哪怕重来一次,大哥哥想要复仇便必然要踏着柳家的尸体,这一次他放弃了,便是真的放弃了。

大哥哥没了复仇的心,又太过心善,自觉愧对久阳城的百姓,哪怕回到西齐,也不会再与西齐一心一意的。

不回去,也是好的。

——朕的免死金牌可不是给他玩的,他只能回来。

柳浅浅忽然想到先前宇文煜的那句话,眼眸不自觉的亮了起来,“皇上赐大哥哥的免死令牌……皇上要给白家翻案?”

宇文煜却是镇定,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浅浅颇为惊喜的模样,“他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高兴?”

没有否认,那便是真的了。

柳浅浅好像心中的巨石也慢慢融化了,捧着茶杯笑的明媚,“他可是大哥哥啊。”

这算什么理由,宇文煜心底想着,捏起茶杯,在两个手指之间转着,“先皇已故,朕翻先皇断的案,是为不孝。”

柳浅浅听见他这么说,笑容收敛了一些,眉头也是锁了起来,“此事皇上提起,确实有违祖制,会惹得朝臣非议……”

宇文煜见她真的在思考,手臂一扬,轻轻抚去了她眉间的褶皱,低声说着,“若是世间仍有白氏子嗣,又恰好立了功,再持免死金牌,向朕提起此事,朕自然应该多番考量。”

白玉栖说要赎罪,那么他要去的地方,可不就是与西齐交攘的久阳城吗?

如今西齐与大胤看似交好,不过是各自休生养息,两国积怨已久,想必,到头来还是终有一战的。

不仅断了白玉栖回西齐的路,还要令白玉栖为他所用。

柳浅浅知道,偏偏无论重来多少次,白玉栖都不会拒绝的,因为宇文煜许诺的事情,是还白家的清白。

“皇上可真是……”柳浅浅口中喃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虽然宇文煜说的轻飘飘的,可是她知道其中的险难,就算大哥哥真的能够立下功勋,宇文煜又该如何冒着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去翻先皇断的案。

所以,白玉栖才会心甘情愿的叫出那一句“皇上”,因为他知道免死金牌真正的含义。

柳浅浅心有所感,再看宇文煜时,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宇文煜说的事情,好像总能给人一种感觉,不管再难,他都可以做到的。

马车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中间还摆着矮桌和茶壶,两人之间的距离更是所剩无几。

宇文煜轻而易举的伸手,就可以把她拥进怀里,他只是抬起手臂,柳浅浅顺势便依了过去,纤柔的手臂环到他的腰身。

宇文煜的下巴轻轻的放到她的发顶。

相拥许久,一直到马车停稳的那一刻,他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姜太傅谏言,后位空悬,来年开春,科举过后,便要额外再举办一次选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