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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的宫门又一次合拢,孙公公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回到了里头。

莫都统凌厉的目光落到皇后等人身上,嘴里也是呵斥,“任何人不得前进一步,违者,斩!”

皇后上前的半步也退回到了原处。

柳浅浅的心思千回百转,如果皇上还醒着,无论如何孙公公也该有旨意传给众人。

可是他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再看孙公公和莫都统草木皆兵的模样,他们两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他们如此作态,只能说屋里的情况不妙。

柳浅浅又垂下目光,余光扫过在场的众妃,也是忧心忡忡,就算日头已经升到头顶,也没有一个人离开,一来是想在皇上面前博个脸,二来尊贵如皇后和她都没有离开,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

正当如此,一个身影姗姗来迟。

正是惠妃,她在宫里时间太短,也没什么自己的人脉,皇上遇刺与西齐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宫里各个都是人精,愣是到了现在才让她知道。

惠妃走到皇后这边,行完了礼,皇后也没有闲心与她纠缠,直接就叫了起。

惠妃的目光在人群中直接锁定了柳浅浅,以她的位份也该站到柳浅浅旁边,所以她走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挪开了视线。

“贵妃娘娘。”

柳浅浅看了她一眼,只当听到了,便不再理会。

惠妃的脚步往前挪了一个脚尖的距离,轻启嘴唇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她注视着柳浅浅的后背,眉头皱了又展开,目光也是复杂,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她刚刚一张嘴,就听到后面传出了声响。

柳浅浅回过头的一瞬间捕捉到了惠妃脸上的表情,不过她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往后头看过去。

只见苏贵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敏兰护着她的脖颈,正掐着人中试图把人唤醒。

而挺着肚子的江贵人站的离苏贵人不远,如今也是吃力的扶着自己的后腰,脸上细细密密的汗水往下滴着,一旁伺候的宫人正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

“呜……好热,我要回宫……”

柳浅浅才往后看,前面嬷嬷怀里的太子像是终于按耐不住了一下,起初只是小声的抽泣,而后竟然挣扎起来,想要从嬷嬷的怀里挣脱开来。

嬷嬷劝说不住,只好看向皇后。

皇后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两只苍蝇,她不悦的瞪了一眼嬷嬷,试图劝说小太子冷静下来,可是长时间的等待,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忍得住?

眼看他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后显然不愿意被后面那些宫妃夺了先机,她低声呵斥了一句,“好了,不许哭了。”

小太子被她吓的一愣,哭声停了半歇,紧接着又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皇后面上挂着过不去,冷声吩咐,“把太子先抱回去。”

太子的奶娘应了声,一边哄着小太子一边往阴凉的地方走去,只等着轿辇到跟前,才把小太子抱了上去。

哭声渐远。

皇后的目光又看向众妃嫔,“这边本宫候着就行,你们都回各自的宫里去,管好宫里的下人,无诏不得出。”

江贵人更是舒了一口气。

而其他人神色各异,虽然都想在皇上醒来时露脸,不过皇后仍旧是后宫之主,没人可以明着违抗她的话。

众妃嫔屈膝应声,“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话音落下,便各自向后退开,转身就要回各自的宫里。

倒在地上的苏才人也是悠悠转醒,她跪在地上给皇后磕了个头,才被敏兰扶着站起来,也是很快就退开了。

柳浅浅和惠妃站在原地,格外醒目。

再加上皇后本来就比较留心她,见她不动,嘴角更是耷拉了下来,“怎么?婉贵妃有话想说吗?”

柳浅浅只是有些担心兄长的情况,眼下与其在这里发生冲突,不如回宫,她心里拿定主意,屈了下膝,“既然如此,也只能辛苦皇后娘娘独自一人在此候着了。”

说完,更是连犹豫都没有,转身径自往自己轿辇停靠的地方走过去。

皇后的目光又朝惠妃看了过去。

惠妃的目光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见身边的人早就走的干净,便对着皇后又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皇后看着柳浅浅和惠妃先后离开的样子,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本宫倒要看看,谁还能护着你……”

柳浅浅回到宫里,脚步不停的就走进书房。

诗语熟络的为她铺开了纸张,并且研起了磨。

简嬷嬷看柳浅浅神色匆匆,便问诗忆,“如何?”

诗忆担忧的看着柳浅浅,摇摇头,“不大好,皇后娘娘让大家都回宫,无诏不得外出。”

简嬷嬷点点头,走出了屋子把阿让叫了进来,“娘娘一会有信要送出宫去。”

柳浅浅握起笔,很快一封家书就写完了,她在信中先报了平安,又询问了交还王叔启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兄长眼下的情况。

阿让早就候在门口了,柳浅浅的信一写好,诗语他们就举着书本轻轻扇了扇,等到墨干了立马装进了信封里,阿让把信封往自己怀里一塞,就离开了。

柳浅浅搁下手中的笔,全身的力道被抽离了一样,慢慢坐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让鼻青脸肿的被禁卫扭送回了昭和宫。

两名禁卫没有多做交代,把人往宫门里一丢,就转身离开了。

柳浅浅连忙吩咐诗语和诗忆上前帮忙解开绑着的绳子,诗忆替他摘掉嘴里的布块时,阿让的鼻子疼的抽了一下,嘴里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柳浅浅问道,“怎么被打成这样?”

“主子,奴才没用……嘶!……”阿让挣扎着跪在地上,只是嗑了个头,额头上的淤青又扯到了脸颊上的尚,他也没管自己,“宫门口全是禁卫,说是不让出宫,奴才想趁他们换班偷出去,没想到……”

他说这从怀里抽出了方才的那封信,揣怀里时还完好无损的信封,现在却是皱皱巴巴的,可以想象阿让被禁卫打时仍护着怀里的信件。

柳浅浅的心沉了下去,从他手里拿回了那封信。

越是不利的局面,柳浅浅却好像更加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诗忆,你带阿让下去上个药,暂时先在昭和宫里不要出去了。”

“哎,主子,奴婢就去。”诗忆点点头,带着阿让往一旁的偏房走去。

“简嬷嬷,昭和宫的门把要看劳了,眼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岔子。”

简嬷嬷的面色沉静,“放心吧,娘娘。”

“至于这封信……”柳浅浅的声音轻了下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流萤正悄无声息的站在树影的一侧,“主子,这封信交给奴婢去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