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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抹绿荫,一簇花团。

许是凉风赶走了云,几缕阳光透过四散的云层打下来,幽静的御花园也好似被添了生气。

御花园的一角传来两个侍女的窃窃私语,继而更多的人声传来,彻底打破了平静。

鱼贯而入的宫人们各自忙碌,摆座、搭台,又或是手持喷壶给绽开的花朵们点上些许晶莹。

柳浅浅坐在右侧第一的位置上,诗语轻轻的替她扇着风,颇为惬意。

左侧的容妃越过皇后的座椅朝她微微一笑,“妹妹今日这身桃粉的衣裳真真是二八年华,瞧着令人心神愉悦,倒真是惹人喜爱。”

柳浅浅闻言扬起笑容,脸上隐约多了红晕,“容妃娘娘就是喜欢开我玩笑,瞧我都脸红了。”

容妃掩嘴一笑,“可不是玩笑,旁边的妹妹可都被你比下去了。”

一旁的周婕妤闻言看过来,颇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才放到嘴边就呼了一声“烫”,一旁伺候的宫人面色一白,之间她一巴掌就扇到了那人的脸上。

“怎么伺候呢?茶水滚烫的就端上来,安的什么心?”

容妃笑容一滞,却也没有出言打断。

“奴婢,奴婢……婕妤恕罪,婕妤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婕妤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只见那奴婢捂着脸颊,当即跪了下来,凄凄的求饶。

柳浅浅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周婕妤,赏荷宴的地方本就不大,这番声早就惊动了众人,视线都隐隐的聚了过来。

“不是有意的?哼!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眼看着周婕妤又抬起手掌,就要挥下,柳浅浅心底一叹,收敛了笑容,忙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皇后娘娘设宴,往来大多都是颐坤宫的宫人,周婕妤这番发作到底失了轻重,还是见好就收吧。”

周婕妤高举的手掌停在半空,虽然心知柳浅浅说的是对的,只是气不顺,这会要是真的按她说的做,自己更是丢了脸面,她猛地挣脱开柳浅浅的手,也不说话,一时场面有些僵持住了,只有跪在地上的宫女还在苦苦哀求。

“这熹微茶取晨露泡制,叶尖本微涩,唯有露水甘甜,配以大火方能煮出这番风味,有人不懂,倒苦了这小婢女。”

清冷的声音丝毫不留情面,周婕妤愤愤的越过柳浅浅和容妃,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双眸子更是要冒火似的。

李昭仪还是一袭白衣,衣摆处绣着几片翠竹,配以茶香不失为一幅好景。

如果说柳浅浅的阻拦只是让周婕妤气不顺,李昭仪不留情面的面简直把她放在众人面前嘲笑。

正当这时,御花园的来路传来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打断了闹剧。

桃儿扶着皇后缓步走入,两侧的宫人井然有序,各自停下了脚步,连同已经入座的宫妃都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凤冠上的点缀,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晃到了众人的心底,连柳浅浅都有一瞬间的晕眩。

皇后目光一扫,“倒是本宫来的晚了,都入座吧。”

众人又是纷纷谢恩,等皇后娘娘坐下,才缓缓落座。

小婢女似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失了主意,众人都起身了,唯有她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格外醒目。

皇后身边的流清附耳低语了两句,皇后的视线就往这头看过来。

周婕妤一时也有些局促,却没有开口。

皇后倨傲的睨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婢女,“既然惊扰了柳妃和周婕妤,那就仗毙吧。”

就见一旁原先在求饶的婢女整个人瞬间瘫了下去,眼泪噗噗的往下落,嘴里更是一边哭泣一边求饶,“皇后娘娘饶命啊……柳妃娘娘,周婕妤饶命啊……”

婢女的哭嚷一时间把整个赏荷宴的气氛都打破了,不过很快,皇后身边的两个嬷嬷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几个宫人拖着已经瘫软的婢女架到了一个暗色的长椅上。

很快,木棍和身体碰撞的声音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

尽管被堵住了嘴,女子隐隐约约的哀声却更显凄凉。

一时间众嫔妃眼观鼻鼻观心,特别是这次选秀才进宫的几人,更是把头低了下来,不敢看一旁仗打的画面,周婕妤的余光几次瞥向婢女的方向,却又收了回来。

柳浅浅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起初的错愕也冷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耳鬓垂落的发丝。

眼看着婢女的声音越来越轻,柳浅浅稳了稳心神,起身行至皇后面前。

容妃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仗毙宫女的场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与身后的胡贵人轻声言笑着。

柳浅浅行了礼,开口道,“皇后娘娘……”

轻柔的声音不仅吸引了容妃等人的目光,更是打破了此刻沉寂的压抑。

“方才宫人手里捧的玉荷灯巧夺天工,竟与池里的荷花形同一枝,让臣妾都看花了眼,臣妾真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柳浅浅温婉的笑着,话锋一转,“这婢女想必也是稀罕,才疏忽大意了,臣妾斗胆,请皇后娘娘饶她一命,宴会见血,让皇上知晓,终是不好。”

最后八个字的声音些许压低了一些,柳浅浅言毕抬眸向上座看去。

这番话说的前扬后抑,更是轻诉其中利害关系,要是放在往日,皇后想必是会顺着柳浅浅给的台阶走下来的,只是今日……

皇后冰冷的目光落到了柳浅浅的身上,搁在衣摆上的手掌骤然握紧,尾指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里一般。

皇上昨夜的话语更是萦绕在她耳边,“柳大将军率军屡建奇功,不日即将班师回朝,柳妃贤淑温婉,知书达理,皇后以为,她可担得上贵妃之位?”

只见皇后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面上,杯盖滑落在桌上,发出一连串冰冷又生硬的声响。

“那柳妃的意思是,本宫这般处置不妥当?”

不仅柳浅浅没有想到皇后如此强硬,连事不关己的容妃也是往皇后处多看了几眼。

柳浅浅丝毫不避,柔声道,“皇后娘娘统管六宫,怎会不当?臣妾只是心想今天日头正好,若是见了血腥,难免……”

皇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语气也是颇为不善,“皇上道你贤淑,可真是字字不差,不过这后宫还未到你柳浅浅做主的时候。”

这下在座的嫔妃都有些坐不住了,几个位份低的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底下去。

容妃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皇后这话简直就是跟柳妃撕破了脸。

柳浅浅闻言一愣,随即全了礼数,不喜不悲,“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逾矩了。”

这头针锋相对,那边的棍棒却一下重过一下,趴在长椅上的婢女很快就没了生息,两个宫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其中一人行至柳浅浅身侧,利落的跪下,“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幸不辱命,那个贱婢已然去了。”

柳浅浅纵然神色不变,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轻颤了一下。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皇宫。

贵人只不过是一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陨落在自己眼前。

柳浅浅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老太君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到底是什么含义,她也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凭她一己之力,真的可以避免让柳家成为下一个白家吗?

皇后不再理会柳浅浅,倒是与一旁的容妃闲谈了起来。

诗语忙上前扶起柳浅浅,两手相握,柳浅浅才知道自己的手心有多冰凉。

周婕妤因为坐得近,往柳浅浅的脸上多看了几眼,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也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她不过是娇纵些,从未想要致人死地,眼下这个被她发作的婢女居然生生死在自己面前,一直到赏荷宴结束,她都没敢再看皇后娘娘一眼。

柳浅浅回到宫里,把阿让叫来跟前,“去打听一下今天被仗毙的宫女,要是还有家人,就送去些银两吧。”

阿让毫不迟疑的点头,“哎!奴才这就去!”

诗语问,“这婢女被仗毙与主子毫无干系,主子为何……”

柳浅浅此刻才缓缓凝了心神,纤柔的手掌捂到自己胸口,“那婢女到底罪不至死,我看到了心里着实难受,想做点什么,否则心中一口浊气,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