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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逍遥仗剑行 > 第117章 天下暗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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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拒北城外,无名古森。

绵延千万里的广袤山林,往北却是无边无际的荒漠枯草,往南又是秣兵厉马的九州重镇。

夹在其间层林葱郁的群山,显得是那般突兀与宁静。时不时升起的炊烟,又在暗示密林之中还有人的踪迹。

古树遮掩拱卫的,有一座高山石壁,其上层层叠叠有序排列的是一个个石窟,石窟中供奉的,是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妖兽的石像:如狐,或狡黠娇媚;如鼬,或仙风道骨;如蛇,或肃严冷漠;如鼠,或富态佑财;如猬,或悬针济世……

这里,是出马仙儿祭祀的堂口。供奉的,都是北域各个家族的家仙儿。

而在着石窟之下,跪着的正是在前些日子在临淮城大战一场的庞富邦。此时他赤露着上身个,露出精悍的肌肉,背负着荆条,跪在莽三公的塑像前。

身后跟着的三个和他有五六分相像,却苍老不少的男子,其中一个正操着藤鞭抽打庞富邦。

抽到庞富邦整个背部都皮开肉绽了,左边操鞭的男子才停手,为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持着拐杖放在庞富邦的肩上,厉声呵斥道:“邦!知道你这次错哪里了吗!”

“知道。金丹修为的我输给了一个筑基的小子,辱了北域出马的名声。”

“糊涂!”白胡子老头一拐杖就打了下去,看似轻飘飘的一棍,打碎了庞富邦半数的骨骼。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莽三公受伤!更不应该被操纵!”

“仙家儿都是附身的,你被操纵了,等于是让人家知道了仙家儿的位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贪仙是什么人物?是无物不贪、无物不图的邪仙!当年六煞之乱,我们为什么会被赶到北域?你小子忘记了吗?”

“孙儿没忘……青州出马被贪仙教徒围剿,灵力被夺,仙家被俘,死伤无数,被迫北上……”

“那你还要召唤莽三公!你还让仙家入了贪仙的眼!”白胡子老头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差点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拐杖去抽庞富邦,“你你你!你该死啊!”

枯木拐棍看似慢悠悠地落下,在它下面的庞富邦却感觉整个北域的天都向自己压了下来。他知道,太爷爷是真的生气了,这次自己惹的祸太大了。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面对必死的一棍他无怨无悔。唯一后悔的,可能就是他让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莽三公受了伤。

咔嚓——

预料中粉身碎骨的疼痛他庞富邦没有感觉到,他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一阵窸窣的跪拜声,以及一阵香风。

“哎呀呀,莽三叔受伤又不是贪仙那个劳什子干的,你们这么责罚富邦这个小娃娃意意思吗?真的是……”

“……生财,这与小邦子无关。”

庞富邦回身看去,看到的是一个神情漠然的黑甲大汉和一个和蔼的壮硕妇女。三个老者缓缓起身,领头的庞生财道了声:“庞家生字晚辈,见过莽三公,见过胡四姑姑。”

看到大汉的一瞬间,庞富邦两眼就注满了泪,抱着他的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三公啊!都是富邦的错啊!都是富邦害了你啊!三公啊……”

“瞧瞧你们,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

胡四姑姑心疼地看向了庞富邦,略带责怪地白了三个老头子一眼,然后把庞富邦拉到自己怀里,一条橘红的大尾巴轻轻地抚慰着他,轻声安慰着:

“不哭不哭了啊,姑姑在这里呢。有委屈跟姑姑说,乖啊。咱走,姑姑带你走,不理这些坏老头子。”

胡四姑姑把庞富邦拉着走了,末了还不忘回头给面面相觑的三个老头做个鬼脸。庞家的三个长辈只能看着,不敢质疑一句。

等看不到两人了,庞生财才试探着问道:“三公,你真的没事吗?”

莽三公低头沉默一会儿,随后卸下了右臂的铠甲。铠甲内部,粘连的是腥臭的血肉,露出一道深邃的伤口,白骨带肉,曝于日下,流血潺潺。银碎代替血痂,阻碍着伤口的愈合,顺着臂膀流下的不是血,而是一颗一颗银豆子。

看到如此可怖的伤势,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公!这是贪仙干的?”

莽三公摇了摇头,“如果是贪仙,我不可能活着来看你们。这是两宝之一的银豆子干的。”

“合体的银豆子!?其他仙家怎么样?暴露了吗?需要我们召集各个堂口转移吗?”

“不用。”莽三公冷冷一笑,嘴角咧到了耳根,分叉的蛇信子舔舐着嘴唇,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银豆子死了。我打不过她,但她太贪了,想要追溯我的位置,结果被九天宫那个兔子精逮到了。”

“兔子精……三公说的是房兔真君衔月行?可她也不过返虚,怎么可能有能力击杀银豆子呢?”

“别忘了她背后有谁。银豆子死在她手上怎么不可能。”

三个老头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持鞭的中年人提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九天宫道个谢?这次是我们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就这么办吧。对了,这段时间我要养伤,就不要喊我了。”

“晚辈知道,三公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和我们说就是。”

“还有就是富邦那孩子。这次他受了打击,被一个筑基的小子给压了,孩子不说,但他肚子里有气。就让他跟着我们练几年吧。有意见?”

“没有没有,那是富邦那小子的福气。三公不用顾忌,往死里练。”

莽三公冷笑一声,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了原地。剩下的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相互依持着,大笑着回去了。

今天这儿事,够他们得瑟好久。

……

徐州,瑾瑜城,临淮大街。

司马度瘫在长椅之上,百无聊赖地掐指算卦,提笔编写着面前的老黄历。大致瞥一眼,才写到四月份。

临淮城一战,他的本命法宝七曜转宜历被单之禅附身的莫秦萧给打烂了,他自己也受到反噬差点死了。不过万幸,最后没有事。

本命法宝虽然烂了,但书脊还在,只要重新编回去就好了。唯一的问题是,这观世堂的秘法限制太大,必须是完整的一本黄历才能发挥作用。

即使如今已经七月,还是要把之前的给补起来,不然这就和一沓废纸没什么区别。

掐指算着,司马度突然喃喃自语:“奇也怪也。你说,人家身份那么高贵,怎么就看上一个西域的舞女呢?好死不死还是开明通宝。这下好笑了……”

“你确定他真的只是为了那个燕双飞?”

“他们仨走的时间和我差不多,没跟其他人接触。出了临淮城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这要问你们的人。”

“那为什么他还要带个人?那位嫡亲的女儿也来了,有什么异常吗?”

“不知道。能肯定的,这次绝对是个私人行动,背后没有其他人参与。否则在他被操纵的时候就有人出手了。至于那小姑娘……我估计她就是和自家哥哥出来长长见识的,毕竟人家才十几岁,有这心思也正常。”

“好吧,我会如实向上禀报的。这是你的报酬。”

司马度掐卦的手一颤,有一个黏糊糊的物件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他不动声色地将它收起来,然后继续编起黄历。

他的周围始终空无一人,他一直在自言自语。

“话说我这算工伤啊,能不能找个人帮我编一下?东家那边不会连个算卦的都没有吧?”

“有些事情少打听,你也别想着旁敲侧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回了观世堂自然会有人帮你修理。”

“唉,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小气的东家。”

“你在天师府好好干,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是是是,烦死了。”

数里外,有一个白发吹糖人看着锅里所剩无几的糖稀,乐呵呵地收起了锅子,不顾身边孩子们的苦苦哀求,嬉笑着撤了铺。

几乎同时,司马度收起了黄历,打着哈欠,优哉游哉地在瑾瑜城里闲逛,然后就来到一间青楼前。在略微整理一下妆容后,很熟练地推开了大门,迎接着满屋的莺莺燕燕。

京州,太安城。

九州古训:非人皇不立都,都者徙于京。

九州至今共经历了四任人皇,轩辕建顺天,禹皇创洛邑,祖龙留建业,唐王开太安。共留下了四座都城,作为人族昌盛的象征,一同享有“万代四城,人族鼎盛”的誉称。

二代禹皇划分九州之时,只做八方考虑,分化八州,最后留下中土一地,建都洛邑,称之“京州”。但以一地之力统领八州固然不够,后来禹皇亲自出手将顺天城与洛邑城相合并,并留下了“都者徙于京”的典训,后世两代亦遵循此训,共同构建了如今京州四城。

以区区四城之狭,统九州之广阔。无论是影响力还是底蕴,京州四城都是鸿蒙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

而后朝代更替,无论朝政如何,政局如何,都城只能在京州四城内选择。只是有时为了应对不同的需求,京州的位置会发生改变,但始终不会出九州范围。

为了表示北上驱魔的决心,当今大乾朝定都太安,并将京州搬迁至豫青两州之间,靠近洛邑城的原址,一方面处于九州中土,便于统帅四方八州;另一方面也便于组军北上,抵御穷荒邪魔。

烈阳瞥过太安城一处简陋的宅院,占地不过一两顷,却被蔓草花卉覆盖,奇珍异草无数。仔细看上一眼,当中甚至有不少是会引发外界争抢的灵物。

在寸土寸金的太安城,有这样一处宅院中用来种满草木,想来主人身份也不一般。

藤蔓遮掩的小屋子里,传来一阵对话。一男一女,听得并不真切。

“乾儿,坤儿这次在临淮的事,可落人耳目?”

“回母亲,三弟这次是化名而出,也做了伪装,猜出他真面目的人不多。”

“那便好。”

“只是那神秘的莫秦萧和白秋练,来路却是查不到。需不需要……”

“嗯,无妨,他们是临淮青叶城出来游历的隐世修士,背后有些合欢的背景,不打紧。找人去和合欢接触一下,探探口风。”

“好的。”

“让扫花匠去清理一下痕迹,帮坤儿扫扫尾。”

“是。”

“还有那个叫司马度的,派人查一下。”

“是。”

短暂的沉默,被滴落的甘露打破,阵阵涟漪破开安宁,与两个心跳恰合在一起。

“母亲,三弟这次也是闯祸了,责罚的事……”

女子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扯开话题道:“你知道你染姨是什么出身?”

“青州人士。染家是修仙世家,祖上曾出过大乘陆仙,只是已经陨落。自染红尘前辈之后,似乎就落没了。如今和平常世家并无不同。”

“对,没落的修仙世家,和平常豪族又有什么区别呢?不上不下的位置让染妹妹心里很不安。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背景,就只能依附于他人……”

“染妹妹她热衷于争宠,来夺得你父亲的宠爱,以此来得到更多的……爱与资源。如果她不争,她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母亲……你的意思是?”

“他是庶出,倚仗又是一个没落的家族,心中没有安全感。”

“孩儿大概明白了……”

“你再想想吧,不着急。你们兄弟姐妹六个是一家人,只有这点你给我记住了。”

“孩儿明白。”

“走吧,回宫吧。”

“是。”

扬州,广陵郡,欢喜天地。

欢喜天地,九州大宗合欢宗的所在地,和书海城一样自开天地,约有两县大小,百万人口,女性占六成,是全鸿蒙闻名的烟花场。

欢喜天地与书海城仅有半郡之隔,两者共分广陵郡。但彼此之间却相处得极好,并没有外界人想得那样势如水火。

合欢宗主殿之内,姜傲雪此刻正在汇报临淮城事件的全过程。除了她以外,殿中数人,皆是绝色,各居其座。

正中有一人,躲在层层叠叠的红纱之内,居于高座,玉体横陈,眉目轻垂,似在安眠。

“……诸位长老、宗主,燕双飞已死,之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合欢宗宗主似乎对于燕双飞的背叛并不意外,其他人也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玩弄着指尖的蝴蝶,宗主毫无情感起伏地说道:

“不用管她,随她去吧。也不要安排人去纠察了。安抚好临淮那边的事,救灾、抚难的事先做起来,还有修缮的也安排上去。”

“明白。”

“此事全权交于你负责,傲雪。与临淮太守合作,尽快消除此事的不良影响。”

“是!”

“好了,诸位姐妹先走吧,我有事要和傲雪谈一下。”

诸位长老嬉笑着准备离去,其中有一人打趣道:“好嘞,宗主姐姐可不要把人家小姑娘玩坏了哦……”

听闻这话,周围突兀地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姜傲雪一脸茫然地向四周看去,心中忐忑。一个十四五岁少女模样的长老,更是将一瓶丹药悄咪咪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姜傲雪低头看了一眼,入眼三个字——白衣吟。

待人走空了,大殿之中只剩下姜傲雪和宗主两人。宗主依旧躺在软铺之上,盯着下方紧张不安的弟子。

“你说,你遇到了一个持有鱼鸟令的人?”

春日芳菲,沁人心脾;冬日暖阳,心感温馨。莺燕闻之心伤,琴钟遇之身殇。

宗主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进姜傲雪的耳中,她舒服得打了一个颤,身子骨一下子就软了,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是……的,宗主。他叫莫秦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宗主倏得坐起了,高挺的胸脯不住地起伏,全然没有一个一宗之主该有的镇静与从容。

悲伤与欣喜,矛盾地在她脸上共同演绎。

“新民……新民啊!那孩子出山了,是不是意味着你……”

“你在下面就放心吧,秦萧这个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