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这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是老叫法，也叫有喜了，就是怀孕了，两夫妻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杜妈妈又高兴的说道“食欲不振，嗜睡，不来月经，这不是怀孕了是什么，我怀小志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还没有确定是否怀孕，杜妈妈已经断定了胎儿的性别，论生孩子当然做过母亲的杜妈妈更有经验，杜学智高兴的一把抱住宋朝。
“老婆，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
宋朝被这个消息震得原地呆愣十几秒，期盼了这么久，内心自然万分的高兴，不过心中还是保有一丝理性。
“这个没有到医院查一下，还是不敢肯定。”
“妈说有了，就一定有了，感谢老天爷，我们老杜家终于有后了”杜妈妈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
杜学智被突然来的快乐冲得无法思考，宋朝总觉有些不对，按时间来算真要是怀孕了也不过十多天，孩子还没有一粒豆子大小，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她坚持到医院查一下，才能下定论，杜妈妈已经在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做什么花色的被子。
“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验孕的棒棒，小志你快去买回来。”
杜学智拿着钥匙就往外跑，到了药店他不知买什么牌子，就多买了几个回来。杜妈妈见儿子被高兴冲晕了头，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就笑骂他没出息。
验孕早上最好，一家人都等不及了，宋朝撕开了第一个，结果是阴性反应。小夫妻刚刚还满心的欢喜，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杜妈妈不知道那里的一道杠是什么意思，就问宋朝，得到回答是没有怀孕。她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会错，就让她再验一次。
这一次宋朝很久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手里的验孕棒上，有一道浅浅的弱阳反应。这回杜妈妈有了经验，知道一条杠是没有，二条杠就是怀孕了。
一把抢过宋朝手中的验孕棒，递到儿子面前“我就说不会错，你看杜家要有后了。”
心情上的大起大落，早就让杜学智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拿着那条印有浅浅阳性反应的验孕棍傻笑个不停。
宋朝轻抚自己的腹部，难道真是自己怀孕，要当妈妈了，可那一阴一阳两枝验孕棒总让她心不踏实。
两夫妻苦求几年，一朝天大的喜事天降，杜学智能理解老婆心中的不安，就像在做一场美梦，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就会醒。
轻揽住宋朝的肩头，安抚她心中的不安“明天我请一天假，陪你到医院里检查。”
宋朝环住老公的腰，不是她不开心，只是一切来的太突然，虚幻的那么不真实。
“孩子要是生了，用钱的地方就多了，儿子你安心去上班，妈陪媳妇去。”杜妈妈不容反驳的兀自决定着，见杜学智还有些犹豫又补充的说道“你都是我生的，我不比你有经验”
生孩子这方面男人确实帮不上忙，妇产科里都是女人，他一大老爷们却有些不方便，正好可以给这对婆媳缓和关系的机会。
身体乏的不行，宋朝没有一丝睡意，这一夜在兴奋与不安中度过。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脸色白的吓人，小腹部位也胀得厉害。
杜家母子显然在处于兴奋中，没有人注意到宋朝苍白的脸色。精神头不济，宋朝也没有开车，打了一辆车到医院做检查。
无论在哪里好的医院永远人满为患，检查的流程都差不多，先去医生那里开单子，然后交钱抽血。因为验血需要一些时间，宋朝和婆婆就到五楼妇科先做b超。
b超室的门口排满了等待检查的人，其中孕妇居多，杜妈妈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孕妇，也是人有喜事格外兴奋，和一旁的孕妇聊了起来。
“我看你这肚子的形状，怀得一定是个儿子。”杜妈妈与一个怀孕有六七个月的孕妇说道
现在医生都不给孩子做性别鉴定，孕妇一听杜妈妈的话就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
“我生过孩子，我有经验，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看肚子的形状就知道，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准没跑。”
孕妇也听说过，乡下人有一些辨别胎儿性别的土方法，就不知不觉和杜妈妈聊得了越加热乎。旁边的人见她们聊得起劲，也加入其中，交流着各种关于鉴别胎儿性别的土方法。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顶得上一千只鸭子，怀了孕的女人母性被激发出来，一但提起关于肚子怀中的话题，个个都能说上几句。
宋朝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从尾巴骨一股股的向上蹿凉气，清早开始就发胀的小腹一阵阵的抽痛，起先频率很低她还能咬牙忍受，随着时间推移抽痛变得频繁起来。
走廊里聚集了许多病人和家属，空气有些闷，各种味道也不是很好。宋朝胸口发闷，一阵阵的犯恶心。
“妈你在这里坐着，我去趟洗手间。”宋朝脸色更加惨白几分，有气无力的说道，杜妈妈只顾与旁边人的聊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宋朝脚步虚浮的走向卫生间，里面的气味更加难闻，进入隔间手扶着墙壁一阵干呕，早上吃的饭吐了一干二净。那种胸闷恶心之感却未见好转，反而觉得力气似乎随着吐出去的食物，正快速的流失。
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了，宋朝冲了水，到洗水池洗了洗手，镜子中的自己毫无血色，目光浮动像极了电视里面的病痨鬼。强撑着身体回到坐位处，腹部一阵绞痛，宋朝膝盖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杜妈妈这才注意到她脸色难看，手捂着小腹，似乎十分的痛苦。
“媳妇了你怎么了？”拉起双脚发软的宋朝，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
“妈，我肚子疼。”
肚子疼！杜妈妈闻言大惊，那肚子里可是她未来的孙子，看宋朝疼得双唇不停的颤抖，莫不是要流产。全家期盼许久的孩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杜妈妈顾不上这是哪里，大喊大叫的找来了医生，听说有病人要流产，医生忙放下手边的病人，朝着宋朝就赶了过来。
“你怎么样？哪里疼？”
宋朝已经疼得冷汗直流，双唇泛白的回答道“我肚子疼，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医生和杜妈妈都吓坏了，她的症状很像先兆性流产，连忙将人转移到诊室，听说宋朝抽血做了化验，打电话让化验室加了个急。
几分钟后有护士送来了检验结果，诊室门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病人。医生看了眼化验单，又看了看这对婆媳，面色冷了下来。
“她不是流产，也没有怀孕，只是来了月经。”
杜妈妈当然不信“这怎么可能，我们在家里已经测过，哪有来月经疼得人死去活来。”
医生有些不耐烦“市面上的验孕棒准确率达不到百分之百，化验单上清清楚楚写着，她这是乱服激素类药物，造成的体内激素紊乱，是假孕。”
医生的嗓门很大，门里门外的人都听到了，杜妈妈只觉老脸臊得慌，一把抽走扶着宋朝的手，原本就疼得直不起腰的宋朝，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竟然吃药骗我，有你这种媳妇，我们杜家是倒了血霉了”
宋朝小腹像被一只大手抓住，扯着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痛，一股热流由体内流出来，宋朝知道是开始走血了，而且量非常的大。
“妈……”她颤抖的手向杜妈妈伸去，想让她帮一下自己。
杜妈妈躲开了她的手，眼中满是嫌弃，这时她也注意到门外注视着着那的病人和家属，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不要喊我妈，没你这种儿媳妇，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完杜妈妈推开门口看热闹的人就跑了出去。
“你这是来月经了，回去多喝点热水，我还要接诊。”女医生三十多岁，看惯了那些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女孩子，乱吃激素类药品，不知道那样做对身体危害很大。
宋朝站了起来，热流顺着她的大腿向下流，臀部的裙子上一片血红。女医生立刻心疼起自己的坐垫，上面被经血浸透了。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坐垫。”
“你快去卫生间弄一下吧，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女医生见宋朝脸上是豆粒大的汗珠，伸手从柜子拿出一卷厕纸塞进她的手中。
宋朝手中握着那卷厕纸，小腹是刀绞般的剧痛，在所有人注视中，一口气从诊室跑进了卫生间的隔间。一屁股坐到了马桶上，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
激素类药物会引起子宫的异常收缩，女生生孩子的时候阵痛就是子宫收缩引起的，而药物引起的异常收缩，来势更加的凶猛，用痛不欲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腹部里面似有一把刀在搅动，凌虐着她脆弱的子宫，随着每一次阵痛，都有大量的血流出来。汗珠一颗颗从她的额头冒出来，她用力按压着腹部，想将那种疼痛感减弱几分。
宋朝全身如同泡过水一般，汗水带走了她身体的热量，也带走了全身的气力，坐在马桶上的双腿肌肉抖个不停，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皮包中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宋朝睫毛抖动一下，伸手去拿自己的皮包。艰难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眼睛发花看不清屏幕上的名字，她也没有力气去翻电话本，毫不犹豫就接通了。
“喂，爷不是说过，接到爷的信息必须回……”电话那头传来权少顷质问的声音
腹部又是一阵巨痛，宋朝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力，倾刻化成乌有，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捂着疼痛的小腹痛苦呻吟。
权少顷听到那头气若游丝的呻吟，立刻头皮一紧，宋朝这个女人连在自己大腿捅一酒瓶子都没吭声，这般有气无力的呻吟一定是出了攸关生命的大事。
“七月，你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权朔他人呢？”
宋朝听着手机里焦急的声音，头靠在卫生间隔间的墙壁上，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大脑。只觉如坠冰窟窿里，全身冷得直打颤。
权少顷电话里联系不上宋朝，立刻联系了权朔。此时的权朔正站在女士卫生间门口左右为难，他杀人过人也流过血，热血可以燃起男人的斗志，宋朝裙子上的血，却那般赤眼，让他遍体生寒。
练过武的人，六感十分敏锐，宋朝在隔音里面压抑的痛吟声，如刀子割着他的内心。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男女有别，又是女人如此私密的事情，他是用浑身的力气也帮不上忙。
权少顷听说宋朝进了卫生间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冲上五楼的妇产科。卫生间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她们都在窃窃私语‘刚才还听到那女人痛苦的呻吟声，现在怎么没声了’
‘裙子上全是血就跑了出来，听医生说是假孕，怀孕还有假的，婆婆气得扔下人就走了。’
权少顷听不下去这些无聊女人的碎碎念，推开人群就走了进去，一个男人毫无顾忌的闯进女洗手间，还在里面方便的女人立刻就不干了。
权少顷没有理会她们，伸手就去砸闭合着的隔间门，里面立刻传来女人的咒骂声，当敲到第三间时，里面无人回应。
公共卫生间的门是大多数都是向里开，暴力开门一定会伤到里面的人。
“权朔把这里的人都赶走，还有把你的刀给我。”
公共卫生间凭什么赶她们走，权朔还没动手，就有人跳出来反对，当听到他们手中有刀，一个个安静如鸡，全都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权少顷弹开刀刃，伸进隔间的门缝，向上挑开挂住的门锁，门打开一条条窄窄的缝隙。隔间里面的味道十分不好，垃圾筒里堆满了用过的纸，屎尿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权少顷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