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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本来就是个老好人。

现在张启灵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更是不愿意让两个人漫无目的到处跑。

张启灵本来就没有地方去,朱贵再三让他在这里住下。想到刚才医生的话,张启灵没有拒绝。

他想也许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白初就醒过来了。

他就能知道他的过去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

朱贵本想让张启灵直接住到自己家里。

看到自己半大的女儿,他家里还没有空闲的房子,朱贵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家闺女年纪不小了。

让两个无亲无故的大男人住到自己家,就算有救命之恩在,也难保不会有人说闲话。

两人该住哪儿呢?

村里人也没多富裕,家里没什么空闲房子。

朱贵还在这么安置白初他们,他媳妇带着人把野猪肉扛了回来。

看着那头野猪,朱贵忽然就想到张启灵他们能住哪儿了。

“你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村里东边有个废弃的房子。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去和村长说说,让你们住那儿。”

“就是可能你打的野猪要分了,请村里的人帮忙修一下房子。”

那房子倒也不算小,就是很久没人住了,需要修一修。

朱贵一个人肯定不行,多半要请村里的人搭把手。

请人的话就得给点东西。

张启灵现在也没什么,就只有那头野猪可以分。

不过有猪肉也足够了。

张启灵点点头,同意了。

知道野猪肉不是自家的,朱贵媳妇有点可惜,但也没说什么。

朱贵很是热心,当天就拄着个拐去找了村长。

村长也没有直接同意,而是召集村里人说了下这件事。

送上门来的荤腥谁不想要,

加上村东头那个房子本来就是个废弃的房子,平日里就没人住。有人愿意用野猪肉换,他们求之不得。

反正现在农闲,为了这些肉干几天活也不是不行。

“那两兄弟是哪儿的人,怎么不回家?”

有人好奇白初和张启灵的身份。

那人这么一提,倒是让朱贵想起他还没说张启灵和白初的情况。

可能是救命之恩的滤镜,朱贵的嘴里,白初和张启灵那叫一个惨。

富家小公子外出游玩,被路上的流氓围攻。一个脑震荡昏迷,一个失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认识的人。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林子里乱窜。

人哪有不爱听八卦的。

听到两人这么惨,还救了朱贵。村里人对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带上了小可怜滤镜。

“光有房子还不够,那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还需要点家具。”

这个朱贵就帮不上忙了,他也没什么钱,没办法出钱给张启灵他们置办家具。

“那野猪挺大的,请完村里人应该还有剩余。我找人把剩下的肉带去换点钱,让朱二叔给你们打点家具。”

“锅碗瓢盆什么的,我先给你两套用用。”

钱?

“这个吗?”

张启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

这是当时孟获塞他口袋里的。

朱贵没想到张启灵身上有钱,还不少。

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朱贵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用不了那么多,这点就够了。剩下的钱你拿好,你们住下来以后方方面面都要用钱。”

朱贵见张启灵一副呆呆的样子,还特意叮嘱了两句。

张启灵点点头,将剩下的钱放了回去。

朱贵对张启灵是真的好。

知道张启灵想要在这里住下来,他不仅亲自去找村长说这事,还招呼村里的村民帮张启灵他们修房子。大小事务几乎一力包揽。

甚至招呼村民们的饭菜都是朱贵媳妇和女儿做的。

毕竟张启灵现在也是病人,他们都不好意思让他一起做事。

很快那个小茅草房被修好了,找木匠做的家具也搬进了新家。

房子不大,也就小小的三间,进门左右各一个。左边是他们的卧室。

“这些被褥你们先用着,过段时间赶集,我再让我媳妇给你们扯点布回来,给你们做。”

朱贵抱着两床被子走了进来。

村里也弄不到什么好布,都是简单的棉布,颜色也都是暗色比较多。

床单被褥被洗得发白,上面甚至还打着补丁。不过看朱贵颇有点舍不得的样子,想来这也是他家里的宝贵财产之一。

“多少钱?”

张启灵也不是傻子。

他准备买下这些东西。

“不用钱,你们先用着。”

朱贵连忙把钱推回去,“剩下那么多肉你都给了我家。这点被褥不值钱。”

朱贵怎么都不愿意收钱,张启灵只能默默的把钱拿了回来。

“明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明天一早我们叫你一起。你先收拾一下家里。”

朱贵就是来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就回了家。

张启灵像模像样的将床铺好,让白初躺下。

折腾了那么半天,白初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感觉身上有点出汗,张启灵打了点水擦了擦身上。

他那么爱干净,也许也想擦擦脸。

这个念头来得猝不及防。

好一会儿,张启灵才将脑海里的他和白初挂上号。

他将盆里的水倒了,换了干净的水,准备帮白初也擦擦。

张启灵拧干毛巾,先是擦了擦白初的手和脸。然后解开了白初的衣服,想顺便擦一擦他的身上。

面前的人皮肤很白,白到任何一点瑕疵落到上面都会无比显眼。

张启灵一眼就看到了白初心口上的伤痕,那伤痕看得他呼吸一滞。

那不是简单的刀剑伤口,而是炸裂似的伤口。

伤痕大概有小孩拳头那么大,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这么会有那么大的一片伤痕。

这样的伤口在别的地方还好,在这样的位置,几乎是致命伤。

他什么时候伤得那么重?

张启灵此刻格外不喜欢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

怕把白初冻感冒,也怕看到那伤痕。张启灵快速的弄完,把白初的衣服穿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天边最后一丝眼光也被黑暗吞没。

夏天天黑得晚。

太阳完全落下,差不多就八点了。

张启灵也没什么事,就爬到床上躺着。

朱贵就送来了一套被褥。再加上这个小房间里也就放得下一张床,两人只能睡在一张床上。

躺在床上,盯着陌生的屋顶,大脑一片空白的张启灵下意识觉得陌生和不安。

这一切都太陌生了,没有一点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让他有一种被迷雾包裹的感觉。

忽然,张启灵感觉一片温暖贴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扭头。

似是感觉到周围陌生的气息,又似乎是感觉到张启灵的惶恐。白初凑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

张启灵翻了个身,手撩开散落在白初额前的头发。

他安静的躺在他身边,温暖的呼吸温柔的诉说着他的存在。

是了。

他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个哥哥。

一个敢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的哥哥。

张启灵低头,和白初额头相抵。

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