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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之上的厚云不知何时慢慢聚集了起来,本还晴朗的天空此刻暗沉了下来,原有些闷热的夏风中多了些水汽,丝丝凉意卷进厅中,徒增了些许冷肃。

上一世江亦白两次领旨带兵出征边关,第一次是在平昭十五年,正是江幼宜定亲这一日,打了近半年才胜仗,江亦白回来时身上也带了毒,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好了,平昭十八年匈奴骚扰边境,江亦白又领兵去了北疆。

只是江亦白两次出征江幼宜都在病中,就是这一去,她便再也见不到江亦白了,后来听跟在江亦白身边死里逃生的侍卫说,是江亦白最信任的副将背叛了他们。

江亦白那一去便又去了大半年,眼见着本该慢慢好起来的局面,最后却败在了最重要的那场战役上,江亦白带着一百多名精锐夜袭敌军,本该在外面接应的副将不仅带着人远离了战场,回来后还将不知道从哪里伪造出来的通敌叛国的证据呈了上去,硬生生把罪名往江亦白身上扣!

那名副将,早就被襄王收买了,江亦白中毒一事亦是那副将的手笔,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此一战将他们江家拉下水去!

江亦白身死之后的第三个月,江沨便遭人举报,说将军府上有勾结匈奴的证据,太子亲自上门搜证,最后在江沨书房搜出了与匈奴互通的书信,将军府上下两百多口人下狱,不过半月,抄家的旨意便落了下来。

而那个举报的人,正是卫巍,卫尚书。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栽赃,可没有一个人出来替江沨求情,那时候的皇帝已经没多少清醒日子了,政权大多交到了成了太子的襄王手上,太子想让他们将军府死,没人敢置喙。

“大公子,您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下人问好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玄色深衣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紧绷着的脸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肃杀,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的男人,江幼宜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吴德,江亦白的副将。

江沨和顾氏见儿子这般,又对视了一眼,心中对江幼宜刚刚所说的话信了八分。

“阿父阿母。”江亦白看见他们都在,脸色缓了缓,抬手便作了个揖,而后也不跟他们废话:“南蛮突袭,边关失守,陛下下旨让儿子带兵去支援外祖父和阿渊。”

“……”

女儿的话一语成谶,江沨和顾氏终于重视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严肃无比。

“皇上可有说何时出发?”

江沨拿起茶杯,又放了下来。

“陛下说越快越好,儿子决定下午就启程,此番回来便是告知阿父阿母一声的。”

江亦白兀自站在厅中,屋外的乌云愈凝愈厚,大风“呜呜”地吹着,屋檐下的垂帘翻飞,倏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便是一股振聋发聩的雷声!

京都,要变天了。

不过半息,倾盘大雨一泻而下,豆大的雨滴敲着屋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有下人打着伞从回廊入了厅中,在角落里添上了几盏烛火,这才给半黑的厅堂带来了些许光亮。

江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顾氏却一脸担忧:“蛮夷猖獗,白哥儿,此去你一定要小心啊!”

江亦白撩起衣袍,朝江沨和顾氏跪了下来:“儿子明白,战场上一定会多加小心的,请阿父阿母放心。”

“阿兄,我快半年没见到外祖父与二兄了,可否替姝儿带封信给他们?”

江幼宜偷偷盯着那副将看了好几次,现在的吴德,肯定已经被襄王的人收买了,她很想提醒江亦白小心他,可是那人跟着江亦白几次出生入死,江亦白一度与他兄弟相称,只怕她若是说出来,不但帮不了江亦白,反而会更快地将他推入险地。

她只能写信与二兄说明情况,让二兄多加留意,只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以后很难解释。

思及此处,江幼宜便觉得脑袋嗡嗡的,她收起思绪,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上前勾住江亦白的手臂晃了晃,撒娇道。

江亦白点点头,装作不高兴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阿兄都要出征了,姝儿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给阿渊带信,是阿兄平日里没有阿渊待你好吗?”

江暮渊和江幼宜是双生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兄妹要更好一些。

“怎么会,姝儿自然也是担心阿兄的,只不过我与二兄他们许久未见,自然是更想念二兄多一些的。”江幼宜嘟着嘴道,眼光瞥过一旁的吴德,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我记得吴阿兄家的嫂嫂这几日便要临盘了罢,阿兄,你与吴阿兄关系这般好,此去凶险,不如将吴家嫂嫂接到府里,这样也有个照应不是?”

吴德心头一跳,连忙拒绝道:“三姑娘不必忧心内子,家中母亲已经从乡下赶过来了,内子有母亲和家中下人照顾就够了,不必费此心思。”

“这有什么的,将令堂一同接过来便是了!”

江幼宜笑眯眯的说道,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芒。

“这……”吴德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姝儿说得对,这女人生子就像是一脚踏入鬼门关,是马虎不得的,吴德,你与子初出生入死多年,你帮了他许多,我们现如今能帮一点是一点,你也别拒绝我们的好意了。”

顾氏点点头,赞同道。

江亦白十三岁参军,吴德便是他入了军营后第一个认识的伙伴,两人并肩作战了近八年,从当年一个小小的伍长爬到如今的副将之位,吴德是有实力的,江沨和江夫人都颇为欣赏他,所以上一世在知道是吴德背叛了江亦白,将他害死了之后,江沨和江夫人气得差点不顾禁足之令,提刀杀到他家中去。

“德生兄,伯母年迈,照顾嫂夫人也容易力不从心,阿母与姝儿说的不无道理,你就别推脱了。”

江亦白点头赞同,他早有此意了,只不过吴德一直推脱,他也只好压下了心思。

吴德骑虎难下,只得木着脸抱拳应了下来:“那末将便替内子与家母谢过将军和夫人了。”

江幼宜心中冷笑,面上也笑得甜美,说道:“那阿兄你们先聊,我先回芙蓉阁去给二兄和祖父他们写信去了。”

出了正厅,江幼宜脸上的笑意便落了下来,眼中一片冷漠。母亲和妻儿在他们手上,若那吴德还有点良心,绝不会傻到在战场上明晃晃地对江亦白下手,只是此人手段狠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得防着点。

重生一世,她绝对不会让江家再次落入灭门的境地的!

心中想着,江幼宜脚下的步伐也愈加地快,她绕过回廊,撑着伞走入了黑压压的雨幕中。

这场瓢泼大雨下了将近一个半时辰,雨停了,江亦白也穿上了银白色的盔甲,牵着一匹通身黑色的马在将军府外与众人告别。

江家出嫁了的大姑娘江惜月和二姑娘江知柔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便顶着大雨赶来了将军府,还有在祥瑞堂礼佛的江老夫人也来了,几个人围着江亦白嘱咐了半晌,江幼宜才将手中那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江亦白,叮嘱道:“一定要送到二兄手上哦!”

江亦白无奈,将她那一沓厚厚的信封塞进怀里:“知道了,小啰嗦!”

江沨和江夫人又各自叮嘱了几句,穿着盔甲的吴德策马而来,拱手向江亦白说道:“将军,将士们已经集结在城外了。”

江亦白点头,向三位长辈拱手:“祖母,阿父阿母,儿子去了。”

随后便翻身上马,策马往城门而去。

江幼宜看着哥哥越行越远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父母,心中不禁思索了起来。

上一世襄王能在血雨腥风的夺嫡中得手,他手中的兵权势必不比承王少。

且不说她爹作为大将军,手中握着的兵权与远在边关的外祖父手中的兵权不相上下,性子又执拗,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筋,无形之间在朝中更是树敌颇多,他虽无意掺和皇子之间的夺嫡,但他手上的兵权却是香饽饽啊,承王想要在夺嫡中有胜算,就肯定会打她爹手上的兵权的主意。

承王上一世拉拢她爹不成,便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她爹手下的人求到了将军府上,承王的幕僚又借此对外大肆宣扬,她爹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承王的人……

江幼宜越想越心惊,身上猛地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想:“朝堂果真是是非之地,稍微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自己不过一介女子,又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江氏走上像上一世那般灭门的道路?”

“姝儿,你怎么了?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江幼宜正想的入神,江惜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阿姐,怎么了?”

江幼宜回过神来,顾氏已经扶着江老夫人回去了,只剩下江惜月三人还站在门口。

“夫君知道子初今日出征,便让我来送送,祖母三日后六十大寿,顺便将请帖带过来给你们,阿母说你这几日染了风寒,好些了没有?”

子初是江亦白的字。

江惜月扶着孕肚,执起她微凉的双手,不由皱了皱眉:“手怎的这么凉?”

江幼宜朝她笑了笑:“不碍事,小病罢了,再喝两剂药就好了,既是白祖母寿诞,那姝儿定然是没有缺席的道理的。”

江知柔凑过来:“阿姐,听夫君说三日后的寿宴右相还给圣上身边那位王爷递了帖子,他真的会来吗?”

“大抵是不会吧,那位王爷脾气那么古怪,公爹虽说也给他送了请帖,但我觉得他要是真来了,来参加寿宴的人都会不自在……”

因着心中藏了事,江幼宜没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只敷衍了两句便寻了个喝药的借口离开了。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江幼宜脑中才猛然想起了一个人——